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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亭之搗了一下自己大哥,用眼神示意看小叔。
謝熙之順視線望過去,心裡嘖嘖稱奇,這真的是那個少言寡語,說話能噎死人的小叔麼?
謝亭之悄聲道:“哥你不知道,小叔會的可多了。”
謝熙之:“我知道。”
謝亭之驚愕:“你知道?”
謝熙之蹙眉,提醒弟弟:“小叔只是神情寡淡不在意,心裡計較卻一樣不少。他說你兩句你也別不成器的縮脖子,小心記住提點就好。小叔是為你好”
“……”
謝亭之幽幽言:“小叔神情……其實並不咋寡淡。而且我說的會是他討小嬸歡心會的可多了。”
他可是聽說,小叔親自去參加了一場拍賣會。
謝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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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大家互相拜年。
白奶奶是年長的長輩,長壽有福氣的象徵。鄰里街坊小輩,接二連三地來。
白梨這個孫女分外矚目。
“這是大孫女白梨吧,可真漂亮,畢業了嗎?”
“畢業了,那做什麼工作呢?”
“談戀愛了嗎?”
“我那有好小夥,改天給白梨介紹介紹。”
熱情的白梨招架不住。
躲起來吧,也有人提起她,她只能自認為靦腆地從臥室裡出來。
在經過不知多少輪後,白梨沿門邊兒溜了出去。
張祁像是知道她的打算,此時正在她家門口候著。
白梨一出來就看到了梨樹下的張祁。
“凹什麼造型呢。”
張祁回首,對於她的突然出現,沒有一點兒意外:“等你呢。”
“有事?”沒事找她幹嘛。
張祁撇撇嘴:“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唄,金貴的大小姐。”
白梨:“那當然。”
張祁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你要是不怕嬸子大娘給你牽姻緣線,就當門神站著。”
聽他這話,是受到摧殘了。
白梨毫不掩飾的大聲嘲笑。
“呦,瞧你怪期待的。”張祁可沒什麼紳士風度,他單手放在臉側,做喇叭擴音狀,朝院子裡喊,“王奶奶,李嬸子,孫大娘,白梨想看看你們手中的——”
白梨可真是怕了他極為不要臉的一嗓子,踮著腳,伸手就捂他的嘴。
張祁停下來,低眉,視線落在白梨緊張慌促的精緻小臉上,他眸裡的暗光一閃而過。
白梨沒看張祁,眼睛穿過外面的大門,越過庭院,緊緊盯住正屋門。見門簾未動,她轉身拉住張祁的小臂往旁邊撤。
她鬆了口氣,手立馬拿開,旋即在張祁的羽絨服上蹭了好幾下,還心下覺得不乾淨。隨後,清麗的眸子橫張祁:“你等一會,我跟你沒完!”
張祁橫臂抱著,瞧她,語氣上是絲毫不帶怕的:“成,我等著。”
白梨咬咬牙,快步先進家裡洗手。
冷水流在她的手背,她生理反應打了個寒顫。
恰時,在屋裡和奶奶說話的李嬸子撩開窗簾,先是顧視一圈院子,見沒人,遂問庭院裡洗手的白梨。
“梨子,剛剛是不是有人喊嬸子。”
白梨腹誹,還是年輕人耳朵好。
但是面上卻笑嘻嘻道:“嬸子是不是幻聽了,沒看見人啊。”只有門口條狗子亂吠。
張祁在門邊,聽到白梨的話,撇嘴:“真是一點兒虧不能吃。”
李嬸子打量白梨一眼,頓時笑成一朵花。
白梨深感不妙。
“那什麼,嬸子外面冷,您趕緊進去吧。”
李嬸子疾步向她走來:“梨子,有男朋友嗎?”
“哦,嬸子回頭聊,我有急事,先出去了。”
白梨溼著手,快步走向門口。
李嬸子在後面喊:“梨子——”
白梨拽著門側看熱鬧的張祁走。
張祁挑眉:“光天化日,強搶民男,你眼裡有沒有王法?”
“……”
白梨假笑,腳下蓄力,狠狠一踩張祁腳背。
“哪家瞎了眼的會搶你!”
張祁用假笑憋住扭曲的五官,忍了一分鐘後,用雲淡風輕的眼神擦過白梨抓住他手臂的手。
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再次激起白梨的暴躁。
眼見白梨情緒管理失敗,張祁祭出他的最後保命法寶。
“要是不怕李嬸子出來跟你做媒,在這繼續。”
“……你狠。”
張奶奶出門送客,偏過頭,正好看見白梨和張祁拉扯離開的身影。老人家輕輕笑。
等白梨再次回家,已經到午飯時間。
白梨鬼鬼祟祟冒頭,見四下無人,終於喘了口氣。
“做賊呢。”姚容拍女兒的腦袋。
白梨老老實實討好媽媽:“親愛的媽媽,您的女兒好看麼。”
姚容皙白的手指戳在白梨眉心:“膚淺。”之後就沒理她的去忙午飯。
白梨就知道她母上大人是注重內涵的女子,對於她這種淺顯的話,根本分不出心思理她。
白奶奶坐在正廳裡,向她招手:“進來。”
白梨搬了個凳子坐奶奶身邊。
白梨:“奶奶,我爸呢?”
“做飯呢。”白奶奶說。
姚容甫一進廚房,丈夫便問:“梨梨怎麼了?”
“不知道做了什麼心虛的事。”
“我覺得是早上街坊鄰里拉她要做媒的陣仗,嚇住了她。之前梨梨在上大學,大家預設她是孩子,沒人說,這不畢業了麼。”
姚容笑:“看你這麼熟稔。沒少經歷啊。”
白謙求生欲還行:“我可比不得咱們女兒受歡迎。”
姚容嗔他:“我還以為你要誇她漂亮呢。”
白謙:“咱們梨梨模樣確實好,不過,重要的是她會樂器和文字書寫。我之前可沒這般多才多藝。梨梨藝術方面,像你多些,不過她沒你有天賦。”
從說女兒,到誇妻子。一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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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白奶奶笑說:“嚇到了?”
白梨點點頭。
她問:“奶奶,咱們街道鄰里,都是媒婆出身嗎?”
白奶奶笑了下,粗糙的手掌不重不輕地拍她一下。
“你呀,最會貧。”
白梨無辜臉。
白奶奶又說起了劉奶奶。
“上午和誰一起出去的?”
“我自己。”
白奶奶覷她:“真的?”
白梨點頭。
就是李嬸子想要給她相親的時候走的。
白奶奶眼皮子一耷拉:“我怎麼聽你劉奶奶說張祁今天上午也沒在家。”
白梨後知後覺,張祁是人。
白奶奶瞧她眼神,還真有這回事兒。
她問:“你覺得張家那小子如何?”
“不如何。”
“心裡話?”
“……其實也還行。”
張祁這人,小毛病不少,但是又不是什麼壞的。而且她也不是什麼十全十美的人。
白奶奶心裡有了計較。
晚上,白梨正在追劇,追到一半兒瞧見了男朋友發來的訊息。
謝周:“出來。”
“去哪兒?”
大冬天的,什麼意思。
自認聰明人的白梨有些看不懂她這男朋友的意思,這是讓她幹嘛去。
謝周:“下雪了。”
白梨這回兒來了興趣,她扒開窗戶,往外探頭。
雪花慢慢降下來。
白梨唇角勾笑:“南城也下了。”
說著。她還拍影片給謝周看。
謝周嗯了聲,說他這邊也下了。
下一秒,白梨收到了謝周的影片。
她點開靜音播放。
只是這街道和小河,怎麼越看越熟悉。
有點兒像是——她奶奶家門口。
他這是……
白梨勾起衣服往身上一披就往外跑。喜悅漫上心頭,把她的裹緊。
她繃緊身子,喉裡憋著一口氣,猛地開啟門。
謝周恰時轉身,他手裡捧著一束紅豔豔山茶花。
“新年快樂,女朋友。”
白梨眼裡閃過驚喜,走過去,揚起大大的笑:“新年快樂,男朋友。”
謝周將她擁入懷裡,動作輕柔。
白梨趴在他的耳邊輕言:“你怎麼來了?”
大年初一從京市到蘇市,不可能是湊巧出差。
謝周鼻翼間嗅著熟悉的梨花香氣,笑:“想你了。”
因為想,所以來了。
白梨覺得周圍好似有一層溫水裹著她,暖呼呼的。
“想我沒?”謝周問。
“沒。”
“沒良心。”
謝周勻稱修長的手指點了下白梨小巧的瓊鼻。
白梨昂頭,不服:“我怎麼沒良心了?”
謝周深諳拋問題之道:“你沒發現我瘦了麼?”
她仔細打量他,旋即清凌凌的眸子一彎:“胖了。”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是“為伊消得人憔悴”,相思症折磨人。
“你花樣挺多。”白梨由衷道。
謝周倒是沒什麼戳破心思的尷尬:“想討你歡心。”
隨他音落,他攥住的拳心張開,一條墜鍊墜落。由於力的原理,墜鏈還在空中蕩了幾下。
謝周沒問喜不喜歡,他徑直繞在白梨的背後,與她戴上。帶有謝周餘溫的銀色鏈條滑過白梨細膩瓷白的頸子,墜在鎖骨前。
白梨此刻才看清它的模樣。
這是一顆水滴型粉色晶鑽,拇指蓋大小,旁邊纏繞的枝葉上面細細碎碎綴著綠寶石。它們相互交纏蔓延。
白梨微仰臉。謝周偏過她的臉頰,垂眸。
他聲音微啞:“梨梨。”
她踮腳,吻了下謝周的臉頰。
“謝周,我喜歡你。”
謝周唇角掛有淺笑,眼底宛如潛藏萬千星辰。他稍稍往下,一觸即離落在白梨唇上。
“梨梨,它在為你跳動。”他扯她的手落在心臟處,他蓬勃有力的心臟奮勇迸發生命力。
白梨心間的一池春水亂得不成樣子。
她平了會兒,手指放在後頸處。謝週一眼瞧見,按住。
“這是我熬了好幾個日夜和設計師做出來的。”
白梨:“太貴重了。”
在她看清是什麼東西后,就沒想收。她主動說喜歡,是因為真的喜歡他,而不是因這些禮物。
“禮不貴重,貴重的是心意。”謝周說,“是不是嫌我兩千塊錢的東西太便宜了?”
兩千塊?
謝周瞧見她的神情,再次點了下她的鼻尖:“想什麼呢,真以為是鑽石?只不過是幾塊琉璃,最貴的還是設計師。一朋友的友情價。”
白梨半信半疑:“真的?”
謝周信誓旦旦:“真的。”
白梨說:“騙人的是小狗。”
謝周答:“騙人,是小狗。”
白梨適才相信謝周,她靠近謝周,手覆在項鍊上,笑:“我很喜歡。”
像這個銀鏈子本身不值多少錢,再加上手工費什麼的,兩千塊其實挺不便宜的。
“冷不冷?”謝周拉開外套,將她纖細的整個人攏進來。
白梨大方承認:“是有點。”
“不含蓄麼?”
“對著自家男朋友有什麼好含蓄的。”
一句話直接說在了謝周的心坎上,他沒忍住在她唇上淺淺地印了一下。
轟的,白梨臉頰通紅。
明明不該的,她剛剛畢竟也親謝周了。
漸漸雪大了,白梨拉著謝周站在自家的門簷下。
鵝毛大雪成片成片地砸。
“你怎麼來的?”敘完情意,白梨問道。
謝周朝正西邊摁了一下,黑暗中閃爍了兩下燈光。
奶奶家門前有一個昏昏的路燈。其實整條街的路燈都是這般不太明亮。
雖然不太亮,但是能看得清路沿和家對面的河岸。
夏天,偶爾有幾個遊客過來。
這樣的路燈也是為了稀少的遊客備著的,他們街道辦不知在哪兒瞧見了氛圍倆字,而且牢牢記心間,說,遊客來了拍照有氛圍感。
即使遊客少,他們也不氣餒。想著,在網際網路飛速發展的時代,總有人會看見他們的老街。
白梨望著昏暗燈芒下飛舞的雪花,說句真實評價,真的挺有氛圍感的。
不消一會兒,奶奶家門口的梨樹枝幹覆有一層雪意。
白梨忽然開口:“是不是覺得我的名字俗且普通。”
謝周是個會說的,他望著梨樹,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1]
“不是的。”白梨道,“我生日在正月底。早春的天,忽然下起了一場雪。就像現在這樣,我家院外的‘梨花’開了。”
“那更不普通了。”謝周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2]
他嘆氣:“唉,我女朋友的名字怎麼這麼好聽。”
白梨被他取悅:“其實,我也覺得我的名字特別好聽。”
是她爸媽特意給她取得名字,字兒普通,但是愛不普通。
謝周他們互相依偎著,“想不想知道我名字的來歷?”
“伯母姓周?”
白梨有這想法純屬是小說看太多的後遺症。
謝周笑著搖頭:“謝天謝地,週而復始——”他頓了下,目光灼灼地望白梨,“一見鍾情。”
“……”
“騙你的。”他笑:“其實是我媽,隨手在百家姓裡給我指的。”
這起名兒多簡單。
像他哥,謝唐。她姐,謝宋。
這倆人本來取自唐詩宋詞,曾女士想讓他們滿腹經綸。可是吧老大是個男孩,叫謝詩多麼不像,要是叫了謝詞,來了個老二再是兒子咋辦。曾女士就想起了這個拆開的方式。
可惜了,她猜錯了。
等到老三的時候,她都沒什麼取名的心思了。反正唐和宋也都是個姓,等到老三出生,直接在百家姓上選了一個筆畫不算太多的。
白梨:“但是伯母名字取得很好聽。”
謝周:“要是老太太知道你這麼誇她,肯定逢人便說你有眼光。”
“……”
白梨笑盈盈:“我看中你就是有眼光啊。”
霜白的雪落了謝周滿身,頓時沾溼了他的靈魂。
有些輕,有些重。
霎時,謝周進入寂靜的永夜。他聞不見聲,觸不到覺。
須臾,謝周直接把白梨攬進懷裡,動作輕柔。
“我女朋友眼光肯定是頂頂好。”
下雪的晚上並不多寒冷,白梨甚至感受到了雪夜的溫暖,和謝周懷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