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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雲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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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電話裡曉芸在喊。我不應,自顧自掏出手帕擦著眼角。“雲飛!”裡面又喊,聲音大了些。

“我聽著呢!”我不耐煩地回答,聲音依舊冷冷的。我不想讓曉芸看透我內心的脆弱。

“為什麼你還不回來?”曉芸問。“你怎麼知道?”我反問。

曉芸說:“我給大哥、大嫂他們打電話,是他們告訴我的!”。我不吭聲。沉默了數秒鐘,曉芸又說:“雲飛!莎莎想爸爸了!”。

“那又怎樣?”我反詰。自覺嗓子有些沙啞。

“雲飛!回來吧!我們一家從來沒有這樣久地分離過。孩子想你了,我……我也想你!”曉芸的語聲出奇地柔和。“可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說。電話中又是一陣沉默。

終於,曉芸又開口講話:“雲飛,你送咱媽回去那天,我衝你發了脾氣,說話太不好聽,你別怪我!”。“我敢嗎?”我說。

曉芸繼續說道:“你是知道的,我對咱家老太太,就象待我親媽一樣,老太太活著時也拿我象對自己親生的。她這一走,我所受的打擊不比你們任何人差!可人無迴天力!咱媽現今人都走了,我們還是不要互相埋怨吧!”。我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我們離婚前媽常說她與曉芸投緣;我們每每吵架,媽媽總是曉芸最堅定的同盟軍。老太太臨終前幾天裡,曉芸同樣守在床前,沒白沒黑,連大哥大嫂他們都感動得不得了。想到這裡,我暗暗嘆了口氣。

電話裡曉芸的聲音更加輕柔,“知道嗎,雲飛?你回老家這陣子,我一直在反省自己。這兩年我表現得過於任性,卻從不注意你的感受。但在離婚這檔子事上,我們頭腦都不夠冷靜。應該說,我們都老大不小了,對這事兒,卻象個孩子樣的草率!待你回來後,咱們好好談談,成嗎?”。

“談談?談什麼?咱們可是都在離婚書上籤了字的,還談什麼?李曉芸,你算了吧你!”。

“王雲飛,你!……”曉芸顯然被我冰冷的話激怒了。可不知咋的,她只吼了一聲,就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又待了一會,見裡面再無迴音,我把手機掛了。

放下手機,腦子裡一片空白,心中有了一種若有若失的感覺。在我眼前忽然浮現出莎莎那可愛的小臉。孩子似正眼巴巴地望著我,並伸著小手,要我去抱。“爸爸!抱!”。那還是莎莎一歲時,每次我下班後一進門,就會見她扎煞著雙手,,一面試圖掙出奶奶的懷抱,一面向我高喊著。如果我不理她,她就會哭鬧不止,但當我過去抱起並親她時,她則會把身子使勁後仰,並“咯咯”笑個不停。……唉!孩子是無辜的,可她大了卻要承受我們離婚帶給她的痛苦!這究竟誰之過?我陷入了迷惘中。

朦朦朧朧中,又回到了從前,曉芸正在翻檢東西。床上,沙發上,甚至茶几上,扔滿了她從衣櫃中找出的衣物。我煩躁地開啟電視機,看不多會卻又把它關上。曉芸不住地問我有無見過她前天穿過的套裙,有頁重要的取證材料,被她放在套裙的衣兜裡了;並說待會她出門要隨身帶著這紙材料。我告訴她,今天是週末,有什麼事完全可以等到明天(禮拜一)去做。“不行!我今天必須出去一趟。有個案子快開庭了,主任要我抓緊準備!我都快急死了!”曉芸很堅決地說。我衝她大喊:案子,案子!整天是你的案子!在你心裡,我和莎莎究竟算你什麼人?平日早出晚歸的也就罷了,連週末也不在家!這個家你還打算要不要了?。“王雲飛!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我這是去工作,懂不懂?”曉芸也衝我大嚷,嗓門似乎比我還要高。我氣急敗壞地把她的公文包扔向門口:那好,去忙你的工作去吧!這個家就不要回了!。門猛地響了一下,我抬頭看時,媽已站在門口,滿面怒容,莎莎拽著她的衣襟,怯生生地站在她身旁。我立即意識到,今天的“戰爭”,又必將以我的失敗而告終。果然,曉芸只向媽說了句“媽!你看雲飛!……”,老太太就簡簡單單地打斷了她:“忙你的去吧,甭管他!”。李曉芸像得勝了似的,拾起她的包走向門外。高跟鞋“咔咔”地響著,下樓而去。我則走進臥室,賭氣把門關上。不用說,家裡這亂攤子就交給媽去拾掇了。

“雲飛!娃!快起來吃飯了!”。是媽在喊我吃飯,不對!怎麼是嬸的聲音?我想睜眼,眼皮咋這麼沉呢?想動,卻覺得身子象被綁縛在了床上。我努力地掙扎著,醒來時,發覺已是晚上,屋裡已亮了燈。嬸正使勁地搖著我的膀子,想喊我起來。“你這娃兒!就這樣睡著了,被子也不蓋好,凍著咋辦?”嬸嘟囔著。

當我洗罷臉,走進正屋時,飯菜已在矮桌上擺好,叔正坐在一邊的床上,倚在牆上抽著煙,見我進來,便把煙掐滅,過來坐下。嬸張羅著給我們倒酒。我告訴她,我中午在雲家喝的不少了,就別給我倒了。叔問:你喝了多少?我說:有斤數多。叔說:沒事!都一過午的時間了,就那點酒,撒泡尿就沒了。又衝嬸吆喝:“別動雲飛拿來的那酒!那酒咱年下用來待人。就喝大小子今天剛送的那散酒”。返回頭,又對我說:今兒個你大弟家剛賣了頭大肥豬,這不給我打了酒,還送來了十幾斤肉。這酒雖跟你送的那成箱的酒沒法比,但味道也不錯的。你弟打的是4元一斤的,在散酒中算挺好的了。今晚咱爺倆就好好嚐嚐。見叔的興致特高,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我們爺倆飲酒時,嬸出去了。當她回來時,我們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當我猶豫著告訴叔嬸,我要回城裡時,叔似愣了一下,把剛剛拿起的煙又放下了,問:你不是請了長假麼,這麼急?。嬸也說:甭走了,過了年再說!橫豎你一個人在外孤單單的,也沒人給你做飯,光買著吃那咋行?城裡賣的飯食多貴啊!。我不好說在這太給他們添麻煩了,只說我請的假沒他們想的那麼長,在老家過年是不成的。雖然離年只有十多天,我卻必須提前趕回去,最晚後天就得走。叔點了煙,不再說話,嬸則唸叨著說,我和你叔都老了,你和你哥商量著,要常回家來。我答應著。

第二天早晨,我給我哥打電話,說我明天回去。我哥說回就回吧!明兒你等著,我問朋友的車接你去。我說不用了,我自個打客車回去就行了。打完電話,我想起今天應當再去雲兒家去一趟。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務必要過去見見雲兒的爹孃,順便把我要走的訊息告訴雲兒一聲。

當我吃了早飯趕到雲兒家時,雲兒正在天井裡洗涮碗筷,顯然,雲兒一家已吃過飯了。見我進來,雲兒抿嘴笑著並朝正屋呶呶嘴。我走近屋門,見雲兒的爹正坐在正面八仙桌旁,雲兒的弟弟心間則坐在西側下首。見我進來,心間低了頭站起來要走,雲兒爹便冷著臉喝斥他:“這麼沒規矩?見了你叔也不打招呼!再說,我話還沒說完呢,就要走?”。雲兒娘正攬了倆娃兒坐在床沿上,這時忙開口打圓場:“既然他叔來了,就讓娃走吧,留著你那邪脾氣明兒發不一個樣?”。雲兒爹鼻子裡“哼!”了一聲。心間紅了臉喊聲“叔”後,慌不迭地走了。

雲兒娘將娃兒推一旁,過來給我倒茶。雲兒爹更加不滿地衝她喊:“另找壺子,洗乾淨重沏。咱兄弟可是城裡來的,你以為和你一樣呀?”。我忙說:“哥!你別給嫂子找麻煩了,我喝白開水就行”。說著話,我在心間坐過的座位上坐下。這時雲兒走了進來,一手拿著洗好的瓷杯,一手提著暖瓶,對她爹說:“什麼城裡不城裡的,他還不是從咱鄉下出去的?嫌咱髒啊?嫌咱髒那就別來嘛!”說著話,人可沒停下,先走至桌邊,把水杯放下,又抓過茶葉桶,倒出茶葉放上,然後提起暖瓶,將杯裡注滿水,後扣上蓋。聽到雲兒這樣說,雲兒娘“撲哧”笑出聲來:“你個死丫頭,沒大拉小的!”。

我掏出紅“將軍”,撕開,抽一支遞給雲兒爹,放下煙,又抓起桌上的火機,打著給他點上。雲兒爹使勁抽口煙,說道:“昨兒你來,我和你嫂恰巧都不在家。你說你買那些東西幹啥?又不是上別人家去!”。我忙說:“沒花多少錢啊!哥你甭往心裡去。我媽這喪事,多虧你與嫂子和大傢伙子一道幫著忙活,又有云兒跑前跑後的,真正過意不去的是我啊!”。我剛說完,雲兒笑著言道:“讓俺看你們都別說那些叫人肉麻的話了!咱兩家誰跟誰啊!”。雲兒娘在一旁附合道:“是啊,是啊!你家俺嬸(指我媽)在家時,咱兩鄰舍(前後鄰)家走動得可不就是一家人嗎?”。

在雲兒家聊了兩個小時後,我站起來準備告辭。這時院外忽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停歇後,隨之從院門處傳來“咣鐺”一聲。雲兒猛然走過來把我按坐在椅上,說:“你要幹啥去?俺家裡進來狗了!你不怕它咬了人?”。就在我疑惑不解的當口,從天井傳來一聲招呼:“爹!娘!”。

滿屋的人立時就拉了臉。雲兒娘遲疑著想站起來,看看雲兒爹的臉色,卻又坐著不動。

很快,走進一個人來。三十多歲的年紀,中等個,小腹微微凸起;胖胖的臉上臉皮有些浮腫,顯然是過度的夜生活所致;兩隻眼睛不大,卻滴溜溜亂轉,透出幾分精明。他進來,先把手提的大包小包放在床上,又掏出1百元錢,扔給臥在床上看書的男娃子。那孩子卻不買他的帳,伸手將錢撥拉到一邊,自顧自看他的畫書。那人便指了男娃子,對雲兒的爹孃說:“爹!娘!你看這娃子讓麗雲(哦!雲兒的大號)給挑唆成什麼樣子啦,都不認我這個爹了!”。哦!我心下明白了:來的這人敢情是雲兒的……前夫。

“你瞎說!”雲兒怒斥,“娃兒是有眼睛的,自個會瞧,用不著大人教!”雲兒怒氣不息:“都好幾年了,你幾時把俺娘倆放在心上過?只顧在外花天酒地玩女人!問問那村上的人,還有誰不知道你這套臭德行?”。

“爹!娘!看你們閨女咋個待我!我可是買了東西來看你二老的”。來人腦羞成怒。雲兒爹鼻子裡“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呸!”雲兒早已氣白了臉,“誰稀罕你的東西!你來看俺爹孃?你有那個好心嗎?甭在這咒俺爹孃了,他們二老還想多活幾年呢!”說著話,雲兒抓起床上的“禮物”,就向門外扔去,“你當俺不知你肚裡打的啥主意?你不就惦記著俺賣養殖場那幾個錢嗎?告訴你,那可是法庭判給俺的,你就死了那心吧!”。

“石麗雲!我上次來就說過,養殖場是咱的共同財產,理應有我的一半!告訴你吧,如果不是我這陣子手頭緊,這三核倆棗的,我才不會放在眼裡呢!”那人在屋裡轉著圈,最後停住腳,一把抓住雲兒爹的手:“你這當爹的也說句公道話,別光顧抽你的煙!”。煙從雲兒爹的手中,一下掉到了地下。此刻,老人家已氣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雲兒娘見狀忙起身跑了出去。雲兒猛撲過來,使勁搿他的手:“這事與俺爹有啥關係?你快滾吧!”又回頭衝我喊:“雲飛!快過來幫俺把這癩皮狗攆走!”。

我應聲站起,剛要走過去,那人已鬆開手,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了下去,嘴裡大喊著:“好啊!你一家子今兒個還請了幫手了,好!好!咱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俺就不走了!石麗雲!怪不得你要和俺離婚,原來你早修好了橋,鋪好了道了。看看!相好的都有了!”。

“你放屁!”雲兒怒喝一聲,撲了過去,抓住那人的衣裳就往外拽。那人抬手抓住雲兒的手腕,猛力往外一推,雲兒跌坐在地上。

我怒極,趕忙將雲兒扶起,將她攙到一邊坐下,轉回身,剛欲奔向床前,從門外已衝進一人,揪住雲兒前夫的衣領將他摔在門口,我趕過去,又一腳把他往門外踹了出去。

衝進來這人是心間,他要衝出去,卻被隨後進來的雲兒娘死死拉住。雲兒的前夫趴在天井裡大喊:“要殺人了!老石家要殺人了!”。此話惹得大門外圍觀的人群哈哈大笑,有個小夥子大叫:“堂堂大老闆,甭在俺這丟人現眼了!快滾吧你!”。。

看看無趣,又見我從屋裡走了出來,那無賴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嚷著:“好個石麗雲,你給我等著”,一邊狼狽地衝向院外。隨著一陣汽車馬達聲音的響起並遠去,他溜了。。

在雲兒家遇到這意外,是我沒想到的。事後,雲兒爹坐那可勁兒地抽菸,悶不作聲。雲兒坐一旁,默默地垂著眼淚。只有雲兒娘不住聲地嘟囔著:“這可咋辦?他還會再來的呀!這可咋辦?”。心間大叫:“他敢!看他把俺姐作踐成啥樣了?!他敢再來,俺喊人把他的狗腿砸斷!”。“你瞧你這娃子!”雲兒娘責備心間,“那樣非出人命不可!人家那頭也是一大族人。再說,咱是忠厚人家,能幹出那事來?”。

“雲飛!雲飛!”天井裡忽然傳來嬸的聲音。我抬頭應了一聲。“咋啦?雲丫頭做的飯格外好吃,是不?那好啊!俺也來嚐嚐”說著話,嬸推門進來,又說:“今兒中午你得回家去,有人等你呢!”。說完這話,嬸發現屋裡氣氛不對,遂驚問道:“喲!咋的啦你們這是?心間也在這兒…雲丫頭你哭啥?”。雲兒娘哭喪著臉向她解釋:“俺嬸你不知道,雲兒男人剛來鬧過,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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