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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幽暗的地牢內傳來聲聲鞭響,少年被枷鎖懸殊在空中,一下下挨著女人的無情的鞭打。
其白皙的身軀早已盡是鞭痕,赤紅的鮮血不時從中濺落至灰牆上。
“廢物,真是個廢物!”
女人狠狠甩了一鞭後便解下鐵鏈,抓起少年那頭烏鬢就把他強按進了冰水中。
在微喘和窒息間反覆徘徊,原本清透的澈水也逐漸被血液染紅。
“本君給你灌養了多少靈丹妙藥?今怎連個元嬰雜士都敵不過?”
她一手掐住少年的臉,目色凌厲道
“唔......”
少年神色黯淡,被女人粗暴的撬開嘴後,一股味道極苦的液體便猛湧進了他的腔內,令他欲吐作嘔。
“嚥下去!”
她堵住他的嘴,逼著他將其一點點的嚥下,強烈的反胃感令少年不禁流下一滴生理性眼淚。
“你給本君記好,你永遠只是一個殺人的工具!工具是不能說話的,也是不能違從於主的...”
“三日後...若還是吃了敗,你知曉後果會如何的吧?‘黑,鳶’?”
女人的音色忽從惡聲轉到溫語,接著又瘋笑著將少年推進了百蠱蝕體的毒池之中。
原為整個三界都聞風喪膽、股戰而慄的人物,如今卻淪為一個被抹去記憶、任人宰割的玩物與工具。
為了她的計劃,他只不過是一個祭品罷了……
先世所發生的一切悲苦,皆是因為他,若不是他的話,“姐姐”也便不會被日月陣傷的魂飛魄散……過得那樣苦……
因為“姐姐”本可以做一位一世無憂、享盡一切美好的小仙君……
為了“姐姐”,她寧可視一切都不顧,也包括以犧牲她自已為代價。
僅僅是因為上一世,她予以她的片刻溫存……
北城東南角居民廢院內一片荒蕪,枯黃的雜草在月夜下微微搖曳。
城中除了周圍相近的鄰居外,鮮有人知曉此地。
“應是這兒了...”慕言卿撥開一片高尾雜草叢,一道羅剎銀門便顯露在眼前“你倆看護好四周,別叫人見著!”
“知道知道”白榆從殘牆上跳下,默默觀察著他的操作。
此門共有八個旋鈕機關,分為兩列排在雙側,其都與院中的殲靈陣相連,凡是轉錯一個,院內的人必將皆死無疑,毫無偷生可言。
頂著如此壓力,慕言卿掌間不免冒出一絲汗液,按照暗報上:
“右二轉三,四轉九,左一轉六,三轉八”的口訣扭轉起機關,不多時的功夫就順利的開啟了門。
“呦?居然開了?想不到阿言你這爛記性,還能記得準啊!”沈秋瑤調侃道。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麼回事,他的記憶力時好時壞。
“哎?——這話可岔了,我記性就算再差,也總不能差到連小小的密語都記不牢吧?”
“是呀是呀,也不知是誰方才報錯位置,害我和小榆跑偏了方向...”
“明明是你東西!——唔!”
察覺氣氛不太對,白榆立即捂住慕言卿的嘴,勸道:
“哎呀,都少說兩句吧!三百多歲的人了,沒必要因這種小事而鬥嘴!”
說完,她就鬆開手拉著沈秋瑤先一步進入場內。
沈秋瑤回過頭,得意的嚮慕言卿眨眨眼,似是在說:嘻~小榆這回可向著我,氣死你氣死你!
這一行為成功讓慕言卿心中燃起團惱火,暗裡罵她好幾句後,才緊著跟她們進去。
方過至門檻,乃見已易好容的她倆和一位面戴鼠相銅具的黑衣女侍。
他輕咳一聲,從懷間取出副鬼相面具,將其戴到自已臉間,朝那名女侍打出“帶路”的手語。
女侍恭敬的點點頭,轉身走向通道深處,帶著三人彎彎繞繞穿過一道又一道暗門......在不知穿過多少道暗門後,終於在一面插著兩把火炬的石牆旁停下。
她對著左側火舉下三分處輕輕敲了兩敲,牆體就向後凹陷了一分,慢慢往右移去。
“嘩啦啦......”
一間華麗的包間出現在三人眼前,女侍身子微躬,向其行了暗禮後,就化成一縷黑煙,融入到牆角暗處。
這女侍生來就失聰,正好可以避過來此處看打戲的貴客間的談話。
“走!咱先在裡面坐會兒,待主持人喊名時再出”
慕言卿快步走到桃木凳旁坐下,一面倒茶,一面招呼著兩人進來。
“哥?這茶無毒吧?”
白榆端看著精心雕刻的翠玉杯,隨口問句。
“喝你的,死不了!”
他不耐煩的回道,提起壺把,對著壺口就是猛地一灌。
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所生氣。
“哦......”白榆默默放下杯子“我突然不想喝了...”
“對,阿言...”沈秋瑤閉眼抿口清茶,又續問“你給小榆起的什麼代號?”
“毒蠍”
“噗!——”
一聽這詞,她驚的瞬間將方抿入口中的茶水噴出
“啥?‘毒蠍’?慕言卿你認真的?”
“是啊?有何問題?我覺得無問題!”
“不是...哥?你難道忘記這綽號是咱之前......”白榆假裝拭淚道“罷了,一說都是淚!再說又怕遭天雷劈!”
“嘶...你不說,我還真就險些忘了!”慕言卿眉頭微斂,下意識地摸摸自已的胳肘,猶是想起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記得三十那會兒,他和阿瑤曾在某天夜裡偷偷溜到仙院帶著阿榆去山下的城中逛燈會。
吃喝玩樂,捉盜賊,美滋滋的逛了近一夜後,才不舍的離開,把阿榆重送回仙院的寢舍內。
儘管中途三人再怎麼小心翼翼,終還是被一位夜尋的女夫子捉住,並傳音給了師尊。
害得他們一個雙腕懸重物,半扎馬步一日,兩個面壁思過半日,外加抄寫院規三十遍。
三十遍!這是白榆終生終世都不想再幹的事!
且往後只要三人其中一個犯錯,剩餘的兩人都要連同受罰!
故此,他們便給那位告事的女夫子和師尊同起了個難聽的綽號——毒蠍。
“哈...”慕言卿尷尬的摳摳臉,解釋道“你說這代號我都報上去了,現在改恐怕也來不及了吧?...代號而已,咱就湊合著用這一回罷。”
“我隨意,那我一會兒還要手下留情嗎?”白榆問。
她雖是女子,但奈何天生力氣大,不免偶時失手,止不住力道。
“你看情況,若對方及弱冠,只要留口氣,無論傷的多慘我都能救活...但要是個近束髮之年的孩子......小榆你可收著點”
雖然不會真的死,但是親眼看著比自已小的孩子受重傷,身為醫者的沈秋瑤,心裡多少都有些難過。
白榆正欲回答,卻被門外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截斷。
“咚咚”
方才帶路的黑衣女侍輕推開門,雙手上下比劃著,嚮慕言卿打出“可以上臺”的手語,又做出“禮請”的手勢。
他衝她點點頭,用眼神示意白榆跟上她“阿榆你先上去,我和阿瑤一會兒就去觀席臺”
“好哦,我聽那‘黑鳶’修為也不是很高,正好摸魚陪他玩玩”
白榆隨著女侍來到人眾矚目的擂臺上,以一副王者的姿態和語氣向臺下的觀眾自我介紹道:
“諸位敬好!小女我啊,乃是青陽城第一女打手‘毒蠍’是也!近日聽聞這南城的‘黑鳶’大人會來此地參加擂賽,於是,小女便想瞧瞧...這兩城的‘第一打手’究竟哪城更強?”
她微笑著向眾人拱拱手,將目光移至左斜方,又道“還望大人的賭主賞個臉, 給小女個一展身手的機會!”
臺下響起一片歡呼聲,來這看打戲的人皆是為慘打烈鬥而來,以此為樂,根本不在乎他人生死。
賭主,每位參加地下黑擂賽的打手都必須要有一個賭主出資參賽。
此賽總共有四回,且每回所要對打的打手都不一。
贏了則所得的成果與其五五分,或者還要少一點。
輸了則是死,無一例外。
見此,主持人也趁熱打鐵道:
“哎呀!看來我們的‘毒蠍’大人還真是有副強者好鬥的精神啊!就連我都不禁開始好奇...這兩城的第一打手交手後,究竟會擦出個怎樣的火花?故主辦方臨時決定將本次對決轉移至秘境中進行!以便給兩位打手提供一個更大的活動空間!...廢話不多說,下面!有請我們身經百戰的‘黑鳶’大人上臺應戰!”
一聽‘黑鳶’二字,臺下的歡呼宣告顯高了一丈。
白榆略有不屑的望向臺邊,在看清對方的那一刻,她呆住了——來者竟是位少年!
他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五六歲大,長相如任人蹂躪的兔子般乖巧,烏色的鬢髮上張有對紫角,下藏有雙紫眸——裡面沒有這個年齡本該有的放蕩與不羈,也沒有朝氣與蓬勃,而是麻木、空洞與絕望...
怎還真是個孩子?
她內心有絲糾結,三百年來,雖降服兇惡魔物無數,但從未見過有長這麼乖的。
但理智卻不斷的告誡著自已:不要對一個魔族人起不必要的憐憫之心!
尤其是在對戰的時候!上一回她就心憐過一個魔族女孩,好心將她放走,可那女孩兒卻在她轉身時,直接給她腰間來上了一刀!
自打那回起,她便再也未輕視過任何一個魔族人。
秘境內
對打的二人分別站在方形石臺的南北兩方,皆寧聲觀察著彼此,靜聽主持人發話。
“好的,既然我們的兩位打手都已就位,那麼!我宣佈,此次對決正式開始!”
“咚!——”的一聲鑼響,境內外的映像石先後兩起,實時向周圍觀眾呈現秘境裡的戰況。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 白榆長舒一口悶氣,在掌心喚出一隻水蝶。
拋向前方的同時,又召出離淵長槍飛閃到少年右上方,先一步發起進攻,朝他劈去。
少年反應迅速,立即抬起銀劍抵開她的攻擊,旋即揮去一道黑紫色的刃氣,進行反擊。
她分化出一面水像擋下,回到原來水蝶所在的位置與水像進行左右夾擊。
少年縱身躍至半空,向白榆揮去道巨大的劍刃,剎那間,又分裂成數道,如雨般落朝她去。
她單手將離淵在指尖中飛速轉起,凡是擊中槍身的刃氣頃然散盡。
合時,少年已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她的身後,準備暗刺她一劍,可哪料耳邊竟忽響起她的聲音!
“喜歡玩陰的啊?巧嘛~我也是!”
白榆在高空轉了個槍花,朝著少年又是猛的一劈和上挑。
少年側身一躍,以為能躲得過,但腰間卻突然閃過絲絲涼意,不侍他做出反應,銀白色的槍尖就已穿透腹部,滴落著鮮血...
他瞳孔微縮,強忍著劇痛將身體從槍鋒中抽出,轉身退至幾步遠。
指縫間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白榆見慣不怪,這種癒合能力超強的魔族人,她早對付過幾十個了。
令她真正奇怪的是,方才他落在地上的幾滴血液居然全都化成冒著黑黑煞氣的魔獸,吐露著惡牙,就忽的向她撲去。
白榆足尖一蹬,一記橫斬橫斬擊散一隻,另一隻又緊其撲來......
趁她對抗魔獸之時,少年已在半空畫好邪陣,待他完成最後一筆,整個方臺便霎然佈滿黑霧。
無數條指甲修長的黑手從地面冒出,死死抓撓著白榆的腳踝不肯放手。
讓她躲不及也逃不掉即將落向她的劍雨。
如此危機的一幕,她是否能成功逃脫?在場的所有看客都不由得為她扭緊心絃。
坐在觀席臺上的沈秋瑤耐不住了,想衝上去幫白榆,卻被慕言卿一把攔下。
“阿言你攔我作甚?再不上去,小榆就要被打死了!”
“哎~~莫慌莫慌,這是阿榆慣用的一招,看似中了敵招,實則不知道早閃到哪裡去,準備其暗算一把了”
他往嘴裡扔顆花生米道,好似勝權在握,並用眼神示意她往擂臺上看。
果然如他所說!
白榆在劍雨落向她的頃刻間,就分化出一面水像擋下攻擊,又閃到少年身後......
“看,我就說吧!”慕言卿驕傲的抬起下巴,單開隻眼看著有些懵的沈秋瑤“莫問我怎知,血的教訓罷!”
之前同白榆對招的時候,他可未少被她的花招矇騙的至敗過。
“呵,你厲害,是我多慮了...”
沈秋瑤乖乖坐回位置上,就聽見他又開始叼叼起。
本就煩躁的心,現在是愈發煩了,她從盤中撿起兩顆花生就朝他張開的嘴裡扔去......
“鏘!”
少年微顫的抵住槍身,手中的銀劍因吃不住白榆那強大的槍意,開始出現條條裂縫。
看著毫髮無傷的她出現在他面前,眼中未免閃過一絲驚愕。
“等等,那是?......”
白榆手上動作一頓,似是在少年身上發現了什麼,用力擊碎銀劍將他震飛出去,撞到側旁的巨石上。
少年嘔了口老血,捂著胸膛艱難的從碎石堆中站起身。
他取下腰間的配飾,用其尖銳的一端劃破自已的左腕,把血淋在地上一列,抬手升出道滿是殘破顱骨的魔門。
一個又一個魔軍便不斷的向外湧出,列成一陣,聽候少年發令。
瞧這仗勢,召來足足二百多號人,就為對付她一個,看來少年真是鐵下心來要奪她性命了。
真是小瞧他了,可就算有二百魔軍又怎樣?打不過就叫人的本事她也會!
白榆握緊手中的離淵,一條纖長的蛟龍便緩緩從空顯現,纏繞在她的腕間。
槍身上原本灰寂的刻紋也在那時漸漸泛起藍光。
她抬槍指向少年,喚:
“九霄雲天,萬里池淵,滄海水像,皆聽我令,殺無赦!”
話落,五面水像登時就從白榆軀間分離,雙眼閃著青芒直直向前方的魔軍衝去......
“阿言......”
看著秘境內一座座被斬平的山峰,沈秋瑤不安心的戳了戳慕言卿。
“你瞧見沒?小榆方才已擊中那孩子要害數回,可他卻跟沒事人一樣,還好端端的在那同小榆對戰,屬實有些怪異!”
“不應當啊?阿榆她的配槍乃是元離大元帥親傳之器,就算他修為再高,按理說,被淨青態的離淵擊中後,傷口會難以癒合才對”慕言卿疑惑的摸摸下巴,思索著
“除非那孩子動用魔道的某種血術,據我所聞,使用那種學術的修士,透過消耗自已的心血為代價,頃刻就能達到傷口速和功力瞬提的效果”
“原是如此!但我看這孩子功力倒也沒提升幾成,反而速度還越來越慢了,小榆打贏他就是分分鐘鐘的事!”
“對呀對呀,要不咱倆打個賭,賭阿榆幾時能將這隻‘鳶’拿下?”
其實慕言卿心中早有了答案,這麼說不過是為逗逗“戰傻”沈秋瑤,看她吃癟的樣子罷了。
“怎樣,我賭阿榆一羅預的時間”他拿出五塊靈石,賤兮兮的問。
此話一出,便立馬激起沈秋瑤強烈的勝負欲,她豪橫的將十塊靈石砸在桌上道
“那我就賭半羅預!這回我可有好好看,好好分析的!你休!——”
“轟!”
突來的一陣雷鳴聲截斷陳秋瑤的話,兩人同時向臺央望去,也同時露出驚異的顏色——只見秘境內青光一閃,少年便從高空雲霧間墜落,重重的砸進了地面,猛顫著欲支起身,再同白榆對戰,可奈何有心卻無力,雙眼一昏,就倒在血泊中不起。
慕言卿:......
沈秋瑤:......
見此一幕的臺下觀眾順勢爆發出如排山倒海般的掌聲與尖叫。
秘境散去,白榆收起插在少年胸膛上的離淵,眸色深沉。
她無心再聽取主持人的落場詞,心覺這掌聲聽著甚是逆耳,看著倒血泊中,已奄奄一息的少年良久,才粗略的抹去殘留在嘴角邊的血漬,準備下臺找慕言卿他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