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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蔣主任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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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來到4月6號,即九年級學子清明節收假返校的第一天,七八年級的同學還在悠閒的享受7號的假期,他們的悲歡與師兄師姐們總是不大雷同。

但前輩的今天他們的明天,不遠的將來,呆瓜們就會感同身受。誰也不可避免的會走上這一遭,就像人一定是赤條條的來到這個世界也終將赤條條的離開。遵從因果律,大家無不同。

蔣忠義主任,一大早就現身校門口,老舊灰色的襯衫,擦的程光發亮的皮靴,西裝褲,胖一圈兒的磨損皮帶,也許曾承受著超出尋常的壓力,頂著一絲不苟的大平頭,眼睛掃視著每一位踏入校門的學生。

就連王重這樣的糙漢子、真男人,都敗在教務主任的目光下,且無法撐過一秒鐘,明顯不堪一擊。而每一個接收到“目光激勵”的學生,都將會在這個病怏怏的早晨迎來一個激靈,瞬間恢復不少神光。

教務主任蔣忠義先生的悠悠日常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而往往令他心生愉悅,並且時常為學生能夠在自已的鞭策下煥發新的精神面貌而感到欣慰與自豪。

所以09屆正陽學園十大風雲人物,依舊有教務主任的一席之地,不仁閻王蔣忠義!只不過每一屆的封號不同罷了。蔣先生的忠義之名人皆頌之,但他的“殘暴無仁”也廣為流傳。

比如林語,早上出門開開心心蹦蹦跳跳的,和李欣冉有說有笑,還在不停的為晚會上的精彩表現,由衷的輸出讚美詩。見到門神蔣先生的一瞬間,挽在一起的手不自覺就鬆開了,步子也瞬間淑女。

歸其原因,兩人是甥侄兒關係。有親戚當老師,並且恰好還能管著自已是一種什麼體驗呢?林語可以告訴你:有大恐怖。另外,沒收她漫畫書最多的也是這個可惡的舅舅。

甚至,年節時期,他還要給一大家子人說她在學校裡的糗事。誰懂這種社死時刻啊,要不是圍爐旁的坑太小,她直接一個猛子將頭埋進去誰也拔不出來的那種。

蔣先生的快樂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諷外甥女機會,至於她的愛好,只要她不怕羞澀,蔣某人又怎會在乎?青春期的歪樓與下樑,各有各的妖法,以他執教20多年的生涯,千款奇葩空自流,養氣的功夫早已臻至化境。

與其斤斤計較,不如水利萬物而循其勢,體諒尊重的同時加以分析引導,大錯改之,小錯容之,邪乎忍之,且看他三年變化,終究不會太壞。他,從本心上去了解並且教導一個人。這才是他任職教導主任十來個春秋間,悟出的執教哲理。

不仁閻王語錄:你有你的青春叛逆,我有我的順毛梳。

所以,當好一個大家庭的引導者,也是教務主任蔣先生最喜愛的日常之一,哪怕因此被學生們誤解,他也樂此不疲。從客觀角度講,蔣先生其實是在以他的方式維持一種相對正義的公平。

也許有一天,當“壞學生”、“好學生”出校園這座象牙塔,侵染過社會的染缸,才會明白,蔣先生的仁。不論好壞,不論貧窮與富貴,不論關係遠近,在正陽中學裡,學生們總能獲得相對平等的教育機會,正因為有這樣一個熱愛教育的大先生。

這便是儒家君子的大仁與大義。出去後,工作與生活中,還想著有這樣一個人挺身而出,那可真是極其微渺的可能性呢。至少,就15年後的今天而言,初出茅廬的正陽學子們還沒碰到過幾次。

“羅婷同學,把衣服釦子繫好!”蔣忠義先生,嚴肅而認真的度過他的日常。校服的檢查只是其一,抓遲到也是。比如張乃文和許笑笑,作為今日的幸運兒,他們得去教務辦公室聽閻王唸經。

張乃文今日遲到的理由是,昨天晚上學習興奮過了頭,結果一不小心睡太死。張家爸媽也著急出門,因為兒子平時太自覺,也就沒發現他仍未出門,結果不幸被蔣先生抓包。

蔣忠義可太開心了,有誰知道他是多麼的希望,每一位孩子有充足的睡眠。他深刻明白中考不是小兒打鬧,沒有良好的身體素質,是不可能在這場戰役中堅持下去的,而良好的睡眠是人體基礎的要求。

儘管拿晚上八點二十下晚自習,清晨六點十分就上早自習的日常生活來要求他們仍要有充足睡眠,多少顯得有點兒又當又立,不常常熬夜做題,十一點左右休息應該沒多大問題,五點半左右起床洗漱,中午再補充一個小時,一天的睡眠勉強是夠的。

因此,抓午休,也是蔣主任,無可懈怠而又熱愛的日常之一。據他所知,張乃文受蘇亦可刺激,每天打雞血的熬夜,經常凌晨1點左右才睡,實在是拼的太狠,誰來也勸不聽。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古人都玩命的學,張乃文也並不認為古今有別。他們可以我也行,天賦不夠,十二分努力去拼,總歸不會太差。

他的遲到,蔣先生心底暗戳戳的高興,偶爾的放鬆,在蔣先生看來還是十分有必要。但是他還是得做出一副:抓到了吧,你肯定跑不了的樣子,且必須須得按照規矩處罰。

張乃文對蔣忠義先生是佩服並且感激的,他曾一度魔怔。因為無論怎麼努力都比不上追不上的脫力感、絕望感,差點兒摧毀一個少年追夢人的道心。

而蘇亦可肯定不知道自已無意間可能造就一個悲劇,蔣忠義先生適時出現,彷彿及時雨。他告訴張乃文,一時成敗不算什麼,一直輸也並非不是英雄,假想敵依然奔跑在前頭,就說明仍然有目標仍有追趕的空間,有什麼理由去放棄和對自已失望?哪怕下次多接近一分,也是在離目標更進一步,應當肯定自已的努力與成就。

精神上不言敗,行動上不放棄,在心底暗戳戳的幻想打敗蘇亦可的那個瞬間,別提有多治癒他的小心臟了。但同時,面對他人,或者說從年級第三名開始,張乃文,又是高傲的。精神勝利法始終是一柄雙刃劍,他也是別人追趕且無法超越的山峰啊。

少年人心性,難道不值得小小自豪一番?蔣先生的另一大日常,關注每一個學生的心靈健康,使他們不偏離航道太多,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優秀舵手,他是快樂並且痛苦的。

有人浪子回頭,就有人迷失在黑霧裡,如果他能自主編譯每個人的人生,作為大先生,他會義無反顧的寫上所有美好。可惜的是,匹諾曹撒謊都做不到的事兒,他又怎能欺騙自已的心?

另一位,許笑笑遲到的原因,她似乎不願意多說,只解釋睡過頭。從她神情中,蔣忠義感受到了另一個故事,但他選擇不去深究。有時候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兒,恰恰是敏感內心的持續自我救贖。

青春期的少年郎們,是敏感的,大多感性多於理性的認知,一味以孩子不懂事為由,干涉太多,恰恰會遭遇反噬。蔣忠義先生的想法是多溝通多理解,不溝通要理解。雖然蔣閻王公眾面貌是鐵面無私,學生們的鬼見愁。

對遲到的學生,瞭解緣由,唸叨了一翻,順手送去教室,通報與班主任並扣除2分班級分,遲到的事兒就算揭過。接下來該開啟另一部分日常,巡課。

不僅僅針對學生,也是對每一位老師帶課的監督。課堂紀律,經過三年的經驗教訓,其實早已成慣性,頑皮學生頑皮記,搞小動作的依然存在。抓出來,沒收作案工具。蔣先生的快樂就是建立在他們暫時丟失心愛之物的痛苦上,所以學生們又畏又恨。

而每週的教務總結例會上,蔣忠義更是會指出某某老師在某某課堂上存在的問題,他認為,紀律是相對的,教師有義務去負責,而不是學生不想聽課就徹底不管了,讓他們在課堂上為非作歹。

當然,肯定有頑固分子,那麼,歡迎上報名單給他,他來收拾那些硬石頭!他相信,正陽中學的優良傳統,大部分學子是能夠學習到位並且發揚的。

教務主任的日常,普普通通,重複又不一樣,問題歸納總結來看,其實雷同,但面對的每一位學生又不一樣,這也是他心甘情願付出並且收穫快樂的根本。往往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九年級課間操可以不用下去,是他給一部分衷於學習者的舉措。他也有考核呀,假如學生成績一落千丈,第一個被問責的就是他這個大先生,他可不想面對校長先生。也只有苦苦門下可愛的學生們,相信他們能理解主任的苦衷,可都是為他們好,絕無半點私心哪。

“蔣主任,我要請假出去一趟。”蘇亦可課間操的時候,趁機來到年級主任辦公室。

“蘇亦可啊,去吧去吧,記得早點兒回。”蔣忠義笑眯眯的目送蘇亦可離開,他心底還在想著蘇亦可前幾天為學校帶來的恐怖話題度,市教育板塊的晚報連著三天刊登著正陽中學的大名兒。

以前,蘇亦可過來請假,他一般都不會過問去哪兒,現在就更不會過問了。甚至門衛那兒,只要蘇亦可說外出,大爺根本不會阻攔,不管有沒有得到許可。沒有許可又咋樣,事後補一個很難嘛?

至於今兒個蘇某緊急外出,因為他要做一件違背祖宗的事兒,去買小鞋墊,至於買給誰,也不用猜。至於為什麼是他去,也不用多想多解釋,無外乎李欣冉的剝削壓迫。至於為啥不在學校超市買?因為那個牌子恰好賣完了,今天就是這麼多的巧合!

言歸正處,蔣忠義先生,終於可以在辦公室坐下來,喝一口茶,舒舒心並且凝神靜聽春風的聲音,窗外的綠依然昂意,教務主任的日常依然風平浪靜。

直到一班班主任腳步慌亂的趕來,“老蔣,老蔣!不好啦,不好啦,許笑笑同學昏倒了,快跟我走,跟我走,一起去看看情況。”

蔣忠義一個彈射起步,今天的平靜日常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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