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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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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思燕與大家都熟悉了,大家知道她是個學生,也很照顧她。第一個月發了300元工資後,思燕要買冰棒兒感謝大家,大廚阻止了,大廚說讓配菜的小李請,因為小李終於可以動火炒菜了。

原來小李是三級廚師,在這個店裡,他沒有資格炒菜,只能給大廚配菜。經過一兩年的培訓,考出二級證後,在大廚的允許下才可以動火炒菜。

發工資的第六天,顏芳找思燕借二百塊錢。思燕想她也剛領了工資,為什麼要向她借錢呢?

顏芳看出了思燕的疑惑,向思燕解釋說她和男朋友分手了,本來說國慶結婚的,結不成了,兩人分手了。當時他們家給了她家2000塊錢彩禮,現在要退給人家。那2000塊錢,她家都花了,現在她已經湊了1800元,還差200元。顏芳說只用十幾天,爭取在思燕返校之前將錢還給思燕。

思燕雖有些擔心,但看在顏芳平時那麼幫自已的份上,她借給了顏芳200元。200元雖不多,但對思燕來說那無疑是鉅款。

把錢借給思顏芳這件事,讓思燕終於明白為什麼在自已家最困難的時候,親戚裡明明有手頭富裕的親戚卻不願把錢借給他們家了。借錢給別人是一種心理折磨,心中的那個忐忑,那個焦慮,如果沒有借過錢給別人的話,是體會不到的,尤其是當自已手頭也不寬裕的時候。

紫萱跟著姑姑、爺爺、奶奶去桂林旅遊了,夏總怕在自已不在的時候夏飛鬧事,趁他毒癮犯的時候,又把他送戒毒所去了。整個店裡的事交給了顏芳。

這時的思燕也能獨擋一面,幫忙結賬,點菜、招呼店裡的客人都得心應手。客人與她說笑話,她也不像剛來時那樣羞得不敢回話。

夏總走的這段日子,店裡發生了一件事,剛剛掌勺的小李被一個小飯店挖走了。走之前,小李請思燕、顏芳吃了頓燒烤。原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用在哪裡都合適。小李去那家小飯店當大廚了,工資比這邊能稍高一點點,但在那邊,廚房裡的事小李自已說了算。小李說他在那邊可以開發新菜品,但在這裡永遠得聽大廚的,自已就永遠不能創造出自已的特色。等自已有了名氣,再進修個特級廚師,就可以進大飯店了。看著小李對未來的憧憬,思燕覺得,不管幹哪一行,只要喜歡,只要有想法,都能出成績,不愧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啊!

小李鼓動顏芳也跳槽,顏芳說自已以前一直在城東干,都是小飯店,好不容易在這個有規模的大點的飯店幹,和夏總也投脾氣,還不想跳。小李說,女的幹這行不是長久之計,讓顏芳考慮轉型,這樣找物件也好找,幹這一行都是吃青春飯。顏芳說自已也一直在琢磨這些事。

小李讓思燕以後有時間去他的新東家那裡,他給她做好吃的,思燕說好。不過,那晚一別,思燕再也沒見過小李。當時的思燕根本沒想到,在這個飯店結識的這些朋友、兄弟姐妹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批過客,在此後的人生中,有的見過,有的再也沒見過,見過的到後來也只是越來越模糊的記憶。

突然思燕想起恩銘來。他最近還好嗎?在飯店這些日子,人多,事多,竟然把他忘了。他是否也把自已忘了呢?

小李喝了點酒,在向顏芳吐露心聲,講自已的失戀情史。原來小李是土生土長的本市人,因父母早逝,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爺爺奶奶只要小李不生病,他幹嘛都行。那時的小李不懂事,又沒人催促學習,所以初中畢業後,沒考上高中,因自已愛做飯,所以去上了個職中,學烹飪。兜兜轉轉,一直都是幹配菜,偶爾才能掌個勺,要不是朋友開個店,自已還不知道得配到什麼時候,因為掙錢不多,家裡又有兩個老人,談個戀愛都遭女方嫌棄。

顏芳呢,雖在外掙錢,苦苦撐著那個家,自已在外久了,家裡人也不管她的難處,只管問她要錢。按理說弟弟高職也快畢業了,利用假期出來掙個錢也是可以的,可她爸媽不讓他弟出來打工,說讓回家幫忙幹農活,她弟在家去過地裡幾回都是有數的,妹妹上高中,學習不錯,也是兩手不沾泥。村裡和她一般大的,幾乎都結婚了,有的孩子都快上小學了。她都這麼大歲數了,母親從未問過她的婚事,她自已都懷疑自已是不是親生的,要不怎麼沒一個人關心她。

兩人聊到動情處,都開始哭,思燕勸了這個勸那個。說來說去都是苦命人,後來思燕也不勸了,由著他倆訴苦。兩人結拜了乾姊妹,小李認顏芳為姐,顏芳認小李為弟,思燕是見證人。

小李走後,廚房少了個人,暫時從洗碗的裡面挑了個機靈點的阿姨去幫忙摘菜、配菜,這樣思燕她們這些幹前臺的就要輪著到後面去幫著洗碗。

開學的日子快到了,思燕盼著夏總快點回來,也想著顏芳是不是該給自已還錢了。思燕還記得自已借錢給顏芳沒幾天,一個一起幹服務員的姐姐就說她不應該把錢借給別人,還說借好借但是要的時候就不好要了,把思燕說得每天心裡都七上八下的。再加上夏總沒回來,報紙上又到處都是報道欠薪的,思燕整天在琢磨夏總會不會不給自已後來這二十來天的工錢。

就這樣提心吊膽捱到了要離開的日子。在自已要回學校的前一天,顏芳把錢還給了思燕,夏總也回來了,把工錢給思燕結了,還說歡迎思燕以後有時間再回來幫忙。晚上忙完後,夏總還安排大廚做幾個菜給思燕送行。這是第一次和夏總在一起吃飯,思燕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喝酒。酒是好東西,不喝的時候,大家都沒話說,一喝起酒來,沒幾杯下肚,人生的不如意就如酒精揮發了似的從喝者的嘴裡咕咕地往外冒。

思燕從沒想到漂亮、風光、能幹的夏總也有煩惱,也有苦水,她雖不像別人那樣盡情吐露心聲,但能看出來她不快樂。原來她臉上的笑容都是裝出來的,都是為了應付客人的。思燕再一次體會到人生的不容易,無論你富也好,窮也罷,都會有不如意的事纏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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