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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昭從拎著的盒子裡抓了一大把橘子塞進沈淮安兜裡,摸摸他腦袋,又點了點沈淮安頭頂的書本,輕笑道:
“立正兒!好好站。”
“……”沈淮安扭著眼珠子目送他走進隔壁,無聲嘆了口氣,暗自腹誹:這些叔叔阿姨怎麼就不替他求情呢,他還沒吃晚飯呢(っ˘̩╭╮˘̩)っ
狹小的客廳,鎢絲燈和白熾燈都開著,照得屋內溫馨。
王金花幾乎搬空了家裡儲存的菜,炒了滿滿一桌。
她一會兒試探著碗沿的溫度,一會兒瞅瞅牆上新買的掛鐘,一會兒走到窗戶那看看天色,嘴裡嘟囔著:
“陸女婿怎麼還沒來,這天可別下雨啊。”
回頭,視線恰好與剛下班回來屁股還沒坐熱的夏小兵對上,下一秒,擺手叮囑道:
“你拿把傘去巷口等著你姐夫,我再把菜熱一遍。”
夏小兵噢了聲,拿起筷子飛快夾起一塊煎得香脆的魚肉塞進嘴裡,邊嚼邊笑嘻嘻囫圇道:
“知道了媽,我這就去。”
王金花氣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罵道:
“你瞧瞧你多大個人了,還不如人家安安懂禮數。哪有客人沒上桌,自己先偷吃的?!”
“媽,你今天做的草魚味道簡直絕了!堪比那個……叫啥來著,哦對,宮廷玉液!”
夏小兵恭維地一通亂誇,躲開王金花的攻擊,從沙發後面奪了長傘拔腿往外衝,嚷嚷著:“姐夫又不是外人,我就吃了一塊,他不會怪我的。”
剛衝到門口,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夏小兵怔了怔,頂著油乎乎的嘴抬眼一看,這不就是那個老媽嘴裡天天唸叨的好女婿嗎?
“姐……姐夫好!”
心裡莫名一怵,嚇得魚肉也來不及嚼,囫圇往下嚥吞,沒幾秒便漲紅了臉瘋狂咳嗽起來:
“媽,快!醋醋醋醋!魚刺卡喉嚨了!”
“陸女婿,你快進屋坐啊,我給這死小子找醋去。”王金花氣得又在夏小兵背上捶了把。
夏瑤聞聲合上書從自己房間出來,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陸司昭和臉快漲成了豬肝色的夏小兵。
“卡住了?”
夏小兵一手杵著長傘,一手捂在喉嚨處使勁咳嗽著,眼淚汪汪地嗯嗯幾聲。
陸司昭將手裡的東西自然而然遞給夏瑤,柔聲道:“給岳母買的,放好。”
繼而,順帶拍了拍小舅子的背,說道:
“送你去醫院吧,醋不一定管用。”
“管用管用!指定管用!整條巷子誰家小孩卡魚刺了都用的這個土辦法。”
王金花手捧半碗陳醋,火急火燎地捏住夏小兵鼻子,一口灌進他嘴裡,又馬不停蹄端了碗米飯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說:
“給我吞進去!你個死孩子,讓你這麼大了偷吃!”
夏小兵被陳醋嗆得一陣翻江倒海,人還沒緩過神來,乾巴巴的米飯又被倒進嘴裡,沒一會兒,食道和嘴都塞滿了。
夏小兵拼命吞下去,感覺肺管子都要被米飯堵住了,頓時咳得驚天動地,淚水婆娑。
足足過了十分鐘,屋內才恢復平靜。
夏小兵衝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慘兮兮地說:“哎吆,媽,您這是要我小命呢,哪有這麼灌米飯的!”
王金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從鍋裡盛了兩碗熱騰騰的濃湯,擺在餐桌上:“這不還活著呢嘛。”
轉頭對陸司昭笑呵呵地說:
“看吧,陸女婿,這法子管用得很,再大的刺也能吞下去。
住在這巷子裡的,除了隔壁小林,她丈夫和公公婆婆都是吃國家糧的,其他人家都算不上富裕,哪捨得去醫院花那冤枉錢。”
陸司昭回想起第一次帶夏瑤去陸佳佳家蹭飯,她盯著魚半天沒動的情景,伸手從桌下悄悄握住她手,安撫似的摩挲了兩下,沉吟道:
“要是大刺,還是去醫院安全點。”
王金花對此不甚在意,將盛好的湯盅放在女兒女婿面前,熱情地說:
“燉了一個小時,火候還不怎麼夠,你倆快趁熱喝了,養神益脾清熱潤肺。”
養神?
陸司昭捏著勺子不緊不慢攪了攪,熟地、黃芪、當歸……還有……肉蓯蓉、鴿蛋、紅棗。
這湯恐怕不是養神,是補腎吧。
陸司昭半垂著眼,視線落在他身側,只見女孩瑩白的齒貝輕咬住一點湯匙,桃花眸亮晶晶的,長長羽睫在燈下閃了閃。
顯然,他那個可愛的俏媳婦毫無察覺,抱著湯盅喝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