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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姚家錯綜複雜的內宅關係和姚季合冷眼旁觀的態度，趙玉蘭確實是導致季搖情和姚長明母子悲慘下場的罪魁禍首。
嬋媛會找她一點都不奇怪。
可她絕對不能真的這樣去幹。
趙玉蘭再怎麼不對，最後的是非對錯也應交由官府還奪，哪怕真相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模糊，那也絕對輪不到嬋媛自己去給姚長明伸張冤屈。
那會毀了她的一生。
而古意也能猜到，比起讓殺害自己的兇手被繩之以法，姚長明絕對更希望嬋媛能好好活著。
嬋媛不能有事。
甬道不長，古意沒走一會就看到了亮光。
古意在馬上就能出去的介面處停下。
雖說嬋媛確實是進了這個口沒錯，可萬一這尾子裡還有什麼其他人，自己乍一下的冒出去、別把人家嚇到。
就在這時古意耳邊突然傳來交談聲。
“你收拾好沒？東家可馬上就到了，其他人早去了，就你一個在這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搗杏什麼。”
那女人語氣一轉，嘲諷的很。
“要是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呢，我勸你省省力氣。不看自己是哪跑出的野雞，見過二兩銀子便就做起了白日夢。別到時候捧高了摔狠，哭都哭不出來，”
那女人話說完便關門走了，古意聽到了由近反遠的腳步聲。
雖不知她的話是不是在說嬋媛，但從這語境裡古意.能聽出這屋子裡起碼還有個姑娘。
那到底進不進去呢？就一個人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吧……
正出神的想著，古意突然覺得臉邊吹來一陣暖風，吹在頸間癢癢的。
下意識扭頭。
緊接著看到了一張緊湊在自己面前的臉。
“啊！！！”
古意被嚇了個半死。
“嬋媛？？！”
嬋媛是上半身探進去看古意的，見她嚇的一屁股直接坐地下了，伸手將她扶起來。
“謝謝。”
古意被嬋媛牽著帶出了甬道，邊拍著身上的灰塵邊抬眼看向嬋媛。
她依舊穿著那身從孟家別莊走時的衣裳，頭髮規規矩矩的綰著，面上神色平靜如常——
嬋媛現在的樣子幾乎和古意上況見到她沒什麼不同。
古意來之前心裡想的要和她說的話其實有很多。
但是這時真看到了人，看到了她這麼平靜的樣子。古意反而有些窘迫。
張張嘴，古意有點訕訕地開口。
“嬋媛……你歇了好些天了，跟我回去好不好？長久也在呢。”
嬋媛臉上揚起笑，輕輕搖了搖頭。
“不了小姐。”
“怒奴婢以後，便不能在您身邊服侍了。”
“有什麼不能的，好端端的，你上哪去……快跟我回去，多打份零工不累……”
“小姐，您知道了吧。”
嬋媛打斷古意。
“我是姚家的嫡出大小姐。”
看她如此直接，古意反倒是愣了一瞬。
後才點頭，“嗯。”
“可那又如何？你母親長被姚家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虎窩害的那樣慘，好不容易你不在裡頭長大，現在反而要自投羅網？”
“別說他們那麼多人三番五次的來找我讓你莫要回去，單是我，便不會放你走。”
古意喘了口氣，又接著說。
“姚長暮從前，與你母親和兄長很是要好。他同我講，若你回去是為了榮華，那他給足你錢讓你嫁進豪門；若為了權勢，他就供你上女學進朝堂。你想幹什麼都行，他都由著你幫你。”
“但就是，莫要回去。”
她語氣真切，確是實情流露。
因為剛才那些懇切裡包含了許多、不止有她的，還有長久、姚長暮、姚長明、以及季夫人。
他們都希望嬋媛好好的。
見嬋媛臉上的表情辰舊是沒有任何動容，古意急了。把揹包裡的東西一個一個往外掏。
“你看這個，”古意拿出那隻長命鎖，“這是我那日去姚家，姚長暮從季夫人的屋裡拿出來給我的，他讓我轉交給你。”
“很漂亮吧？我剛見到的時候也驚歎了好一陣呢。”
“這是季夫人在你還未出世時，千挑萬選從自己的嫁妝中拿出來給你的。想來她必定是極是愛你的。”
“過往事蹟終然有萬般遺憾但也已成定局。但你要好好過，你好好過下去，季夫人與你兄長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古意邊說，也看著嬋媛閒神定氣到一邊床前坐下。
古意話音剛落，嬋媛就冷冷開口。
“可小姐如何知道，我對我那素未謀面的母親與兄長有幾分感情？我打出生來就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野種，好不言易尋著了個有錢有權還念著我的爹，我不巴巴的上趕著追過去，還等什麼呢？”
“至於姚長暮的話裡能有幾分真假我更是猜都懶得猜。”
“你胡說！”
嬋媛話說一半，古意厲聲將其打斷。
“我才不信什麼你對季夫人毫無譽戀！”
“若真對自己素未謀聞的母親沒有半分思念，那這又是什麼？！”
古意將揹包裡李搖情的畫像拿出來，大大展在身前給嬋媛看。
“若是不想，你又如何費盡心思打探她的樣貌？！若是不想，你又如何日日夜夜繪出了季夫人？！若是不想，你又為何處心積慮的回到姚家？！”
“你如何得到的這幅畫！！”嬋媛臉上平淡如水的表情頓時破裂，看向古意的眼神不可置信。
“你去了我的房間？？”
“我……對不起。”古意自知理虧，一下變得啞口無言，“但是…”
“但是什麼但是！我去哪何從與你有甚關係？！”
嬋媛的情緒在一時之間變得分外激動，
她衝上前奪過古意手中的畫，切半撕碎：“你現在就像那個趙玉蘭一樣多管閒事！！”
古意聽她這話，杏眸微眯：“你認識趙玉蘭？”
嬋媛冷笑。
“有何不認識？說起來我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還要多虧了她。”
“多虧了她瘋瘋顛顛的當街一桶泔水潑我身上警告我、，讓我不要與他兒真多姚家家產，我才能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個令人豔羨的姚家大小姐。”
“嬋媛。”
古意正襟微涼，雙眼緊盯著她.
“你老實告訴我，趙玉蘭的頭和你有沒有關係？”
聞言，嬋媛瞳孔微緒：“趙玉蘭居然死了？”
“昨日清晨，她被發現死在了煙柳蒼蒼口，”古意眼神凌厲，“姚長著前日被安府聽去到現在還沒回來，人今關天，這不是鬧著玩.”
“我沒殺她。”嬋媛說。
“你沒殺她，那她有可能被誰加害你知不知道？”
“我如何知道，一個花柳巷的老妓子，指不定被哪個姘頭一不小心弄了。”
嬋媛扭頭，發現古意正緊盯著她。
“按照景和律法，故意殺人乃是死罪。”
古意頓了頓。
“你現在，把實話告訴我，說不定還有絲毫回還的餘地；若是到時官府找上門來，你那些不願與我說清楚的話便就只能交給大理寺親定奪了。”
“嬋媛。”
古意聲音平穩柔和，再著些許蠱惑人心的意味。
“你總該相信我。”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僵局。
嬋媛梗著脖子定了半天，最後卻還只是僵僵的說了句。
“我沒殺她。”
看她翻來覆去就只是這一句話，古意多了些思量。
其實她也從來沒懷疑過是嬋媛殺了趙玉蘭，只是心裡覺得她的死與她有些關係。
“好，我們暫且不講趙玉蘭。”
古意嘆口氣。
“嬋媛，跟我回去吧。”
“姚家上下就沒幾個正常的好人，你去了那可如何是好？莫說姚季合念著你，若他真念著，你生來便與季夫人長的這樣像，怎麼這麼多年都找不到？”
“乖，和我回去吧。”
古意好聲好氣的勸著嬋媛。
她是真心不想讓她掉到那個狼虎窩裡。
但嬋媛沒動，站在原地久久都沒動。
時間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拉長，古意覺得自己的心跳都無端加快了幾分。
半晌，嬋媛才終於出聲。
“小姐，你走吧。”
“別管我了。”
至此，古意徹底放棄。
她上前一步，語氣強硬。
“早知如此，我便就不該於你多費口舌——我今日便是綁也將你綁回去！”
她說著便要上前去。
嬋媛卻在此刻突然轉過身來。
不知是不是古意的錯覺，她總覺得恍惚之中看見嬋媛臉上落下行清淚。
等等……為什麼是恍惚之中？？？
沒來的及多想，古意渾身癱倒在地。
手中的錦盒也砰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