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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司曜對上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彷彿對此刻期待已久。
數十年來的冷漠決絕，到今天他又有什麼好說的。
霍越聲聞言不動聲色地端詳著眼前這個，從親緣關係上來說是他親生兒子的男人。
足夠沉穩，足夠凌厲，從頭到腳都無可挑剔。這麼多年哪怕是父親這一角缺失，他仍然成長得如此優秀，十年的時間把YS發展壯大到了這樣的規模。
他是一個合格的掌舵者。
“顏瑟不應該出現在許氏的宴會上，更不應該以那樣的身份出現。人我帶走了，暫時住在今安那兒。王室那邊我來談。”霍越聲儘量讓語氣不至於冷硬，未免讓人難以接受。
他對自己遠在義大利的兒子可從來沒用過這樣柔和的語氣。
殷司曜倏地冷笑：“原來霍董事長是來樂善好施的。”
霍越聲波瀾不驚：“我還沒提條件。”
殷司曜心裡覺得又氣又好笑，“條件呢？”
“等殷家把眼下這關過了我會提。”
殷司曜不鹹不淡點點頭，“如今這個關頭，霍先生肯雪中送炭施以援手，我代表ys感激不盡，也就不做推辭了。”
霍越聲也沒提別的，起身告辭。
殷司曜帶著人把他送出去，一直送到大門，臉上沒有任何異常。
莫爾看著人走遠了，但自己老闆還站在原處不動，上前問道：“這位霍董事長是什麼來頭？”
話音落下，卻發現他在冷笑，那種近乎癲狂、詭譎的冷笑。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殷司曜笑著搖頭，真是好笑，三十年不聞不問，今天又指望人家能做出什麼反應。
今天見面大家都是商人嘛，商人的話談利就可以了。
城市的夜幕降臨，白晝被林立高樓之間的華燈取代。
殷司曜不止一次站在辦公室前的落地窗俯瞰腳下的一切，沒有一次像此刻這樣腦海放空不做他想過。
桌上手機響了好幾次，揉了揉眉心他還是接聽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恍惚。
“喂。”
“你怎麼才接電話，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你在辦公室嗎？我馬上過來見你！”顏瑟本想跟他說他父親和宋今安的事，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這麼虛弱。
殷司曜安撫她：“沒事，我沒事。你在那邊好好的，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了。”
顏瑟頓了頓，明白過來他們父子倆應該是見過了，但她也明白按殷司曜的脾氣，要是兩人見了面，殷司曜不該這樣平靜才對。
“我想現在就抱抱你。”顏瑟十分擔心。
殷司曜吸了口氣：“聽到你的聲音已經讓我足夠安心了，不用擔心我，。”
“那……那你跟爸爸他……見面怎麼樣？”顏瑟試探著打聽。
爸爸？
這個稱呼讓殷司曜有一瞬的愣怔，片刻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霍越聲應當是想不到，最先鬆口叫他爸爸的人會是顏瑟吧。
殷司曜沒有答話，顏瑟拿著手機，看著樓下客廳里正在說話的霍家父女倆，小聲對殷司曜說：“你放心，路上我都已經替你和媽質問過他了，他一句話都沒敢回答，我看他那個樣子就是心裡有愧。”
“他……有愧？”殷司曜苦笑。
“我感覺是，那個老是纏著你的女孩叫今安的，她是你妹妹，你不如想想她為什麼要叫今安嘛。而且你知道長輩們都是很要強的，沒有那麼容易把有愧、抱歉這樣的話說出口，反正在這個時候他回來了，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是嗎？”殷司曜在椅子上坐下，眼淚落寞地點了支菸。
“你不知道他讓我跟他走，還說王室那邊他來周旋的時候，我覺得他好帥！殷司曜，有爸爸真好，恭喜你找回了爸爸，而且我確信他是愛你的，你妹妹也是愛你的！”顏瑟心情分外激動。
樓下交談的父女倆顯然是聽到了她激動的聲音，都忍不住抬頭望向二樓走廊處。
顏瑟對上兩人的目光，霍越聲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下來。
“爸爸好像有話要跟我說，我待會再給你打。”顏瑟掛了電話，雀躍的下了樓去，上前親暱的衝霍越聲喊了聲爸爸。
這麼粗的大腿，殷司曜心情複雜沒有來得及抱，那她得把握住機會撈撈抱住。
饒是霍越聲向來不苟言笑，但對上顏瑟這個兒媳婦一聲甜甜的爸爸還是沒太能管理好面部肌肉。
宋今安嗔怪道：“這是我爸爸！”
顏瑟也沒給宋今安逃跑的機會，一把抱住宋今安膩道：“妹妹！”
宋今安傻掉：“誰是你妹妹啊，再說了我不見得就比你小。”
“那你叫聲嫂子來聽聽。”顏瑟把下巴放在她肩上衝她撒嬌。
“咦～”宋今安嫌棄。
顏瑟鬆開宋今安又朝霍越聲問：“爸爸，你要跟我說什麼嗎？”
霍越聲讓她挨著宋今安坐下，沉聲問道：“如果要你從今以後，跟王室斷絕關係，不再是菲莉絲，沒有克里斯公爵這個父親，這一輩子哪怕到死也不能再踏足西廷一步能做到嗎？”
顏瑟啞然，跟王室斷絕關係這一點她早就做到了，哪怕一輩子不回到西廷她也能做到，可沒有克里斯公爵這個父親她怎麼辦得到！
看見她的無措，霍越聲沒有一絲不忍，進而更冰冷的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這輩子跟你父親再無見面的可能，辦得到嗎？”
早在他說第一句話時顏瑟就懂了他的意思，儘管人們貪心的想擁有所有，但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沒辦法兩全的事。
顏瑟覺得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只是鼻子一酸，表情淡然的垂下一行淚，這個結局她自己也早有預料。
但到現在，已經不容她再哭哭啼啼地被痛苦所打倒，繼而向亞瑟認輸。
等她自己也足夠強大的時候，再改變這個結局。
宋今安於心不忍，拍拍她的肩，顏瑟擦掉眼淚露出個笑容：“沒事，我能辦到。爸爸，謝謝您在這個時候回來幫我們。殷司曜和皓嵐姐都很想念您，如果您有空的話也請回家去看看婆婆吧。”
宋今安小聲嘀咕：“這哪敢去看，讓媽知道了還得了。”
“今安。”霍越聲沉聲制止了她的嘀咕，顏瑟倒是爽朗一笑，又伸手摟住她道：“哎呀妹妹，只要你不去告狀誰又會知道呢。再說，離婚之後為了共同的孩子回去看看前妻，一起吃個飯喝個茶很正常的嘛。”
“這哪裡正常啦。”宋今安反駁，但被顏瑟捂住了嘴，兩個女孩又開始在沙發上玩鬧起來。
霍越聲咳了咳，看看錶起身，“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今安，你好好照顧顏瑟。”
顏瑟聽到霍越聲邊走邊打電話，在走出大門口之前，顏瑟聽到霍越聲對電話那邊說了一句：“讓他拋，全部由我霍越聲買單！”
“啊，爸爸好帥！”顏瑟誇張的尖叫。
宋今安被她揉紅了臉，掙扎間看到了她手腕處的割痕，無奈地嘆了口氣。
霍越聲這一劑強心針有多猛，YS不知道，但YS的對手已經完完全全領教到了。
已經無法用數字釐清的財富、通天的手腕、深不可測的人脈都讓投資者對YS重拾信心。
一個月不到的世間內就這一切煙消雲散，好似曾經的搖搖欲墜從來都沒發生過。
由霍越聲控股的越聲資本持有YS超過一半的股份，他坐上股東大會的頭把交椅。
經此一役，殷司曜再跟公司所有高層坐到這間會議室裡已經有了別樣的感受。
會議雖然照常由他主持，但對面卻坐著那個讓他這輩子感情最複雜的男人，而且他的迴歸不是作為一個父親，而是YS的紫微星。
“會議進行第七項議程，請霍越聲先生講話。”
在眾人的掌聲下，霍越聲不疾不徐開啟面前的話筒，環顧四周沉聲道：“我沒什麼好說的，融資手續完成後我會離開，今後也不會干預YS的任何經營，YS未來的藍圖還將繼續仰賴在座各位的精心擘畫。”
話音落下，在座皆有些面面相覷。不過也不是想不通，畢竟有些老人還是知道殷司曜和霍越聲關係的，更何況為了穩定外界對YS的信心，霍越聲也有意放任那些父子關係的小道訊息流通。
有了霍越聲的保駕護航，YS經此劫難，恐怕是因禍得福，扶搖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