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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叫挖牆腳呢？”
周彥平揉揉被砸疼的半邊臉頰，磕磕絆絆解釋道：
“那個男人他根本就不喜歡雲桑的職業，說什麼當醫生的一天到晚待在醫院裡，不是手術室就是值班，身上一股消毒水的死人味，他不是娶了個女人，而是娶了個空氣！我……”
陸司昭打斷他的話，氣極反笑道：“所以你冠冕堂皇讓人離婚？”
“不是冠冕堂皇！”
周彥平重新睜開眼，毫不退縮地盯著他，大喊道：
“是我覬覦已久！是我想給陸雲桑幸福！我想要這個機會！”
“他討厭的消毒水，我周彥平喜歡！他討厭的白大褂，我周彥平喜歡！”
陸司昭面容冷峻，火氣半點沒消。
他扭了扭脖子，揪住周彥平衣領往前一拽，倏地抬起膝蓋重重頂向他腹部，怒罵道：
“你他媽藏得夠深啊，跟你當了這麼久兄弟，我竟全然不知你藏了這般齷齪想法！”
他膝蓋的力道極重，完全沒有收力，周彥平疼的蜷縮起來，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頂錯了位。
他額間冒了細汗，死死盯著陸司昭，艱難出聲：
“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還是那句話，陸雲桑我娶定了！”
“行！那我今天就成全你！”陸司昭毫不客氣，對著他弓縮著的胸口又是一拳。
“砰——”
周彥平被揍得踉蹌幾步，後背撞到牆上，悶哼了聲。
他摁住自己腹部，五官扭曲著，朝地上啐了口血水：“阿昭，你還真往死裡揍啊。”
陸司昭餘怒未消，一步一步走過去，攥住他領口將他沿著牆根兒拎起，一字一句道：
“那個男人我自然會收拾，用不著你來操心！”
畢鳥罐頭廠門口，拉貨的車輛絡繹不絕，司機們全都好奇地從駕駛艙探出半個腦袋看得津津有味。
罐頭廠老闆在打架，多新鮮啊！
前面的司機捨不得走，後面的司機又急於圍觀，沒一會兒，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馬路堵起了車。
陸司昭頭也沒回：“再看，一個也不準裝！”
眾司機齊齊咳嗽一聲，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再光明正大圍觀，但偷覷總免不了的。
周彥平揩了揩嘴角的鮮血，努力讓自己站直了，喘息道：
“我是認真的，你為什麼不信我？阿昭，要不要我學比干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
陸司昭目光凝固在周彥平臉上，鋒利如手術刀的利刃，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擊穿。
沉默許久後，才沉聲道：“認真的？”
“誰不認真誰畜牲！”
周彥平兩指舉於頭頂，肅然起誓：“我周彥平要是說了半個字假話，天打五雷轟！”
陸司昭像是終於在這句誓言裡冷靜下來，掏出煙偏頭點燃，深籲一口道：
“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被雷劈死多窩囊。”
他沒再看周彥平，手指夾煙，轉身往公交車站臺那走：
“這事我會問問我姐的意思，她要是對你沒興趣，你最好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
去往夏家途中，陸司昭去菜市場買了滷菜又在供銷社買了大大小小好幾袋禮品。
走到熙南里巷口時，天陰沉沉的，一團團高密度的灰黑色棉花，聚在傍晚的殘光之下。
快要下雨了。
“哎吆，陸女婿來啦！這買的啥呀？大包小包的。”
周圍鄰居無不羨慕王金花，本以為她老公不在，又攤上那麼個好賭的兒子，唯一有工作的女兒還被退了婚，這輩子夏家大概沒啥指望了。
誰曾想人家山窮水盡，女兒走了狗屎運，突然搞出個大發明，最後還撞見這麼個又有錢又帥氣的好女婿。
這都是命呀！
“沒什麼，都是些小東西，不值錢。”陸司昭唇角彎著禮貌的笑，輕描淡寫道。
這話沒人信。
誰不知道王金花女婿開了個罐頭廠，生意火爆。
陸司昭淡淡頷首，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抬腿從容步入樓梯。
走廊裡，一盞盞昏暗的鎢絲燈亮起。
沈淮安背靠牆壁站姿筆挺，雙手搭在褲腿兩側，頭頂置著一本小兒書，一看就是在罰站。
聽到動靜，他姿勢未改，只極大限度地往右轉動著眼珠子，最後定格在一條熨燙得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褲上，驚喜地喊出聲：
“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