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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張了張嘴，白微輕輕打斷他，“剛緩過來，先別用氣。”
年輕男人激動地立在一旁，嘴裡一直喃喃著感激。他甚至轉過身拉住中年男人的手，感謝他們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學生。
立在一旁的幾人，面色驚疑，但也紛紛長舒一口氣。
白微站起身，“先不要碰他，等一會兒有擔架，再平躺抬著。”
年輕男人連連點頭，“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白微不答反問，“有幾個問題，我需要了解一下。”
因為女孩過於鄭重，年輕男人不由地點了點頭。
白微掃了一眼圍在身邊的眾人，帶著年輕男人繞到一棵稍遠的樹後，這個位置仍能看到躺著的老人正在望過來。
她仔細問起老人的病症，比如是否有失眠、是否手腳冰涼麻木、胸口刺痛是持續還是偶然、二便如何......
年輕男人頻頻點頭，時而補上兩句。
幾分鐘後，白微帶著年輕男人回到老人身旁，“有紙張嗎？”
年輕男人從扔在一旁的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本子和筆給她。
白微拿起筆，用她昨天才學會的用筆姿勢，在紙上刷刷寫下藥方和服用事項，遞還給男人。
她在老人身邊半蹲下來，用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您這是胸痺病脈，根治需要用針藥並舉，這次是急救，只能解一時之急。您回去可以找人先看看我的藥方。”
老人眨了眨眼，白微便再次起身。
年輕男人已經收起筆記本，非常鄭重地看向女孩，“真是太麻煩您了”。
眾人交換一個眼神，好奇地看向那個本子。
男人接著問，“可以留一個您的電話嗎。”
白微拿出手機，指紋解鎖後遞給他。
男人接過，找到通話應用，撥了一個電話給自己的手機，再還給白微。
救護車已經到了，幾名年輕醫護人員下車後就匆匆抬著擔架過來，還跟著一個年紀大一些的醫生。
他一走近，就一把拉住年輕男人，緊張地問，“小張啊，老首長怎麼樣？”
年輕男人神色緩和，讓對方也跟著情緒放鬆下來，“還好剛才這位小同志出現，急救過來了。”
中年醫生一愣，他是知道老首長有心臟問題，又因為早年戰場留下的傷，不能動手術，所以只能一直養著，定期去醫院複診。
他看向女孩，心裡一驚，可不，這還是個在上高中的小姑娘呢。竟然能完成心臟病的急救工作。
白微看到救援人手已經到了，向年輕人男人點了點頭，“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說完，她向已經躺在擔架上的老人禮貌地笑了笑，就要離開。
一道聲音遲疑著，“你是高三一班的白薇吧。”
白微回頭看向聲音方向，那是個面相嚴厲的女人，“是的。”
女人面容一下子變得如沐春風，“我剛才就說看著像，沒敢打擾你。”接著，她自豪地環顧四周，“這可是我們年級的尖子生，今天肯定是過來取京大的錄取通知書的。”
眾人表情一動，接著又聽到女人說，“是醫學院的中醫專業。”
瞬間，大家都露出瞭然的神色，紛紛讚許，英雄出少年。
甚至剛才制止她的中年男人，一邊摸著額頭的汗，一邊問她是不是家學淵源。
白微終於和在場的人告別，並在那位自稱為許老師的年級主任的陪同下，一起走回那棟小樓。
重新踏上這一截小徑，比起一個小時前的散漫毫無方向，白微的步履明顯變得篤定而意氣風發，好像終於找到了重生的支點。
許老師很欣慰，“你之前雖然不聲不響的，但成績一直穩定，很讓人放心。這次發揮也不錯。”
白微：“還要多謝各位老師栽培。”
許老師嚴厲的輪廓變得更加柔和，“之前還覺得你報考中醫專業可惜，現在看來是有底子。”
接著，她朝白微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剛才那位老首長姓謝，是共和國最後一批上過戰場的。那可是你以後學業和職業生涯的貴人。”
白微也配合著露出驚訝之色。
實際上，把完脈，她就知道這位老人沉痾已久，但是心智極為堅毅，氣息起伏竟像個殺伐果決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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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上，中年醫生托起謝首長的雙手左右看著。
之後他又在勤務兵小張的唸叨下，掀開老人的襯衣，仔細打量著那裡留下的針眼，奇道，“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老道的手法。”
小張聽了，也不斷讚歎，想到什麼，急忙從包裡掏出那個本子，翻到最新那一頁，遞過去，“劉醫生，您看看這個。”
劉醫生接過，更是瞪圓了雙眼，“這真是那個白薇寫的？”
小張用力點頭，劉醫生順手用手機拍下來，“等會兒找機會問問白教授，他可是中醫界的權威。”
小張突然想起來一樣，拍一下腦袋，迅速翻出手機，“我得和首長的小孫子聯絡一下，他估計在到處找我們。”
救護車到達醫院的時候，有一個白衣清瘦老者已經候在大廳入口處。
擔架抬過來時，老者忙看過去，“老謝。”
謝首長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老者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下。
從救護車上跳下來的小張，迅速迎上老者，“白醫生，剛才可是太兇險了。”
白松注視著前方擔架，“別急，先去搶救室。”
......
半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再次開啟。
謝家的家屬們圍上來，看到幾位醫生的面色正常，都紛紛鬆了口氣。
謝首長已經很久沒有發過病了，這一次雖然突發心肌梗塞，但因為急救得當，送進來時其實已經脫離危險。
但院方還是以防萬一調集了心內、心外、和中醫科一起對謝首長進行全方面檢查。
劉醫生是心內科醫生，但之前也在白松門下學習過一段時間中醫。
兩人從急救室出來，劉醫生站在被謝家圍住的白松身旁，遞給小張一個眼色。
小張忙拿起自己的包，走上前。
幾分鐘後，白松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著面前攤開的本子，“這是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女孩寫的？”
“我親眼看她寫的。”
“白教授，在場一個老師說，這女孩今年剛考上咱們醫學院的中醫專業。”
白松挑眉，神色有些激動，“沒想到現在還能有這種功底的孩子，想必是醫學家傳。”
小張急忙問，“所以這藥方能吃嗎？”
白松視線再次回到本子上，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很難想象這樣的字型會出於一個少女之手。
更奇的是這藥方：川穹、丹皮、桃仁可疏通血脈；地龍配合當歸，用藥兇猛，但攻守兼備；黃芩、黃連苦味補心......
他慎重地點了點頭，“配伍嚴謹，主藥突出，方證明確。是辨症而下的經方，氣勢恢宏、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