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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在許老師的辦公室裡拿到一個厚厚的紅色信封，正面是校徽和學校名稱，下方一行註明是“高考錄取通知書”。
大大的一個“賀”字，頓時讓白微心中五味雜陳，如果說之前還沒有太多實感，那麼此時，她真切地為那個十八歲的原主感到惋惜。
她並不準備現在開啟信封，只是和幾個老師一一道謝，就在一片讚許和欣慰的眼神裡離開辦公室。
沿著小樓右手邊的一條僻靜小徑，白微穿過綠蔭，停在鋪有塑膠跑道的橢圓型場地邊上，裡面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繞著場地，或走或跑。
陽光灑下來，勾勒出他們金色的輪廓。
白微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腿都有些麻。
不由自主地，她走向一側的白色三層教學樓，大概是因為那整齊的一排窗戶讓她回想起自己讀書時候的學堂。
沿著樓梯而上，穿過走廊，白微停在掛著“高三一班”牌子的教室前。
窗明几淨，白微可以輕易看清內部的擺設。
讓她驚訝的是那一排一排桌子和一張講臺，她不禁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至少有些東西，即使穿過了時間的長河，還是不變的，比如讀書，比如教室，比如還是要考試......
突然白微聽到“蹬蹬蹬”的上樓聲音，在靜默的大樓裡迴盪著。
她的視線落在樓梯口，這是個連腳步聲都聽起來很歡快的人。
一個女孩的身影轉眼就越出拐角，朝著白微的方向，飛奔而來。
等她站定，白微終於看清她的臉。
這是一個和原主差不多年紀的少女，比她矮半個頭，圓圓的臉上有一對杏仁眼，是軟乎乎的可愛。
這會兒，還不等白微開口，女孩就先一步回答了她的疑惑：“你怎麼消失這麼多天，扣扣不回，微信不回，電話也打不通，我差點兒要報警。還是找班主任要了你家的電話，才知道你去親戚家住，還說你手機忘帶了。”說著，她誇張地瞪大眼睛，“什麼年代了，你竟然不帶手機！”
白微從她的語言方式和說話內容裡，已經推測出，這就是蘇呦——所有資訊記錄裡和原主聯絡最頻繁的那一個。
她昨天晚上翻完和所有人的聊天記錄，大都是交作業，輪值衛生這種小事，可以看出原主學習很好，但人際關係一般，和所有同學基本都只是點頭之交。
原主和蘇呦的聊天記錄是從一年前開始，她們那時候開始成為同桌。
蘇呦是原主關係最好的同學，但也只能說是好過與其他人，並不能說交心。
聊天記錄裡，基本都是蘇呦大段大段的文字，而原主只是被動的幾句回覆，不能說是冷漠，只能說是生性靦腆，疏於交際。
面對一個這樣熱情的女孩，白微也暫時忘記了那點兒孤獨泛起的不適，終於揚起一個笑容，“還好你昨天提醒我來取通知書。”
蘇呦挽住白微的胳膊，揚了揚手裡和白微一樣的信封，“許老師說你剛走，我就追過來，在樓下一眼就看到你在這兒了。”
白微笑意更深，“還好你來了。”
蘇呦只當她是不知道怎麼打發接下來的時間，興致勃勃地說：“去後海下館子啦！我給你發的訊息你又沒看到啊。”
白微想起來，抱歉道，“剛才路上遇到點兒突發狀況，真抱歉。”
蘇呦大方地搖搖頭，“謝庭也有事兒要處理，我們先過去，他一會兒再來。”
說著，她透過窗戶看向室內並在一起的兩張桌椅。
白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確定地說：“那裡就是我們的座位。”
蘇呦點了點頭，頗有些悵然，“時間可真快啊，我們以後就不是同桌了。”頓了一下，又很快打起精神，“但我們都考上了京大，可以選同一門公共課，到時候又能坐同桌。”
白微久久凝視著那個方向，彷彿看到一個沉默的少女，如何度過那些年的苦讀時光。
白微心下惻然，和那個背影默默訴說起自己這個鬼魂的來歷。
這大概是一個永遠無法宣之於口的秘密。
旁邊的蘇呦並不能沉默太久，她一邊暢想起未來的大學生活，一邊拉著白微下了樓。
走出校門，蘇呦隨手招來一輛出租，兩人先後上車。
高中校園在兩個少女的身後越來越遠。
......
盛夏的北海，萬畝荷花盛開，瓊島白塔掩映在旖旎的湖光山色之中，北方皇家園林的大氣在綠意濃濃中多了些江南的柔軟，偶爾探出的飛簷斗拱顯得頗具古韻。
暖風拂面而過，溼潤的空氣裡裹著荷花的清香。
兩人走進一座挨著湖邊林蔭道的宅院，上書“醉江月”，字跡蒼勁有力，又有靜水流深的含蓄。
這是套四進帶東西跨院的四合院，是這條衚衕的頭一戶，佔地面積大概有三四千平，其中前兩進院被改建為私房菜館。
這裡周圍比銀錠橋那邊的嘈雜要安靜很多，道路寬度可以通行車輛，附近只有零星的遊人路過，深深的院子彷彿是大隱於市的老者。
兩人跟著服務員，曲徑迴廊之後，上了二樓。
蘇呦掃視一圈，拉著白微就走到靠窗的那一桌。
一桌人先看到了笑盈盈的蘇呦，都熱鬧起來，紛紛起身往裡讓著位置。
下一秒，眾人的視線聚焦到從蘇呦身後走出來的白微身上。
高挑纖細的少女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配一條天藍色牛仔長褲，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線。
這麼簡單的裝扮卻顯得女孩氣質清新如晨露，又襯托得她面色嬌豔如桃花，窈窕而美好。
空氣中安靜幾秒，蘇呦噗嗤笑出聲，提醒眾人，“還不再錯個位置出來。”
白微露出大方的笑容，月牙一般的明眸輕輕拂過眾人。
女生們面露驚豔，有幾個男生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眾人都知道白薇是好看的，但她總是過於靦腆，大多時候低頭含胸，所以很難看到正臉，而且巨土的藍白校服根本看不出她的身材。
一桌人在一陣窸窸窣窣後終於坐定，因為加入了蘇呦這個話癆，又有了白微這樣漂亮的女孩圍觀，整個場子很快又重新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