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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隨我來。”老頭喊完祝餘,拿起芥子瓶就往外跑。
祝餘不明所以,但他一直尊師重道,所以連忙跟在了後面。
兩人出了門,繞開偏殿,忙忙碌碌卻沒往關著祁家夫婦的清淨殿去,而是進到了天樞派的藏經閣裡。
虛微道人推門之後,朝著屋裡一幅掛畫凌空一指。
只見屋內憑空生出一個箱子,懸在正中華光流轉。
待虛微道人收了法術,那箱子“哐當”砸地上。
他急忙奔過去,掀開蓋子,兩隻手伸到裡面翻。
祝餘上前道:“師父所求何物,不如讓徒兒代為尋找。”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都是咱們門中密錄,只有掌門能看。”虛微道人翻出來好幾本,皆不是要找的。
他隨手丟往一旁,又開始猛翻,嘴上說道:“也不只是哪輩子傳的破爛兒,我得多少年沒看過了。”
祝餘隻能守候在旁,等了約莫一盞茶功夫,且見那虛微道人突然停住,隨即拿出一本泛黃古籍,高聲道:
“有了有了,是這個是這個,快來看快來看。”
非禮勿視,祝餘垂手道:“既是掌門方能....”
"別說廢話,趕緊來看。"虛微道人抬指翻了一頁。
祝餘自持身份,仍沒上前,虛微不再勸他,三下五去二將那本書從頭翻到了尾。
合上書本,虛微喃喃道:“莫非這玩意兒,竟然是真的?”
祝餘抬頭看向他,虛微拉著人往一旁坐下,竹筒倒豆子,恩怨揭了個底朝天。
說這歸元混沌並不是兇獸混沌,難怪徐意的乾坤鏡照不出原型來。
這混沌實際是父神未開天地之前的空虛之氣,憑藉寄生之能,吞噬世間萬物,獨享大千宇宙。
父神盤古一怒揮斧,天地清明,神佛並出,聯手誅滅混沌。
混沌不敵,臨死將自己散作了無數殘息碎片,散往六道各處。
只要一絲殘息甦醒,不斷寄生吞噬,最終混沌又能重合天地,將宇宙拖入虛無之間。
世間正道豈能容此,若遇混沌,人人得而誅之。
又因為混沌殘息微弱,剛剛復甦時甚至沒有還手之力,非常容易絞殺。
因此,因此混沌為惡的事越來越少。
但某一年,天樞派門下陽明師叔祖外出遊歷,竟遇上混沌作祟。
而那隻混沌不知是吞噬了世間多少惡欲邪念,早已不是一枚碎片。
集天樞全門之力,仍無法消滅混沌。
無為師叔祖請北斗各派相助,以移山趕海之法,將流波山搬來了此地。
行山川日月為陣,成坤申艮寅向,乃是至陽至剛火龍局。
該術能壓住混沌暗黑之氣,將其永鎮流波山下。
虛微道人攤手道:“咱們後山那池子,傳說就是鎮著一隻妖怪,現在看來還真是有個妖怪。”
天樞派門中弟子人人知曉,流波後山羲和池,乃是禁地中的禁地,非令不得入。
但祝餘也沒聽過,禁地的緣由是這個。
祝餘道:“那依師父所見,如果此妖當真為陽明師叔祖所鎮混沌,我們要如何才能救得祈家三口?”
他一心只想快點救回那倆人,這妖怪具體是啥,可以日後再論。
虛微搖了搖頭道:“難啊難啊,這書上所記,凡有所念,便能被混沌之息侵襲操控。
難怪一月前,總有弟子說門中蟲蟻變多了,老鼠禽鳥皆有怪相。
現在看來,都是那混沌作祟,此等妖物...”他看向那個芥子瓶道:“居然能被你輕易收入瓶中,是何道理?”
“她曾說,孩童無慾無念,她不能驅使,也不能離開,反被那皮囊困住了。”祝餘道。
那會他只大致說了經過,未講細節,恐虛微道人有所誤會,祝餘又道:“但她能輕易燒掉徒兒手裡的定身符,只怕另有隱情。
師父是否,先去看看祁家夫婦?”
“正主就在此處。” 虛微搖搖頭道:“咱們先問問再去。”
他伸手輕輕揭開了那芥子瓶的封口符紙,裡頭頓時傳出聲音來:“是誰,吾在何處?”
“你當真是混沌?”虛微道人問。
“原是無為子這老不死,千年不見,你聲色如舊,想來面容也是一樣的惹人厭。”
“不是不是,無為師叔祖已經早已羽化登仙,我是他第十二代傳人了。”
“死了就是死了,什麼羽化登仙,山鬼精怪敢言道,凡夫俗子配談仙?”瓶中人不屑。
“哎...這小姑娘好不講理。”虛微道人看向祝餘抱怨,一把鬍子翹了又翹,奇道:“這混沌怎會是個女的呢。”
“蠢貨。”瓶中罵道:“吾無形無狀,豈有男女之分。”聲音聽來並不怖,倒像是二八佳人嬌嗔。
祝餘上前道:“兔妖受你所控,你是否能將他們逐出祁家夫婦體外。”
“我能又怎樣,不能又怎樣?”
“你若讓祈家夫婦安然無恙,我必不傷你性命,仍留你回羲和池思過。
若你冥頑不靈...”祝餘頓了頓:“此瓶便是你葬身之地,大千世界,我自能尋出解救他三人之法。”
“哈哈。”瓶中數聲脆笑,忽然裂縫絲絲,從裡到外遍佈瓶身。
祝餘與虛微瞬間結印,一生太極,一生八卦,連手給瓶子加了數道禁制。
那瓶中語調未改,輕鬆道:“你二人也想困住吾?
無非是那兔子蠢笨,得了吾一絲本元,仍是個不成器的畜生,把吾帶到了一個嬰兒體內,恰好,吾喜歡這具身子而已。
雖是嬰兒無慾無望,可吾已與她融魂結魄,吾之所想,便為她之所念。
你們且猜猜,還需多久,吾便能...破得此陣?
到時候我要你流波山上,寸草難生。”
那聲音逐漸癲狂:“天地萬物,莫不生於混沌,吾乃最初,亦是歸途。
爾等,無處可逃。”
祝餘手一揮,將那瓶口符紙又蓋了上了去。
虛微道人沉默了半晌,看著祝餘道:“事兒就是這麼個事,我知道你來請我,是為著咱們師徒名分。
我會的你都會,你不會的我也不會。
這樣,祈家那倆口子,你先去看著。
我焚香傳信,告知其他六派,問問有沒有辦法,一會再去你那。”
這話是個實話,祝餘入門十來年,修為早已與虛微道人不相上下。
“是,那徒兒先行告退。”祝餘施了一禮,後退出了屋子往清淨殿。
鎖妖鏈下,祁家夫婦狂性未改,徐意在一旁守著。
看見只有祝餘一人來,徐意問:“怎麼掌門師父沒隨你來,也不讓個幾個師叔伯來瞧瞧。”
“師父說妖乃上古混沌。”祝餘向來恭敬,斷不會說是虛微道人來了也沒用,另道:
“事關重大,他要與其他北斗旁門商議,要我先行過來看看。”
徐意皺了皺眉道:“其他旁門,有這麼嚴重嗎?”
旁門說的是北斗天樞以外的其他六派,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
幾大派各自隔了好幾個山頭,常年間倒也沒斷過來往,但說要共同議事,徐意還是頭一遭聽說。
議就議吧,他也摻和不著,徐意指了指那倆人道:“你說這倆人怎麼有點暴躁,那兔子妖本身不是很可愛嗎?
咱們前兒個抓的,還乖乖順順的,這倆跟要跳起來咬我一樣。”
“休得胡言。”祝餘看罷一眼,似有不滿道:“怎去了符紙,萬一他們自傷。”
說著話,他捏了個無為咒來,一縷清明過去,祈家夫婦當即安生了下來。
祝餘緩緩上前,指尖點到了祈家漢子額頭正中。
“我哪去了他符紙,可能是他倆又唱又跳,弄沒了。”徐意替自己開脫。
見祝餘還在探查,他勸道:“我看這倆已經被那兔妖奪舍佔元,沒救了,得虧咱們門中沒人被纏上。”
說到這,徐意走上前疑惑道:“怪的很,奪舍佔元,也應該只是兔子變成了人,怎麼這人變成了兔子。”
他伸手摸了摸祈家漢子門牙,抖肩道:“好鋒利,這這哪是牙,簡直裝了兩把刀。。”
祝餘收回手,輕嘆了口氣。
他適才所查,果然如那混沌所言,是無數絲黑氣,將兔妖的本命丹元和祈家漢子三魂七魄死死纏了一起。
想必那黑氣,就是混沌之息。
這樣一來,兔妖幾乎和人合二為一,生出個非兔非人的兩不像怪物。
那黑絲密密麻麻,根本不能逐一分開,祝餘並指,捏了一縷紫薇星火在手,試探著移近祈家漢子紫宮穴位。
此處乃人體頸下三寸,命門所在,魂魄集點。
那火一靠上去,祈家漢子痛苦難當,縱是無為咒壓制,仍是全身扭動不能自已,額上汗滴如雨。
祝餘看的清楚,隨著祈家漢子魂魄掙扎,那混沌之息隨之增長變長,仍是纏的牢不可破。
祝餘恐傷到人,只能先撤了手。
“如何?”徐意問。
“他並非與兔妖相生相融,反是被強行綁在了一起,若想搭救,將那綁著的繩子一絲一絲剪斷,也不是沒可能。”
“那就剪啊,咱閒著也是閒著。”徐意還以為沒救了,聞說有辦法,心中一喜。
祝餘尚在思索,徐意問:“都綁的啥,靈臺還是寸心,還是魂魄,魂魄就多點,十來條,也能剪。”
祝餘:“密密麻麻,細如人發,以千萬計。”
徐意:師兄,那不叫綁,那叫....還不如就叫融了,這跟融了也沒啥區別了。
但從未聽過混沌有這能力,徐意道:“確定是混沌嗎?百妖譜上可不是這麼個說法。”
“此為天地之前的混沌,並非混沌獸。”祝餘看向祈家夫婦,再未多往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