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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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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柴房裡。屋子裡還瀰漫著一股子刺鼻的藥材味道。一旁的矮凳上,擺著一隻空碗。

謝天看一眼碗裡的藥渣,又品了品嘴巴里苦澀的味道,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喝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爬起來,謝天走出柴房,朝著院前的鋪子走去。

已經過了晌午,包子鋪裡很冷清。老漢正在清洗廚房用具,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看,道,“醒了啊。”

謝天笑笑,“多謝老丈了。”

老漢苦笑,“謝我作甚,也沒幫上什麼忙。”猶豫了一下,又道,“既然你沒事兒了,便走吧。”

謝天答應了一聲,轉身欲走,眼角瞥見一旁水盆裡自己的倒影,卻又停下。沉吟片刻,謝天問道,“有紙筆嗎?”

老漢道,“堂屋裡。”

謝天又一次道謝,出了鋪子。

過了片刻,謝天來到街上,看一眼到處張貼的通緝佈告,弄亂了頭髮,一瘸一拐的離開。包子鋪裡,老漢回到堂屋,看到了桌上用茶杯壓著的一張紙。

紙上寫滿了字。

老漢拿起來,認真看了一遍。

這是一套心法和武技。

唉……

老漢輕聲嘆氣,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張紙,怔怔發呆。

……

前方是個大城。

城門口,一眾官兵和高武好手,正在逐個檢查過往行人。哪怕是乞丐,都要把臉擦乾淨了,被認真核對了容貌,才可以被放行。

謝天在城外的叢林中遠遠看著,知道自己過不去,便掉轉了方向,繞開城池。他本也就是到處遊蕩著拖延時間,所以也沒興趣非要去哪裡不可。

沿著山麓前行,一直走了很遠,經過一家獵戶的院落。家裡的男人出門打獵去了,唯有一個婦人,正在院子裡篩檢著糧食。半大的孩子,蹲在院門口,眼睛紅紅的,肩膀不停的聳動。臉上也溼漉漉的,顯然是剛剛哭過。

見謝天過來,孩子好奇的看過來,淚眼汪汪的模樣,倒是挺可憐的。

謝天微微一笑,站在院門口,衝著裡面的婦人道一聲“貴人,賞一口熱水吧。”說著,遞上了自己的那個缺了口的破碗。

婦人倒也是好心,提來茶壺,給謝天倒了一碗熱水,又塞給謝天兩個冷饅頭。“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做了叫花子。”婦人嘆一口氣,又端來一點兒鹹菜,嫌棄叫花子太髒,把鹹菜倒在一張黃紙上,遞給謝天。

謝天千恩萬謝,也懶得再走動,乾脆便席地而坐,拿著饅頭狼吞虎嚥。

婦人在那孩子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別慪氣了,快進屋洗把臉。”

孩子卻是執拗的很,不肯走。

“來勁了是不是?”婦人板著臉。

孩子又開始哭,嚷嚷著,“我就要習武去啊!我不想跟著爹爹打獵!”

婦人嘆氣,“習武不要錢啊,咱家哪有錢供你習武!你呀!”在孩子腦門上點了一下,婦人氣的不想理他,轉身回了院子裡,繼續篩檢著糧食。

謝天有些好笑,看著那孩子,問,“為啥想習武啊。”

孩子怯生生的看著謝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習武之人,可以行俠仗義,可以打壞人。”

“打壞人啊。呵,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壞人嗎?”

孩子道,“像孤星和謝天那樣的人,就是壞人。他們殺了很多人,壞死了。”

謝天依舊笑著,點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

婦人顯然不太喜歡自己的孩子跟一個叫花子說話,又兇巴巴的喊了孩子一聲。孩子嚇得哆嗦了一下,往一旁挪了挪,繼續蹲在那裡低著頭慪氣。

謝天忍著笑,把兩個饅頭吃完了。又跟婦人道了謝,起身離開的時候,經過孩子身邊,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丟給孩子,之後大踏步離開。

懷裡還有一打寫著各種各樣的心法和武技的紙。

難免有時會遇到好心人,自己身無長物,也就是隻能送點兒這些東西,來表示一下感謝了。謝天有時候會想,自己要不要寫一本書,把自己無數歲月以來積攢到的知識,都寫出來,傳諸於世。也就是想想而已,這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不知道要寫到猴年馬月去了。

謝天也不是隻在窮鄉僻壤裡流竄,偶爾若是有機會的話,他也會進入一些熱鬧的鎮子,遇到好心的酒肆掌櫃,還可以得到一碗殘渣剩飯,蹲在酒肆牆外一邊吃一邊聽著裡面食客的閒聊。

他是沒興趣聽一些花邊新聞的,只是想知道有沒有關於陳煜等人的訊息。沒想過去找她們,只是希望她們能夠平安無事。所以,對於謝天而言,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了。

也不僅僅是到處逃亡著拖延時間,每天晚上,謝天也會沉心靜氣的冥想,試圖尋找應對之策。同樣都是“自己”,卻被另一個“自己”搞得如此狼狽,謝天很不痛快。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地獄裡經受了無數歲月磨鍊的那個“自己”,絕對會比現在的自己更強——至少,那個“自己”,並不會因為突然出現的煉獄之苦而失去戰鬥能力。

其實,要對付那個“自己”,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再一次殺掉臨仙宮主葉無殤——那個掌控了地獄與這個世界連結的人。

謝天去過埋骨之地,那裡已經與普通地方沒有什麼分別,只是一片廢墟罷了。所以,謝天相信,葉無殤已經“成了氣候”。

可問題是謝天如今的狀況不太好,能硬撐著抹殺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傢伙,但絕無可能輕易殺死臨仙宮主葉無殤。而且,要掌控地獄與現實的連結,絕對不是葉無殤一個人能夠做到的。葉無殤身邊,必然還有一位實力強大的傢伙。

而這個人……

謝天十分懷疑,這個人是否便是當年那個高武世界中最強大的強者——人皇唐鎮!如果真的是唐鎮,那便決然不能靠近那連結陣法了。

人皇和臨仙宮主聯手,絕對能將自己驅趕出這個世界。周景衣等人雖然修煉了自己傳授的本事,可即便是聯手,沒有個三五十年,也不可能打得過人皇和臨仙宮主的。三五十年,一切變數都可能出現。最大的變數,就是三五十年之後,唐鎮和葉無殤會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謝天認為,最穩妥也是最有希望的辦法,便是自己儘快解決煉獄之苦的問題。只要自己不再受煉獄之苦的折磨,區區葉無殤和唐鎮,根本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

據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許陌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在扯淡,但她還是回到了最危險的地方。

昭陽縣,許家。

這一日傍晚,許陌悄然回到家中,看到了正在堂屋裡點著油燈做木匠的父親。自從被陵州許家趕出來,許九爺便學了點兒木匠活,以此來養活自己和許陌。

年紀倒是不大,卻因為常年辛勞,視線變得不太好。或許還因為年輕時候太過放縱,到如今,頭髮白了不少,身子也大不如前了。許九爺擦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睛,正要繼續幹活,卻又一愣,抬眼看向門口。

門口站著一個漂亮女子,女子的臉頰上,有一道真氣潰散的疤痕。她正看著自己,眼睛微紅。

許九爺怔了片刻,嘴唇哆嗦著,“小……是小陌嗎?”

許陌忍著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著,輕聲喊道,“爹。”

許九爺深吸一口氣,也是老淚縱橫。起身奔來,將許陌攙起,上下打量,繃著嘴巴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罷,做賊心虛似的,往外面看了一眼,之後拉著許陌進來,關上了門。

父女二人,說了一番別去歸來的暖心話。許陌終於問道,“爹,我想知道關於我孃的事情。”

許九爺微微一怔,道,“怎麼忽然……忽然有這種想法。”

面對著自己的父親,許陌沒有做任何隱瞞,將自己跟謝天等人的糾葛說了清楚,又提及謝天說過的關於《水心訣》的事情。“謝天是的《水心訣》的特性,是真的嗎?”

許九爺臉色微紅,遲疑著,點頭,“是。你娘……其實也是不走不行。”

許陌臉色慘然,“看來,謝天並未騙我。”

許九爺得知自己的“女兒”如今也遺傳了《水心訣》的特性,看著女兒如秋水一般的眼眸,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言語間,也難免淒涼。“謝天這人,傳聞中幾乎無所不能。想來是有辦法解決《水心訣》的問題的。你既然認識他,卻沒有讓他幫你,大概你也是想要更快的修行吧。”

許陌預設不語。

許九爺道,“為了修行,幾乎失去本性,值得嗎?”

許陌擰眉道,“怎麼會呢?兒自能秉持本心,絕不會被《水心訣》影響的。”

許九爺苦笑一聲,“你孃親,當年也是這般自信。可後來呢?終究抵不過越來越強大的慾念。修為有成,卻再也無法回頭了。”說到此,許九爺目光灼灼的盯著許陌,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兒啊!聽爹的!廢掉《水心訣》!”

許陌低下頭,她知道,爹爹是為自己好。“唉……《水心訣》深入血脈,豈是那麼容易廢掉的。”

“找謝天!他一定有辦法!”

許陌搖頭,“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說話間,許陌下意識的在心口抓了一下,也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嘴唇。“他……應該會藏起來吧。”

許九爺盯著許陌,注意到她下意識的舉動,眉頭越擰越緊。悶哼一聲,許九爺嘆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嗎?!是不是也要咱們的孩子跟你一樣再也無法回頭?!”

許陌聞言,怔了一下。

這個時候,裡間裡,房門開啟,走出來一個靚麗女子。

許陌呆呆的看著女子。

女子看起來十分年輕,她眼眶紅紅的,看著許陌,顫聲道,“小陌……娘……娘對不起你。”

許陌瞪著眼睛,詫異非常。“你……你是我娘?!”她覺得好笑,眼前這女子,怎麼看都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女子點點頭,又道,“你現在的狀況,可以稍作壓制,但卻撐不了幾年。我開個方子,每日按時服藥,三年之內,當不會被《水心訣》影響。”

三年……

“三年之後呢?”許陌問。

“三年之後,若是不能廢掉《水心訣》,就……就……”女子臉色微紅,一時間有些難以啟齒。

……

謝天有個好脾氣,孤星卻沒有。

或者說,孤星這“一生”,是謝天最心浮氣躁,最易動怒的“一生”。被同樣的“自己”搞的如此狼狽,被一群上不了檯面的傢伙追的如喪家之犬,這讓孤星十分憤怒。

“老孃早晚要殺了這些混蛋!”又被追了三天三夜,孤星感覺自己真的狼狽如狗。

林天闕用竹筒接了一些溪水,遞給孤星,道,“你已經殺過他們一次了。”語氣多少有些冷漠,遞竹筒的時候,還懟了一下。

孤星斜了林天闕一眼,道,“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是不是後悔救我了?”

“是啊。”

“後悔還來得及。”孤星道,“你們現在走,他們也不會追殺你。他們只是想要殺了我,對旁人,沒什麼興趣。”

林天闕看一眼孤星,沉默良久,道,“你也是個可憐人。”

“哈!我可憐?”孤星冷笑起來,“本姑娘已經淪落到了被你這種世俗人可憐的地步了?哈哈,本姑娘永生不死,又天下無敵,有什麼好可憐的?倒是你,你才是可憐人!媳婦跟人跑了,官職也沒了,嘖嘖……可憐死了!”

林天闕臉色變換了幾下,之後微微一笑,走到小源身邊,拉了一下小源身上那張寬大的樹葉。看他睡得香甜,臉上笑意更濃,輕聲說道,“有自己最珍視的人相伴,又有什麼可憐的?”

孤星哼一聲,道,“只是你現在不覺得可憐罷了。將來說不準你這個兒子,就是坑爹的貨。而且還不孝順,整天虐待你。不給你吃的,還動則打罵。”

“養不教,父之過。”林天闕道,“我會把他教育好的。”

孤星沒興趣跟林天闕交流教育這種問題,哼哼一聲,背過身去,不搭理他。雙手抱著竹筒,喝一口水,腦海裡琢磨著對付地獄裡那個“自己”的辦法。她心裡窩著火,有心要跟那個“自己”同歸於盡,讓那個混蛋,永困地獄。

林天闕訕訕一笑,看看孤星,覺得這傢伙就是個孩子似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個孩子——老小孩兒的說法,大概是沒錯吧。笑著走到一旁,將打來的野兔收拾了。“快點來幫忙,吃完了,趕緊跑路。說不準什麼時候又要被人擾了清靜。”

孤星鼓著嘴,窩著火,怒聲說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跟我這麼吆五喝六的。”

“好吧,姑奶奶,老前輩,勞駕您幫個忙行嗎?我得去生火,給您老人家做飯去。”

孤星哼一聲,走過來,一把奪過林天闕手裡的野兔,看看被林天闕剝的亂七八糟的野兔,孤星一邊嫻熟的剝皮,一邊氣道,“粗手笨腳的!小源是怎麼被你拉扯大的?剝皮都剝不好!”

“我也不知道,一轉眼,就長大了。”林天闕笑道。

……

武盟盟宮大殿之中。

當今武林盟主,今日接待了一位貴客——一個自稱人皇的名叫唐鎮的傢伙。

人之皇,那可是比武林盟主更“尊貴”的稱呼。古往今來,倒是沒聽說有哪個狂徒敢這麼自稱。

“這不是自稱。”唐鎮微微笑著,看著大殿之上,故作威嚴的盟主,“這是當年武林中人對我的尊稱。”

盟主臉色微微一變,環視下面諸多大臣。

大臣之中,一人冷哼,“好大的口氣啊。這位唐先生,哦,不,人皇先生,敢問您的那些高武歸者,到底打算折騰多久?”

人皇看向那人,依舊淡然。“諸位放心,殺掉謝天和孤星,我們自會離開。”

“所謂離開,指的是?”

“徹底安息。”人皇道,“我們來這裡的使命,便是殺掉謝天和孤星。至於塵世權利,我們沒有任何興趣。”

盟主呵呵一笑,道,“唐先生所言,當是志誠。不過,自閣下的那些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起先倒還好,各自相安無事。只是最近,各地可是出了不少岔子啊。閣下是不是該約束一下自己的部下?”

人皇沉吟道,“昔日故土,成了你們修煉之所……感情上,自是難以接受。確實是有些人忍不住,做了些過分的事情。”

人皇所言,指的是遍及各地的秘境。

那些秘境,大多都是高武歸者曾經的故土。

深吸一口氣,人皇看向盟主,道,“不論如何,滅世者必須死!還請閣下以大局為重。些許小摩擦,總是能解決的。閣下和諸位,未曾經歷當年禍事,自不能理解我等心境。我只能說——滅世,並非危言聳聽!也確曾發生過!謝天和孤星,便是禍根!”見盟主依舊神情冷漠,人皇又道,“武盟實力強勁,我等自問不是對手,但真若是鬧大了,最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反倒是讓謝天和孤星漁翁得利——盟主大概是不會想這樣吧。”

盟主對人皇的話,多少有些不滿,不過,卻也沒有發作,只是呵呵一笑,道,“唐先生言重了,些許摩擦,在所難免,倒不至於傷了和氣。時候不早了,來人啊,擺下酒宴……”

“不必了。”人皇道,“我還有事,告辭。”言畢,轉身大踏步的走出大殿。

盟主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憤然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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