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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饕餮(六)——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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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去找老羅,而是在重力恢復後離開汙水處理站,向著反方向跑去,我要抓緊時間把帕斯科救出來。

老羅關閉重力系統對遠創號造成了很大的破壞,我一路走來看到的全部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不少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因為失重被摔的頭破血流,互相攙扶著往醫務室走,沿途各種花卉植物和器皿物件摔的到處都是,只是讓我稍感心安的是,目前艦內照明還算正常,以此推斷,遠創號的動力和控制系統應該沒有大礙。

當我趕到關押帕斯科的地方時,發現原本應該守在門口的六名軍法處成員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用螺絲刀撬開門邊的檢修面板,接上電腦一陣操作,成功的開啟了氣密大門。

艙室裡,帕斯科正拿著一根木棍嚴陣以待,看到來人是我後不由鬆了口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被敵人襲擊了嗎?”帕斯科抹了抹頭上的血跡,急切問道,很顯然他也被剛才突然的失重所傷。

我搖了搖頭,“沒有敵人,是老羅帶人發動了baodong,奪下了艦橋!”

“暴動!?”帕斯科瞬間提高了聲音,“什麼樣的暴動能把重力都搞沒了?我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唉……你還是跟我走,自已看吧!” 現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一切給帕斯科聽。

“走?”帕斯科朝我背後瞥了兩眼,“你是說?”

“嗯!”我點了點頭,“軍法處已經徹底沒了。”

帕斯科聞言臉色大變,身體一晃,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肯定會再次摔倒。

我感覺到了帕斯科的身體在顫抖,他是個聰明人,肯定已經明白髮生的一切。

以我對帕斯科的瞭解,即便他對高層欺騙我們有諸多不滿,但萬萬不會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老羅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我和帕斯科的預料,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帕斯科喘了幾口氣,努力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向著小廣場的方向走去。我從他沉默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想法,只好撿起地上的木棍跟在他的身後,隨時準備抵擋可能出現的危險。

一路上,情況比我來時更加混亂,船艙裡到處閃爍著橘紅色的警示燈,不少人神色慌張的向著我們的反方向跑去。

我拉住一個匆匆而過的人,詢問原由,才得知由於重力丟失,遠創號的儲存的物資給養遭受了毀滅性的破壞,淡水罐破裂,光學養殖棚裡的正在生長的農作物被土壤徹底掩埋,想象一下,這種自給自足的環境的破裂,很快就會讓遠創號面臨嚴重的食物危機。

可是帕斯科對這些危機充耳不聞,依舊邁著堅定的步伐前進,無奈之下,我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氣裡逐漸瀰漫出一股血腥味,而且越往前走,味道越濃。

我的胃裡已經有了不適的感覺,說句實話,我之所以先去救帕斯科而不是先去找老羅,除了我擔心帕斯科的安危之外,還有個原因是我實在不想再次看到小廣場那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

“老帕,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在後面試探著喊道。

帕斯科充耳不聞。

我拽了拽帕斯科的衣服,“我們還是回去吧!”

帕斯科扭頭看了看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你陪我到這裡就好,下面的路我自已走!”

帕斯科的表情,讓我突然想起了兩個多月前他去自首的樣子,也是一樣的決絕,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帕斯科臉上多了幾分悲涼。

我突然下定了決心,上一次我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執法處,這一次必然不能讓他一個人再去面對老羅。我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帕斯科的身側,陪著他繼續向前走。

很快,我和帕斯科都進入了小廣場。

這裡的空氣已經粘稠到連呼吸似乎都存在困難,遍地的鮮血和屍體根本沒有人處理,我儘量把頭高高的仰起來不去看地面,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避開擋道的人類殘軀。

很快,我就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那種極度噁心的感覺讓我恨不得把五臟六腑全部掏的乾乾淨淨。

帕斯科很耐心的站在一邊等著我,我很納悶,他居然已經完全適應了四周的環境,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我陪著帕斯科,倒不如說是帕斯科陪著我。

終於,在走走停停中,我跟著帕斯科艱難的穿越了這條由鮮血和死亡鋪就的道路,

艦橋之中依舊隨處可見打鬥的跡象,但是情況比起小廣場好了不少,沿途有不少人認出了我和帕斯科,知道我倆目前屬於遠創號的焦點人物,一個揭示了所謂的真相,一個遮蔽了監控為大家爭取了時間,隨著零星的掌聲和歡呼聲響起,不一會兒就傳染成了一片。

就在這極具諷刺意味的氛圍下,我和帕斯科見到了老羅,還有被控制起來的艦長。

帕斯科一看到老羅,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立刻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老羅身邊的跟班們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急忙衝上前來按住了帕斯科,同時也把我按住。

老羅被帕斯科的一拳打了個踉蹌,等他站直身體後,眼神裡帶著錯愕,不過很快他就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然後冷眼看著帕斯科。

反觀帕斯科,早已不復之前冷靜的樣子,眼睛瞪得圓圓的,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不斷掙扎著,怒罵著:“羅天佑,我真是瞎了雙眼,居然結交了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老羅冷笑一聲,臉上掛滿了嘲諷,他並不在意帕斯科的叫罵聲,更懶得向我倆解釋什麼,只是指了指我和帕斯科,又指了指被綁起來的艦長,“把這三個人給我帶下去!”

我心如死灰,本以為帕斯科見了老羅會有什麼好法子,卻不曾想他已經被憤怒矇蔽了雙眼,見到羅天佑乾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發洩個人的情緒。

遠創號的高層除了艦長已經被老羅全部清理乾淨並且換上了自已的人,或許在他看來,成王敗寇已成定局,只要能成為遠創號絕對的主宰,我們這些昔日的好友如何看他,都無所謂。

又或許在他看來,我和帕斯科這種迂腐的人根本難成大事,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犧牲了千把人就能奪取遠創號的控制權,然後帶著大家回家,所有人都應該為他歌功頌德。

總之在這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作用下,老羅並沒有立刻追究帕斯科對他的攻擊行為,只是讓人把我們帶下去。

可世間事物的發展並非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老羅以為自已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事實卻並非如此。就當老羅的手下帶著我們三人即將離開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一名老兵捏著一個血淋淋的身份銘牌,撕心裂肺的大叫著跑進了指揮中心。

“老羅,我們都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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