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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驅逐匈奴過後,胡亥南征東甌、閩越、夜郎,設定牂柯、越巂、沈黎、文山等郡,巴蜀方向出兵攻伐滇國,設定益州郡。
隨後胡亥又東征衛氏朝鮮,設定玄菟、真番、樂浪、臨屯四郡。
大秦帝國的版圖,比起始皇帝時期擴大了兩倍有餘,在胡亥的統治下,大秦帝國的疆土達到頂峰。
北至草原、西括沙漠、東接大海、南抵群山,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秦土。
秦朝也被周圍小國當作“天朝”一樣崇拜。
可是,在歲月的侵蝕下,胡亥也已不復壯年時的朝氣,變得皓首蒼顏。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昔日陪在胡亥身邊打天下的大臣們,也都逐漸倒在了歲月的風霜中。
蕭何、張良、韓信等老一輩人,在咸陽城中壽終正寢,蒙嘉也因為舊傷復發,病逝於咸陽城中。
就連自己的姐姐嬴陰嫚和其他兄弟姐妹,也逐漸離去。
沒有誰能抵得住時間的力量,但是身雖隕,他們的功績卻永遠留存於青史竹帛,受後人讚歎與朝拜,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那風中落葉。
時光荏苒,胡亥也到達了花甲之年。
在胡亥六十大壽的這天,西域諸國的所有國王、羌族歸義侯的後代、甚至是匈奴的單于,全都進京朝拜,咸陽城中,萬國來朝。
“大秦皇帝陛下,一統四海,震爍古今,臣等願為大秦皇帝陛下上尊號,名曰‘天可汗’。”
諸王全部俯首稱臣,並向胡亥上供收禮,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大殿。
看著那些寶物,胡亥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故人陸續凋零之季,最令胡亥受到打擊的還是愛妻虞姬的離去。
在胡亥六十二歲時,虞姬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昔日翩若驚鴻的少女,如今已經變得人老珠黃。
“皇后…”
“母后!”
胡亥和兒子女兒們守護在虞姬的臥榻,胡亥緊握住虞姬的手,已是潸然淚下。
“陛下…妾不能…再為陛下一舞了…”
虞姬看著胡亥,眼中淚花滴落。
“朕只想你好好的…”
虞姬笑了笑,在生命最後之際,虞姬留下了訣別之語,
“陛下蓋世英雄,請勿以虞姬為念!”
在胡亥和皇子公主們的陪伴中,虞姬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虞姬的離去,使胡亥備受打擊,接連兩日茶飯不進,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每到夜晚,胡亥總獨自一人端坐殿外,望著天空的星月,回想著那少女的翩鴻一舞。
“不是說好,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麼,
為何卻先朕一步離去?罷了,罷了,來世再見吧。”
每當下朝過後,空蕩蕩的大殿只剩胡亥一人,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望著眼前的萬里山河,日升日落,胡亥一時間感到有些釋然。
無論是自己的父親始皇帝,還是後世的唐宗宋祖,都無法活到千秋萬歲,方士的長生之法,到底是虛妄之事。
胡亥回顧平生之功績,生出一陣感嘆。
蒼蒼之天,不可得久視,堂堂之地,不可得久履。
公元前一百六十七年,那是一個草長鶯飛的春季,時間在那一剎定格。
此時的胡亥躺在床榻之上,已是身如枯槁,眼中的生命之光快要熄滅,床邊跪滿了皇子公主,以及其他宗親大臣。
“陛下!”
“父皇!”
所有人都是神情凝重,昔日陪伴在胡亥身邊打天下的大臣,只剩下了陳平、西方朔、嚴達、蓋青等人,寥寥無幾。
“朕聞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諸位不必悲傷…”
言畢,胡亥看著太子嬴恆,張開乾癟的嘴唇,向他最後語重心長一次。
“恆兒…親賢臣,遠小人,此大秦之所以中興也…
你要謹記,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胡亥說罷,猛的咳嗽了起來。
“父皇!”嬴恆等人上前握住父親的手,其他大臣也是趕忙向前。
“丞相陳平,足智多謀,可為大任…”胡亥看著嬴恆,用盡渾身力氣說道。
“父皇,那陳丞相之後呢?”嬴恆強忍住悲傷。
“西方朔…”
胡亥看向西方朔。
“陛下…”
聽到陛下呼喚到自己,西方朔已經是淚如泉湧。
“世人皆以為西方朔乃俳優之人,實則不然,大隱隱與朝…
西方朔不拘禮法,素有機智,敢於諫言,心懷黎民,世人不識西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
胡亥每說一個字,都消耗了巨大的體力。
“父皇,那西方先生之後呢?”嬴恆問道。
“去民間尋找賈誼、晁錯,此二人,皆乃曠世奇才,可堪重用…”
“兒臣,謹記…”嬴恆用力的點了點頭。
“恆兒,你要記住,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
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大秦復愛六國之人,則大秦可遞於四世、五世…及至萬世!”
“使秦復愛六國民,則秦可傳於萬世…”嬴恆喃喃自語道。
“父皇,兒臣,明白了!”
看著嬴恆,胡亥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即向眾人說起了自己的後事。
“父皇千秋萬歲,與天地同壽,兒臣…”嬴恆握緊父親的手,有些哽咽,無法繼續說話。
“好孩子,若帝王真得萬歲,這帝位哪輪得到朕?死者,天地之理,萬物之自然,還請諸位遵照朕之遺願…”
胡亥輕輕撫摸著嬴恆的臉龐。
“陛下,臣等謹記!”
大臣和皇子們說道。
“朕繼位數十載,窮兵黷武,無功於天下黎民百姓,
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於皇陵,朕之不明與嘉之,其傒哀悲之有!
朕死後,勿行奢侈,陪葬之物,使用瓦器即可,勿用金銀,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
佈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至於朕之嬪妃,發放路費,使其等迴歸故里…”
在說完這一切後,胡亥欣慰一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父皇!”
“陛下!”
……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以往回憶的片段如同走馬觀花般,浮現在胡亥腦海中。
蒙嘉、嬴烈、嬴陰嫚、張良…這些亦臣亦友之人在胡亥腦海中一個個出現。
一轉身,就是一個時代的一去不復返。
秦三世嬴恆繼位後,繼續延續父親胡亥的政策,舉賢任能,與民休息,推行仁政。
為了進一步使每位百姓都能吃上飯,秦三世嬴恆在繼位三年後,乾脆全免田租,天下百姓無不歡呼。
嬴恆也成為歷史上第一位全免田租的皇帝。
中原大地,開始重煥活力。
又到了每年祭拜先祖的日子,嬴恆和百官宗親們來到了先祖們的宗廟,看著父皇和先祖們的靈位,嬴恆心中泛起波瀾。
“父親,母后,使秦愛民…兒臣…做到了!”
胡亥是含笑入地的,他與結髮妻子虞姬相濡以沫數十載,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胡亥是欣慰的,他的太子嬴恆,繼承了大秦帝國的皇位,更繼承了胡亥那顆心,一輪新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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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有人評價秦朝的二世皇帝,說他窮兵黷武,也有人說,評價秦朝的二世皇帝,只需要一張中國地圖。
功格上下曰“光”、功烈耿著曰“光”、克定禍亂曰“武”、威強睿德曰“武”,所以秦二世嬴胡亥,又被後世朝代統治者和史學家尊稱為“秦光武帝”。
胡亥所在位的這幾十年,也被稱作是秦朝的“光武中興”。
不管怎樣,後世學者對秦二世嬴胡亥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南宋著名政論家陳亮這樣評價秦二世和秦朝的光武中興:
自古中興之盛,無出於光武矣,奮寡而擊眾,眾弱而復強,起身徒步之中甫十餘年,大業以濟,算計見效,光乎周宣。
明末大學者王夫之也給予了秦二世極高的評價:
自三代而下,唯光武允冠百王矣。
歷史書太小,裝不下一個人的波瀾壯闊的一生;歷史書又太大,裝下了華夏上下五千年。
史書上的寥寥幾筆,便是他們波瀾壯闊的一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