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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臨近高考的日子。
在這個獨屬於高三的兵荒馬亂的時代裡,每個人的想法並不一樣,但大體是相同的。
稚氣的少年幻想著未來,一塵不染純白色的年代……
高三十班的白熾燈,相較於別的班好似更亮一些。
楊雲望著窗外發呆……
烈日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發出滾滾熱浪。
屋內電風扇發出的呼呼響聲與筆尖劃紙的摩擦聲相得益彰,環繞在以青春之名譜寫塗鴉的四面白牆之上。
於是乎,白牆便沾染上了歲月的痕跡,那是無數的中二少年一生的戲言。
曾經的我們以木為劍,談笑間便揮出劍氣,只是劍氣似乎溜的太快,誰也沒有看清。長大後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呼嘯,驀然回首,劍氣正中眉心。
楊雲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四埃白牆。
牆面上的字凌亂無序,零零散散,各式各樣的字型,五花八門的顏色,長短不一不話語:
“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張翔。
“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楊雲明。
“縱使所有的人生都大寫著失敗也不妨礙我繼續向前。”——潘仙鶴。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唐雨。
“永恆燃燒的羽翼,帶我脫離凡間的沉淪!”——夏漁。
…………
楊雲百無聊賴的欣賞著少年們內心的璀璨火羽,忽然有一句話讓他失了神 ……
“錯把濃墨當成醋,寫盡半生紙上酸。”——楊雲。
激情昂揚的話千篇一律,無奈心酸的話卻是獨得人心。
看著前世年輕的自己寫的無奈的話語,楊雲心裡泛起了陣陣感慨。
縱使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競爭一直都在,不過一直轉換著方式,人性的慾望與貪婪就像高山上隕下的滾石,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停止。
看遍了世間百態,知曉了萬事浮沉,楊雲的內心已然像一湖靜水般平靜。
他微微一笑,隨意的搖了搖頭。對著那座五顏六色的牆自言自語:“人生哪兒能沒有遺憾呢。”
月亮終究會圓滿,人間遍地為遺憾……
天地本不全,人生也應不全之理,非人力所能違也。
遺憾是什麼?是初見少年拉滿弓,不懼歲月不懼風。可終是東風吹醒英雄夢,生活磨平少年心。
原本以為山一程水一程,人生何處不相逢。可後來才發現一別再無歸期,相見只在夢裡。
花開有時落,英雄會暮年。美人會老去,人生最易錯。
王侯將相也有未遂的心願,文采卓越的詩人們,不也卷卷寫滿了憂傷。
我們都想要人生不留遺憾,可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我們這一輩子就是一場修行,一難接著一難,歷經歲月,隨著時間的發酵,楊雲才懂,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想要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苦盡甘來終有時,一路向陽待花期的上闋,又怎會不是飽嘗人間醋與墨,歷盡人間酸與苦呢?
世事難兩全,得失總相伴。或許遺憾才是常態。不完美才是常態 。
陣陣唏噓過後,楊雲又看了看身邊的同學,看著他們洋溢著青春的面龐,聽著他們執筆描摹人生的聲音,不知是何原因,心底也泛起陣陣暖流。
略帶點冷酷的低音,穿過電風扇的喧囂,在空曠的教室略帶回晌。
“楊雲,夏漁,張翔,陳焰清你們幾個來辦公室一趟。”
楊雲看了看還在睡覺的陳焰清和張翔,一個佛山無影腳,便把他倆從睡夢中帶出了教室。
夏漁看了看剛拿起來準備塗在嘴唇上的口紅,無奈的放下,跟在了三人的身後。
辦公室內………
與眾人所想的語重心長或者河東獅吼並未到來,有的確是李老師的人生回憶。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磕磕絆絆,也不知道給你們說點啥,我沒有什麼別的建議,只是希望那一張薄薄的紙張,能讓你們以後的路更加寬廣。”
“我知道此時多餘的話語已然無用,臨近高考,早就已經早塵埃落定了,今天找你們的目的,並不是想要與你們大吵一架,或者再談些什麼好好學習的話語。”
“你們四個,雖然學習不是很好,態度也是得過且過,但你們始終是我的好學生,世界燦爛盛大,何處不能造家?”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花期,老師期待著花開的一天,期待著你們的成長,莫愁前路路漫漫,前路漫漫亦燦燦。”
…………
一陣陣的暖流充斥著整個房間,李娜面前的四位少年們也都隱隱含著淚花。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回去吧!現在離高考還剩幾天,回去後好好看看書,沒準高考上還真能多上幾分。”
那天的傍晚夕陽很美,落日與晚風的深情相擁,三男一女在辦公桌前的久久鞠躬。無一不令李娜久久難以忘懷。
月兒明,風兒清,上完一天課程的楊雲踏著月色伴隨著室友回到寢室。
“啪”
宿舍裡的白熾燈泡驟然亮開。
這是一個四人間,有獨立衛浴,寢室與衛浴之間的推拉玻璃門早已落滿灰塵。
“哎,我們的高中生活要結束咯!終於他孃的要熬出頭了。”張翔伸了個懶腰,熟練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還順勢把腿翹在了桌子上。
“是啊,時光過得真快啊,再過兩個星期就要畢業了!”陳焰清喝了口剛從樓下小賣部買來的汽水,咕咚咕咚的講著。
“行了,行了,別擱著悲秋傷春的了,馬上都高考了,抓緊看兩眼題吧。”楊雲笑了笑說道。
“什麼?楊雲要學習?”
剛推門而入的李想拿著四份夜宵一臉震驚的站在門口。
眾人吃飽喝足後,齊刷刷的打了個飽嗝~
李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說到:“我楊哥剛才說要學習真的假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啦!都快高考了,當然得學了,沒準運氣好,就竄上本科了呢?”
“就是就是,咱就是說,萬一奇蹟真的發生了呢?”
“哪兒有那麼多萬一啊,別的不說,就說咱這個數學,那是真的不行,考多少純靠天意。”
“沒錯,就是靠天意,我們只管去學,剩下的交給天意!”楊雲洋溢的自信的笑容,對眾人說道。
“好,反正也就十幾天了,就靠天意吧 。”
“好,酷酷幹就完事了,萬一老子還真就是那個運氣王子呢?”
看著周圍三個像是打了雞血般的哥們,李想也似乎重新撿起衝動,準備瘋狂一把。
“加油!加油!加油!”響聲不大,卻也能震撼天宇。那一刻,楊雲看到了屬於年輕的不安,屬於青春的瘋狂。
凌晨三四點,一寢未眠,黑夜中的檯燈照耀著每個人低頭奮鬥的模樣。
黑夜中的楊雲嘿嘿一笑:“放心,都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