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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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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黑暗,無盡的陰冷。

從未停止的陰風,在整個地獄裡肆虐。無星無月的黑夜,永遠籠罩著所有亡魂。

十字路口。

稀稀落落的低矮建築。

一盞昏黃的燈,掛在路口處,指引著歸來的道路。

燈下,西北角,茶攤上。

茶老精心泡製了一杯茶。茶冒著白白的熱氣,透著誘人的香。將茶杯放在面前小桌上的客人面前,茶老說道,“請您慢用。”

“謝謝。”一個年輕男子,道一聲謝,端起茶杯,拼了一口,輕輕吐出一口氣。茶看起來很熱,入口卻冰冷至極。誘人的香,入口卻平淡如水,毫無一絲味道。男子輕聲一笑,讚道,“好茶。”

茶老笑笑,說道,“有希望嗎?”

“有。”年輕人道,“唐鎮和葉無殤,不會讓我失望的。”說罷,年輕人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痛苦,讓人強大。

這個自稱“冥王”的男人,已經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至少,在整個地獄,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旨意。

他從來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卻又總是精神緊繃,氣血奔騰。因為每時每刻,他都在忍受著煉獄之苦。

每隔一段時間,整個地獄裡,都會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據說,那便是冥王終於承受不住而宣洩時的嘶吼。

“何必呢!”茶老抬頭看著漆黑的天,說了一句,“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冥王悠悠然說道,“我們太強,不該存在。太過強大的存在,對任何一個世界,都是一種威脅。太過強大的存在,哪怕只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都可能是整個世界的災難。”看了茶老一眼,冥王又道,“所以,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必須這麼做!”

茶老又給冥王續了一杯茶,道,“真的不能全都永遠安息嗎?”

冥王搖頭,道,“殺掉別的自己,讓他們脫離原來的軌跡,自己便可永安。但另外的所有人,又會開始一個新的輪迴。如此週而復始,三千世界便永無寧日。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讓所有的自己,全都進入地獄,永世不得脫身!”

茶老擰眉,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道,“永困地獄……”

冥王笑了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

謝天覺得冥王挺可憐的。

被困在地獄裡那麼久,一定被折磨的心理扭曲了吧。試想一下,換做是自己,大概早就瘋了。所以,他覺得冥王逆天而行,用復生死者這種極端手法來殺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在地獄裡一直受苦。

不過很可惜,自己也不想繼續遭受永生的魔咒的折磨了。所以自不會因為可憐冥王,而把這難得的機會讓給他。

謝天開始嘗試著在自己的元神之上,加持一種隔離屏障,以此來永遠的隔絕自己跟冥王的關係,從而不讓他利用煉獄來折磨自己。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就好比一種高階的外科手術似的。謝天嘗試了好幾個月,都未能實現。而在這幾個月裡,他的元神被削弱的更加厲害了。寂滅之靈卻是此消彼長,越來越強大。長此以往,可不是好兆頭。到時候,元神被寂滅之靈削弱到了一定地步,就不可能再有能力對付來自地獄的折磨了。

見多識廣,自然智慧超群。面對這種麻煩事情,謝天構思了一個奇妙的應對方案。他弄出了一個假的元神來,以此裡欺騙地獄裡的那個傢伙。讓真的元神,繼續被寂滅之靈吞噬,直到自己徹底死亡。

這樣做唯一的不好的一點,便是這個假的元神,不能太假,太假的話,欺騙不了冥王。所以,最好的“假元神”,應該是亦真亦假——謝天是以自己的肉身來欺騙冥王,讓冥王以為自己的肉身便是元神。

這樣的話,雖然不會再承受煉獄之苦,但自己的身體狀況,必然會極差。

可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畢竟,地獄裡的冥王,可是另一個強大的自己,絕對不能不小心應付。

謝天花費了整整七天時間,終於完成了自己的這個小小的計劃。當煉獄之苦來臨時,謝天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渾身上下,都倍感乏力。

之前那樣到處跑的生活,繼續下去,便有些吃力了。

每走上一段路,謝天便走不動了,必須停下來歇息好久。不然,他的肉身無法承受,極有可能會累死過去。真若是累死了,可就要讓那些巴不得自己滾蛋的傢伙們笑死了。

除了要避免勞累,還要避免山林野獸。雖然稍稍動用元神力量殺死一些野獸不算什麼,但被煉獄折磨的肉身,未必能承受元神力量了。所以,謝天開始儘量在城鎮周圍乞討為生。

如此過了半月,謝天整個人都瘦了兩圈兒。身子變得弱不禁風,走路顫巍巍的,隨時可能會一跤跌倒而猝死一般。

卻也是塞翁失馬。

謝天驚訝的發現,自己瘦的厲害,竟然跟通緝畫像裡的模樣差距很大。再加上自己這般病怏怏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個可以滅世的高手。所以,即便是他不再以發遮面,竟也不會被人認出來了。

雖然身子差了點兒,吃也吃不好,但卻也是逍遙自在。

謝天心情舒暢,一路遊山玩水,享受著“最後的時光”,這一日,竟是到了雍州地界的方寸城。如往常一樣,謝天端著一個破瓷碗,拄著一個木棍,各個商鋪酒肆裡討吃喝。

這家酒肆的掌櫃倒也是個好心人,竟是丟給謝天半隻雞和一碗酒。謝天千恩萬謝,抱著雞在酒肆外狼吞虎嚥。再喝上一口小酒,美滋滋的忍不住樂。

正吃得開心,忽聽得樓上一陣叮叮哐哐的聲響。

江湖,總是難免紛爭。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謝天自然是趕緊爬起來,朝著遠處走去。未成想,剛走了沒幾步,頭上忽然嘩啦啦一聲響。

謝天一愣,下意識的抬頭。卻見一個粉色身影,從酒肆的二樓落了下來。

呃……

二樓,不算高,應該砸不死我吧?要不要動用元神力量?別到時候沒被砸死,先被自己的元神力量毀了肉身。

謝天到底還是沒有使用元神力量來躲避這場飛來的橫禍。

噗通一下。

那身影正好砸在謝天身上。

“哎呦!”一聲慘叫響起,那身影跳起來,怒視二樓欄杆處的一個男子,罵道,“你這個畜生!開個玩笑而已!下手沒有個輕重啊?!”

那男子也是意外,尷尬道,“抱歉抱歉,我忘了你現在修為太低……”

“你……”女子瞪了男子一眼,想起自己剛才砸到了人,趕緊回頭,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謝天,瞪著眼睛,傻了。“喂!喂?”

樓上那人,塞給上樓檢視狀況的掌櫃的一些銀子,直接飛身下來,“砸到人了?”說著,走到謝天身邊,蹲下來,看一眼謝天髒兮兮的手腕,擰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手指搭上脈門,片刻,臉色陡然一變。“這個……”

“死……死了?!”那女子瞪著眼睛問。

“沒有。”男子道。

“那你這什麼表情?”

“嚇你的。”男子哈哈一笑,又道,“不過他好像有病在身,脈象太差了。”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附近的藥鋪,“請個郎中看看,別真的死了。”

男子嫌謝天身上太髒,女子卻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將謝天抱起來,送進了藥鋪。

郎中的醫術很好,不過倒也不至於知道謝天病的原因。只是照著氣血不足,開了些藥,說道,“本身身子弱得很,又受了驚嚇。服過藥,休息一下,大概也就無礙了。”

女子道了謝,掏出銀子,給了郎中,之後便要跟那男子一起離開。

“別走別走。”郎中氣道,“你們總不至於把他扔在我這裡吧?趕緊弄走。渾身都是味兒,我還怎麼做生意。”

女子撓了一下左眼下方的真氣潰散的疤痕,為難道,“大夫,要不,我給你些銀子,你便將他留下,待他醒了,讓他自行離開便是。”

“不成不成,你看我這裡哪有地方。”郎中道,“再者,病症總是有個意外,萬一幾副藥他沒醒過來,我是繼續賠錢救他?還是直接他把扔出去?到時候,官府可是要找我麻煩了。”

男子道,“總不能我們帶走吧?”

“我不管。”郎中道,“你們帶來的,自是要你們帶走。”瞄一眼男子和女子身上的衣服,看出兩人應該有些身份,郎中言語還算客氣,“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哪有把病人丟給大夫便不管不問的?”

女子思來想去,嘆道,“罷了罷了,我便帶他走吧。”說罷,又橫了男子一眼,“都怪你!”

男子有些委屈,“我不是說了嗎?我忘了你又要從頭修煉,本事太差的事情了。以前咱哥倆不經常這麼隨時過招……”

“廢話那麼多,趕緊把他抱起來帶走。”

“啊?我可不幹!髒死了。”男子說著,直接跑了。“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先走先走。”

女子恨的罵了一句,無奈,只得自己將謝天抱起來,一路往家走。

方寸城不大,道路稍顯擁擠。一個妙齡變身女子,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乞丐,這畫面,自然引得許多人側目。有認識這女子的,忍不住打趣,“呦呵,吳少,你這剛變身幾天啊,就往家裡帶男人了?”

“帶你孃的腿兒!滾一邊去!”女子心情不好,罵了一句,腳下步速加快。

“吳大小姐,今日裡是走桃花運了啊?”

“滾開!”

走一路,女子氣了一路,好幾次,都恨不得把謝天直接扔下。可想想是自己把人砸昏了,再不管不顧,有些喪良心。

穿過幾條街,前面便是“吳附”。

女子進了府中,也不理會那些下人詫異的眼神和不解的詢問,直接將謝天遞給管家來福。“照顧一下。”又把藥塞給來福,“記得煎藥給他。”說罷,快步離開。進了後宅,洗澡換衣服。

來福有些發懵,看看懷裡昏迷的乞丐和藥,一時間不知所措。呆了片刻,回過神,卻又擰眉。

“照顧一下?怎麼照顧?什麼待遇?安頓在哪?”來福思來想去,覺得不能怠慢了。這人雖然是個乞丐,可也不好說是否是公子……是否是小姐的熟人。萬一是熟人,自家慢待了,可就不好了。

來福乾脆便把謝天安排在偏院的客房裡,又讓人煎藥,給謝天灌下去。之後來福便在外面守著。過得一個多時辰,聽到房間裡有動靜,來福推門進去,看到了醒轉過來的謝天,笑呵呵的說道,“公子醒啦。”

謝天一愣,“這……這是哪?”

“呵呵,這裡是吳府,您安心歇著,我去喊小姐過來。”說罷,來福匆匆離開。

來到後宅,找到自家小姐,來福道,“小姐,您那位朋友醒了。”

小姐愣了一下,“朋友?”又一想,明白了。“咳,別扯淡,哪是我的朋友啊。嘖,醒了是吧,走,帶我去看看。”

一路來到客房,見謝天似乎沒什麼大礙了,小姐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之前砸傷了你,是我的過錯。”說著,摸出一些散碎銀子,放在一旁桌上,“這些銀子,作為補償,你拿了銀子,便走吧。”

謝天也不客氣,道了謝,拿著銀子便走。

剛走出門口,迎面卻撞上一個錦衣公子。這錦衣公子看著謝天,眯起眼睛,道,“站住!”

謝天不敢走。

錦衣公子圍著謝天轉了一圈兒,嘴巴里嘿嘿的笑著。“吳少,這就是你抱回家的男人啊?”

不遠處,吳家小姐黑著臉,怒衝衝的走過來,道,“你來幹什麼?”

“哈哈,不幹什麼,就是聽說吳少抱了個男人回家,心下好奇,過來看看。”錦衣公子笑著打量著謝天,道,“吳少眼光不錯嘛。這叫花子,五官倒也端正,養一養,長胖一些,洗乾淨了,倒也是不錯的。哈哈哈。”

吳家小姐沉聲道,“你這麼喜歡,便帶走吧。”

“誒,不妥不妥,君子不奪人所愛嘛。”錦衣公子開啟摺扇,扇了扇風,“就是身上味兒太大,吳少若是要享用,可萬萬要洗乾淨了。”

吳小姐氣的體似篩糠,瞪著那錦衣公子,道,“滾蛋!老子看見你就想吐!”說罷,又怒視謝天,正要呵斥,謝天竟是很識趣的快步便走。

“讓你走了嗎!”那錦衣公子一個騰挪,攔在了謝天面前,眼神中,帶著一絲陰戾。“來都來了,不過夜,不合適啊。”

……

傍晚,殘陽如血。

山林間,周景衣手持落花槍,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幾人。對面,陳煜一手持刀,伺機而動。

被二人包圍的幾人中,一人上前,道,“二位,我們只是要殺了謝天,無意與你們動手,請行個方便。”

“抱歉,本姑娘今天不方便。”周景衣抖了一下落花槍,寒聲道,“這個世界,是生者的世界!你們該安息了!”言畢,槍如出龍。

另一側,陳煜的圓舞刀攻向一個高武好手,以防守為主的圓舞刀,卻被她用的鋒芒畢露。

半個時辰之後,周景衣一手捂著血淋淋的肩頭,看一眼癱坐在地上,渾身帶血的陳煜,問道,“沒事吧?”

陳煜的臉色不太好看,卻強笑道,“死不了。”說著,強撐著起身,看一眼地上的死屍,道,“這些高武死人,越來越厲害了。怕是再過些時候,我們便打不過了。”

“不一定。過些時候,我們也更厲害了。”周景衣道。

陳煜苦笑,“我們的進境,還是慢了些。”

兩人相互攙扶著,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了很遠,周景衣嘆道,“那混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陳煜微微一笑,道,“應該很好。只要這些高武死人還在,夫君就沒有死。”頓了頓,又道,“我反倒是有些擔心小君,她一個人,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也沒人照顧。”

“她的心思,比我們多,不會有事的。”

“唉,話是這麼說。可是……”陳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這個‘師兄’,心眼兒是多了些。可也是個執拗性子的。若是認準了一條路,就會一直走到黑。她既然是要跟定了夫君,那任何對夫君不利的傢伙,便都是她的死敵,她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來殺掉那些人的。”

周景衣對沈成君瞭解不多,也沒興趣瞭解太多。只是隨意的應了一聲,攙扶著陳煜,一路下山,又上山,尋了一處僻靜所在,才停下來歇息。

相互收拾著傷口的時候,周景衣忽然笑了一聲。注意到陳煜看過來,才解釋道。“曾幾何時,我只是想跟一個鄉野少年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忍著噁心給他生個孩子,然後給老孃養老送終……沒想到,唉,那個我勉為其難下嫁的少年,竟然是一頭豬。”

“啊?”

“一頭披著豬皮的老虎。”周景衣笑道。

陳煜也笑了,回想著當年纏著要嫁給謝天的場景,道,“幸虧我那個時候臉皮厚,不然,可就錯過了夫君。”頓了頓,又道,“如今想想,挺沒道理的。只是一時衝動,只是一時想要得到一個簡單的生活,以後的人生軌跡,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生際遇,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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