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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瀰漫的硝煙漸漸散去，旁觀的螳螂和黃雀全部的希望都落了空。
西廷那邊也安靜得詭異，似乎之前種種瘋狂和執著都是眾人的錯覺。
為著顏瑟的名聲，殷司曜是想公開發表說明為它澄清一下，畢竟前段時間她是以許家未來兒媳婦的身份在公眾面前露面的，殷司曜不想她受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
霍越聲卻持不同意見，讓殷司曜不要再理會這些事。
“您可以任由這些風言風語傷害我母親，但我想做一個跟您不同的人，至少我會盡我全力維護去維護顏瑟。”殷司曜站起身，覺得這件事沒有再跟他商量下去的必要。
畢竟已經不是一家人了，沒辦法苛責他以家人的角度來考慮顏瑟的問題。
霍越聲卻沉聲叫住他：“站住。”
“您還有什麼指教？”殷司曜轉身，看向他的目光沉靜如水，似乎已經下定決心這件事之後再也不會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霍越聲的眸光同樣淡漠，但又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他沉沉開口：“你在怪我？”
殷司曜似想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似的，一時間都不該怎麼回答。
怪了他三十年，可真正的見面之後殷司曜卻沒有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把拳頭放到他臉上，在顏瑟的安撫下，或者在其他的因素的影響下，漸漸都平靜了。
世間已經過去得太久了，久到他別的兒女都長大成人，久到母親都已經不似當年那樣對他閉口不提，難以接受了。
不怪了，還能有什麼好怪的。
殷司曜嘆了口氣：“霍先生，要說怪的話這三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是怪你的，可當你真正回來之後，我反倒發現自己已經不怪了。或者說，我怪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心裡那份不切實際的惦念和不甘心。”
早就成了一點執念了。
“只是……”殷司曜再度對上他的眼神，“如果有一天我為人父，必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霍越聲眉頭緊蹙，心中被揪得緊緊的。
倒不如說，他在期待殷司曜怪他，而不是現在這樣公事公辦，時過境遷的平和態度，連他想開口解釋都沒有餘地和必要了。
孩子們從前沒有他這個父親，以後也不會再需要他這個父親了。
儘管心裡堵得慌，霍越聲面上並未顯露出來半點異樣，主動起身離開：“顏瑟從今往後不能在公眾面前出現，所有跟她有關的東西最好都清理掉，低調才是長久之道。”
所以，這是他反對殷司曜再度在公眾面前提及顏瑟的原因。
殷家大宅裡，顏瑟跟著殷司曜再度回來，心情卻已經跟從前大相徑庭。
她甚至溫柔地笑著，上前抱了抱皓嵐，然後給了殷司曜母親一個擁抱。這個家裡的三個女人前所未有的，坦誠地擁抱著彼此。
皓嵐摸了摸腹中踢了自己一腳的孩子，默默看了一眼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殷司曜，上前拍拍他的肩，在他身邊坐下。
姐弟倆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爸有沒有說跟媽見一面，這麼多年的恩怨糾葛，到了這把年紀，能解開，對彼此來說都是個好事情。”
殷司曜沒說話，兩人看向旁邊正和顏瑟說話的殷夫人，心裡複雜得難以言喻。
霍越聲要啟程回意了，殷夫人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緣斷三十年的這樁明明青梅竹馬、歡喜冤家的短暫婚姻似乎要落下最後的帷幕了。
宋今安不知從哪兒知道了父親和殷家夫人的故事，心裡卻覺得惋惜，明明父親早就知道當初母親有悄悄在背後挑撥兩人的關係，否則最後兩人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殷夫人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性子，父親又是這樣冷酷不善言辭，一點點誤會和猜忌就足夠兩人心生嫌隙，最後逐漸走向決裂。
但事已至此，父親又能拿這兩個女人怎麼樣呢，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專屬候機廳內，宋今安看著父親默默站在落地窗邊，望著遠處的停機坪。
突然電話聲響，霍越聲心中一跳，是殷司曜打來的。
“喂？”霍越聲面無波瀾，其實心中早已有所預料的期待。
“爸，是我，皓嵐。”
這一聲爸到底是擊潰了他多年來展現在臉上的威嚴，他喉頭哽咽，“是皓嵐啊，有什麼事？”
“您是在機場吧，後天再走好嗎，明天你來家裡看看外公和媽，我們一起吃頓飯。”皓嵐的態度溫柔有力，似乎也沒有一丁點責怪他的樣子。
母子三人裡，只有她最先對他卸下心房。
霍越聲聽到自己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一聲：“好。後天走。”
宋今安看著父親一句話沒說就往候機廳外大步走去，她皺著眉頭跟在後面追：“爸，你去哪兒？”
霍越聲太過激動，似乎都忘了宋今安的存在，他掩下自己的失態道：“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情未了，後天再走。”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宋今安嘆了口氣，她要是先回去了，指不定被自己母親拉住怎麼拷問呢，她那點小聰明可瞞不過她老人家。
宋今安又留了一天，母親果然打來影片電話，問他們怎麼還沒上飛機。
宋今安敷衍，“爸爸他今天去看一個多年沒見的老師去了，我們明天回來。”
“老師？哪個老師，我認識嗎？”宋引霜總是愛刨根問底。
宋今安知道自己瞞不過，只能少說少露破綻：“我也不知道。不說了媽，我也去跟我朋友打個招呼吧，明天就回來，掛啦！”
霍越聲很緊張，去見三十年後的殷若妝竟然就像三十年前新婚之夜見殷若妝時候差不多的緊張。
反觀殷家，老先生也來了，一家人跟過節似的，在廚房裡忙活張羅一些好吃的，其樂融融。
顏瑟跟背選單似的報了好多想吃的菜出來，殷司曜笑她：“你是在練習說小品吧！”
“我最愛吃這些好吃的華國菜了，嗯，不對，以後我也是華國人了，我最喜歡吃我們自己國家的菜了！”顏瑟一邊偷吃一邊調皮地去摸摸皓嵐的肚子，結果被踢了一下。
顏瑟驚訝一笑，對著皓嵐肚子威脅道：“小朋友，你還沒出來就敢打我，等你出來了我好好收拾你！”
皓嵐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是想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折磨她大半年的小傢伙的，笑著安慰顏瑟：“快了。”
再過一個多月就到預產期了。
順道又催了催她和殷司曜。
顏瑟大大方方告訴她自己的計劃：“等你們的小朋友大一些了我們再生，到時候就有人帶著我們家的去玩啦。”
話音落下，門房的電話打進來，說客人已經到了。
皓嵐同顏瑟對視了一眼，都點點頭心道：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