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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雲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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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第二天,我曾領她四處逛逛,目的為了讓她熟悉下環境,沒料到她那麼有心,不但就此記住了小區的每個出口,去菜市場怎麼走,去莎莎的幼兒園走哪條路,也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終於放心地於第三天開始去公司上班。報到時,同仁們都驚訝我何以提前返回,我但笑不語。

莎莎送來後,雲兒待她如同己出,可謂精心照料。幼兒園本來已放寒假,但莎莎每日裡還要去補習舞蹈(只半天時間)。早晨我上班送她去上課,中午由雲兒接回後,整個下午就由雲兒來照看她。沒幾天時間,莎莎對雲兒變得非常依賴,連晚上睡覺,都要讓雲兒陪著。每天我下班一進門,小丫頭就跑到我跟前,搶著告訴我,姑姑今兒帶她幹嘛了:講故事了;去哪遊玩了;陪她遊戲了,等等,這讓我非常欣慰。孃兒倆熟絡得這麼快,是我沒想到的。有次恰曉芸在,她不無妒意地對我說:“看看!看看!這丫頭有了姑姑,就要忘了她親媽嘍!”。雲兒聽了,便羞紅了臉,連說:這怎麼會呢!。我使勁兒瞪曉芸一眼,她扭頭裝作不見,只哈哈一笑,摟著雲兒的肩膀說:“姐!我這人說話口沒遮攔的,你別見怪啊!”。

從老家返回後,在曉芸身上發生了令人驚奇的變化。首先她工作上顯得不那麼緊張了,空閒時間多了起來。隔三岔五的,她會來我這一趟,要麼幫雲兒做做家務,教莎莎學習識字什麼的,要麼帶雲兒及莎莎出去逛街、購物。有時來了就乾脆臥到雲兒屋裡,姐倆嘀咕半天,似有說不完的話。有次我下班後,看到樓下曉芸的車在(她騎一輛輕便電車),上樓進門後見莎莎自個在練習繪畫,便問她:“媽媽是不是在姑姑屋裡?她們在幹麼呀?”。小丫頭馬上告訴我:“媽媽要帶姑姑去做頭髮,姑姑不願意,說怕人家笑話她”。想象著雲兒羞澀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但云兒還是被曉芸拉走了。臨走告訴我飯做好了,要我帶莎莎先吃。九點鐘,我好不容易哄莎莎入睡,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聲音。走過去,開啟門,她姐倆風樣走了進來。雲兒的頭髮被染成了如曉芸一樣的淺栗色,呈波浪狀披散在肩後;大紅夾克,牛仔褲,使她的身材顯得更加苗條而挺拔;清秀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一雙美目顧盼生情。曉芸和她一樣的妝扮,舉手投足間卻顯現出一份不受拘束的野性。我愣住了!直至曉芸過來,在我身上狠擰一下:“瞧你那傻樣!”。我猛醒過來。雲兒“吃吃”地笑著埋怨曉芸:“看你把俺弄成了一副啥怪樣!”。曉芸則“哈哈”笑著,強拉雲兒在我跟前擺各種模特造型,一邊問我:“怎麼樣,咱雲姐漂亮吧?哈哈!王雲飛,你個傻小子!考驗你定力的時候到了!”。我大窘。

李曉芸對雲兒友好而又熱情。她倆人身材差不多,曉芸年前買衣服,總要多買一件同樣的送給雲兒;曉芸的各類化妝品也拿來給雲兒用,這讓我對她不由得心生感激。一次飯後無人時,我向她表示感謝,不料她白我一眼,斥道:“你以為我為了你啊?我對雲姐好是因為我倆有著相同的境遇。我們都是‘苦’命人啊!”。我一下笑出聲來:“你怎麼也成了苦命人?”。“我怎麼不是苦命人?”曉芸說:“我與雲姐一樣,當初也是錯上賊船嫁錯郎啊!”。“你瞎說什麼?”我笑問,“你怎麼個和雲姐一樣了?什麼叫錯上賊船嫁錯郎?”。“我是和雲姐不一樣!”曉芸的目光似刀子狠狠剜了我一下:“我是當初未睜眼嫁了你這狠心郎!”。我心輕顫。我故做輕鬆地對李曉芸說:“你現在是自由之身,作為美女律師,身後恐怕早已帥哥如雲。也許正因為我這狠心郎才成就了你以後的幸福生活”。曉芸不說話,把臉扭向一邊。雲兒帶莎莎過來,見狀詫異地問:“喲!你們這是咋啦?芸妹哭什麼?雲飛!不許你欺負芸妹!”。我尷尬地不知說什麼好。曉芸掩飾道:“他欺負我?他敢嗎?是我不小心掃了眼睛,流淚了!”。雲兒冰雪聰明,也就不說什麼,只喊莎莎道:“乖!快過去給媽媽揉一揉!”。

我曾問過曉芸,為什麼她年前有了這許多的閒空,她告訴我是主任可憐她現在成了女光棍,特批給她更多的自由時間,“嚴令”她春節前後解決個人問題。我半信半疑。曉芸的主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對曉芸一向關愛有加。我們離婚時,她曾兩次找到我,表達她的惋惜之情,並試圖挽回我們的姻緣。我絲毫不懷疑老太太的善良,但她這麼熱情而急迫地對曉芸提出要求,是我不曾想過的。眼看著春節來到了面前,。曉芸告訴我她報名參加了一個愛情旅遊團,初二就走。我預祝她在旅遊中,能夠幸遇甜蜜的愛情。“也許你早有目標了吧?”末了我不忘和她調侃:那我祝你和你的白馬王子,在此次愛的旅途中,能夠美夢成真!。李曉芸則熱情地邀我同往,並說象我這麼小氣的人,一定會心疼旅遊的花銷,那麼就由她承擔好了。“孩子怎麼辦?”我笑問。曉芸說孩子不是由雲姐照看嗎?“要不,”曉芸又說,“我們帶莎莎和雲姐一道去吧?”。這回輪著我哈哈大笑:得了吧,李曉芸!我們可不願去做你大大的電燈泡!。

“ 年”說到就到。臘月二十九,單位開始放假,這天曉芸打來電話,說她爸她媽(哦!我原來的老岳父、老岳母)希望我能過去同他們吃頓飯,我答應了。“帶上莎莎,哦!還有云姐,一塊過來吧!我要領她們去逛街”在電話裡,曉芸特意囑咐。

當我們購了禮物,趕到曉芸家時,已是華燈初上。甫一進門,曉芸即拉了雲兒的手,埋怨我道:“怎麼才到?怪難請的嘛!讓老頭都等急了”。扭頭衝屋內高喊:“爸!媽!雲飛來了!我出去了,啊?”。“曉明呢?”我問。李曉明是曉芸的弟弟,那小子可是愣頭青一個。與曉芸離婚那會,他尋我到單位上,見面後三句話不到,即揮拳向我打來,饒是我躲得快,胸脯上還是捱了一下。同事們喊來保安,挾著他拖往門外,他蹦著高衝我直嚷:“王雲飛!你敢欺負我姐,我和你沒完!”。聽我問到他,曉芸衝我作個鬼臉,笑道:“問他作什麼?他一家人剛剛搬走,遷新房裡去了!他若在這,不怕他用刀劈了你?”。“他敢!”隨著一聲怒喝,老丈人(暫且這麼稱呼罷)從屋內走了出來,“別忘了,雲飛可是我請來的客人!”。“是!是!”曉芸忙賠笑臉道:“爸!你別這麼大聲好不好?你兒子不是被你攆走了嗎?他還能作什麼亂?好了!你們爺倆慢慢吃,慢慢聊,我可要出去了。莎莎!咱們領著姑姑出去吃去”。莎莎跑到隨後出來的曉芸媽跟前,拉著姥姥的手,回頭抗議說:“我不!我要跟姥姥在一起!”。曉芸只好耐住性子哄她:“莎莎乖!今晚咱娃不走了,就和姥姥住一起,好不好?現在咱們先出去吃飯,去吃莎莎愛吃的‘肯德基’”。五歲的莎莎到底沒有抵住肯德基的誘惑,很不情願地隨著曉芸她們走了,於是家裡就剩下了我和老倆口。坐在餐桌邊,面對著早已做就的滿桌子菜餚,我不由得感慨萬千,這需要花費老人家多大的時間和精力啊!。做的雖不是山珍海味,都是普通的家常小菜,卻體現了二老對我的一片憐愛之情。我拿起酒將杯一一斟滿,隨之把我面前的酒杯捧起,敬二老道:“爸!媽!過年了,讓我敬你們這杯酒,祝二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曉芸媽端起酒,抿了一小口,隨即放下;曉芸爸則猛飲一大口,然後長嘆一聲道:“雲飛那,這也許是咱爺倆喝的最後一場酒了吧?恐怕也是你最後一次喊我們‘爸’‘媽’了吧?!”。“怎麼會呢?爸!”我忙恭敬答道,“我以後還會常來看你們的......”。不待我說完,老人擺手打斷我的話頭,“你不用來寬慰我們,孩子!說實話,曉芸和你走到這一步,是我們老兩口從來沒有想到的......這事我們也有責任。孩子!不管你以後叫不叫我們‘爸’‘媽’,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曉芸爸忽然垂下頭,不再說話,頭頂上,數根白髮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同時,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的臉頰流下,滴到手上的酒杯裡。曉芸媽也別過臉去,用餐巾紙抹著雙眼。一股巨大的熱流在我全身湧動著,喉頭似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眼淚終於衝破了我的眼眶。自從母親去世後,我頭一次被一種慈祥的親情感動了。我離開座椅,“撲通”一聲跪下了,“爸!媽!無論我與曉芸處於什麼樣的關係,無論何時何地,你們二老永遠......永遠是我的親爸親媽!”。“起來!起來!”曉芸爸忙站起來,繞過桌子,過來攙我,“快起來,孩子!”。由於起得匆忙,一個酒杯被震倒了,酒灑了一桌。酒杯滾出桌外,掉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晚我喝了不少的酒,喝得頭暈暈乎乎,曉芸她們回來時,我已是難辨南北。莎莎跑過來,讓我看媽媽給她買的紅色皮靴,我卻把孩子攬在懷裡,不停地掉眼淚。老頭的狀況比我也強不了哪去。他大聲地笑著,喊著我的名字:“雲飛!今兒過年,不......不許哭!來!咱爺倆,繼續幹......乾杯!”。曉芸拉了臉,衝她媽發脾氣,說為什麼不看著點,讓他爺倆喝了這多酒?。曉芸媽苦著臉,嘟囔著:我就知道你回來準怨俺!他爺倆今兒高興,飈著喝呢!俺能管得了誰?。老爺子不滿地“訓”自己女兒:不就是喝點酒嗎,你乍呼麼?大過年的還想管老子!不能讓我高興點?。“爸!誰管你了?”曉芸解釋說,“你忘了大夫是怎麼和你講的了?大夫不是量著你血壓有點偏高,囑咐你要少喝酒嗎?再說雲飛也沒什麼大酒量,看你把他灌得!讓他今晚怎麼回去?。“行了,閨女!”老頭聽曉芸這樣說,反而有些高興起來:“你甭拿關心你老子作幌子啦!你不就是擔心這小子喝多了難受回不去嗎?別看你們已經離婚了,你心裡還裝著這小子呢!”說到這,老頭大手一揮:“那好辦!今晚都住下好了。雲飛不是放假了嗎?明兒讓他陪我下棋”。“爸!”曉芸使勁跺著腳,“他現在與您女兒已經離婚了,我為麼心裡還要裝著他?他也不能住在這兒,那算咋回事?”。我掙扎著從桌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我得回去......”我嘟囔著,“我不住下!......不!”。雲兒忙過來扶著我,以免我跌倒。曉芸從我身側跑了出去。

當我們走到樓下時,曉芸已叫了計程車在等著。車一直開到我住的樓下,她二人費了好大勁把我弄進家門。據云兒以後講,曉芸在我這待了足有兩個小時,才離開。本不打算走的,卻害怕其爸媽會為她擔心。曉芸走後,我兩次衝往洗手間,吐了個昏天地暗。雲兒因為不放心,在一側攙著我,結果衣服都被我弄髒了。

清晨,一陣鳥鳴把我從沉睡中驚醒。我睜開眼,驚異地發現,雲兒就坐在我的床頭。她穿著曉芸贈她的淺黃色睡衣,身子半倚在我枕前,頭則靠在牆上,眼睛半眯半醒。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在她的臉上、身上,使她呈現出一種聖潔的光輝。我撐起身子坐在她對面,望著她,忍不住發呆。我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心裡又感激,又慚愧。顯然,她陪了我整整一宿。“雲姐!”我輕呼。她睜眼看看我,卻又把眼皮闔上了。我赤腳跳下床,將她輕輕抱起,平放在我床上;又俯身整理下她頭髮,把她頭抬起靠在枕上。當我做完這一切,欲起身時,她突然伸手把我拽住了。“雲飛!你跟芸妹到底咋回事兒,能告訴我嗎?”她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我把臉扭向一邊。“我看芸妹心裡蠻有你的,只是......你呀!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她輕嘆一聲,鬆開拽我衣裳的手,翻身睡去,很快就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整個春節過得雜亂而又無序。“三十”下午,大哥包車,我們一塊回老家給爸媽上墳,當夜又匆匆返回。其間,我去雲家前去了一趟,除了買了菸酒送去,我還拿出一千塊錢,謊稱雲兒年前的工資,是雲兒託我送給二老過年的。雲兒爹堅辭不受,說我有兒的,咋能花閨女的錢?!。雲兒娘則流了半天的眼淚,然後對我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這讓我既愧又痛。臨末,我把錢塞到雲兒娃子黑蛋(孩子小名)的手裡。小傢伙很犟,不要,又要把錢還給我。我抓過來給他放到荷包裡,扳了臉訓他:這是你媽給你的上學的錢,為啥不拿著?。我去雲兒家時已是晚上。除夕之夜是全家聚一塊守歲的時候,所以心間一家子也在。我走時,心間追出來送我,並對我說:叔!你和俺姐說,如在城裡待不慣,那就家來吧!。我答應著。鄉下的除夕很熱鬧。爆竹聲連綿不絕,直到午夜不息;同時煙花不時騰空,映亮黑暗的天幕。家家大門前則懸著一溜的大紅燈籠,襯托出年夜的喜慶。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我與哥嫂及侄子,謝絕了叔嬸一家的挽留,乘車返濟。

到家時,已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兩點。開門進來,家中燈火通明。雲兒斜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手裡還拿著電視的遙控器。電視裡,聯歡晚會似已播完。我往餐室望望,桌上的幾個盤子被用碗扣著,裡面該是雲兒為我準備的年夜飯吧?想像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在等我回來,我憐惜之情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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