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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掌櫃臉色微微一沉：“酒樓的運作，由我負責，你管好自已的事！”
小二眼裡閃過一抹惱意，氣錢掌櫃的不給他面子，他恨恨地說：“錢掌櫃，你是掌櫃不是東家，你信不信我一封信過去，就讓你做不成掌櫃？”
錢掌櫃也冷笑一聲：“隨你便！”
這個穆東來，仗著是東家的族親，在酒樓裡作威作福，他什麼都不會，錢掌櫃安排他在廚房做幫廚，半個月後，廚子就個個要來辭職。
一問，才知道他在廚房裡什麼事不做不說，還指指點點，廚子做好的菜，他喜歡的就全吃掉讓重做，不喜歡的也會用筷子攪得稀巴爛，有時候甚至直接用手。
但凡有廚子不願意，他就端起東家的架子把人訓一頓。
錢掌櫃也寫信隱晦地跟東家提過，可東家說了，這是他族親，讓照顧著些。
錢掌櫃有什麼辦法？自然是隻能給他調個位置，讓他採買。
這下就不得了，那些長期合作的菜農，被他換掉，採買的本錢多了三分之一，買來的食材卻沒有以前一半好，客人高高興興地來，吃過後罵罵咧咧地走。
安排他打掃，他天天不見人影。
安排他做個跑堂小二，他倒好，大爺似的，別的小二忙得團轉，他偷奸耍滑，還傾倒菜盤弄客人一身。
無奈，錢掌櫃只好安排他做個迎門小二，因著這個人，好多常客都不來了。
有個常客說了：“老錢啊，鎮上的酒樓不只你們一家，你家的小二脾氣要改改了！”
他也和穆東來談過，可穆東來一點不把他放在眼裡，哪怕做個迎門小二，也常前堂躥到後廚，當自已家一樣。
真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現在酒樓的效益已經不好了，他指手劃腳的時候卻更多了。
掌櫃的心裡也有一股邪火，酒樓今年的收益，肯定要墊底，到時候別的掌櫃高高興興地在東家那裡拿獎賞，他卻只能讓東家失望，被那些掌櫃嘲笑。
都是因為這個穆東來。
他把趙素素母女兩人叫進店裡，喊人來過了稱：“野雞有三斤三兩，一斤二十八文，共九十二文四，雞蛋一文一個，你這是野雞蛋，算你一文半，五個共七文半，香菇兩斤七兩，十文一斤，二十七文，一共一百二十六文九，這樣，給你一百三十文，你看怎麼樣？”
趙素素已經呆住了，之前她差點二十五文就把那野雞給賣了，現在這掌櫃的告訴她多少？連這點雞蛋和蘑菇，能賣一百多文？
她千恩萬謝：“謝謝掌櫃，謝謝掌櫃！”
“姓錢的，你是把東家的銀子不當銀子，這什麼破東西就要給一百多文？我肯定要去族叔那裡告你的狀！”那小二一聽頓時急了，跳出來就阻攔。
“要去便去！”錢掌櫃瞥了他一眼，冷冷說：“我花自已錢，買回我自已家吃，與你有什麼關係？與酒樓有什麼關係？”
說完，他就扯下自已腰間的荷包開始數錢。
“錢掌櫃，收到新鮮山貨怎麼不放酒樓裡給客人吃，反倒要自已回去吃獨食？這可不成！”
一個聲音帶著笑意，語氣很是熟稔。
錢掌櫃的抬起頭，就見酒樓裡走進來兩個人，一個穿著長袍，斯文清瘦的三十多歲男子，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穿的衣衫比這男子的好多了，是錦緞，鎮上也有錦緞，卻不如這人身上的面料。
錢掌櫃笑道：“原來是周夫子，你這是……”
這位也是常客，被穆東來氣了兩次，已經不怎麼來了。
周夫子是鎮上唯一一傢俬塾的先生，開私塾十年，教出了四個秀才公，而那些秀才裡，又有一個後來中了舉人。
要知道，興臨府十五個縣，每次考秀才試的有六七百人，只錄前五十，能出一個秀才，在縣城都是名聲大噪的。畢竟，有的縣直接剃光頭。
這位周夫子竟能教出這麼多位，十里八鄉的都願意把孩子送到他這裡。
周夫子笑了笑，隨意地介紹：“今日帶著學生來這裡吃飯，這不正好聽到你們說話，是收到了只野雞吧？那我可就點這菜了！”
錢掌櫃剛才是跟穆東來賭氣，這有生意，還是鎮上有名的周夫子，錢掌櫃的立刻笑容滿面：“沒問題，你兩位去樓上坐。我這就把野雞拿去廚房，給你們燉上！”
兩人抬步上樓，那少年上樓時，還打量了趙素素母女一眼，目光落到孟雨身上，眉頭不著痕跡地挑了挑，一個人衣服上竟然能有這麼多補丁嗎？
錢掌櫃回頭對趙素素：“我去賬上給你拿錢！你來這邊！”既然是客人要的，當然不自掏腰包了。說著，他就走向櫃檯。
趙素素跟過去。
穆東來在那邊白眼狂翻，看趙素素兩人的眼神好像淬了毒。
鄉巴佬！
孟雨朝他吐吐舌，做了個鬼臉，再在只有他能看見的方向，大拇指豎起朝下。
穆東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看這小孩狡黠的目光，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他頓時大怒，剛才沒打著，這口氣還沒出呢，他立刻向孟雨衝過來，揚起巴掌就扇。
孟雨眼睛一亮，別的她可能不會，可打架，她熟啊。
小小的身子往旁邊一轉，迂迴著再衝過去，一個滑鏟，一腳就踢在穆東來的前腿骨上。
“嗷”，穆東來疼得發出豬叫聲！
錢掌櫃趙素素兩人聽見聲音回過頭，就見到他揚起的大巴掌，還有他腳邊滾著一個孩子。
趙素素急了，趕緊衝過去把孟雨抱起，急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錢掌櫃也急忙上前，怒聲道：“穆東來，你連個孩子也打？你還是不是人？”
穆東來抱著腿疼得嗷嗷叫，聽了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怒氣衝衝道：“你瞎啊，是這小崽子打老子！”
孟雨眼淚汪汪：“娘，我疼，我好疼，嗚嗚嗚……”
小孩子怎麼會撒謊呢？看她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還有她們母女那瘦弱營養不良的樣子。
錢掌櫃氣得七竅生煙，指著穆東來的手指直顫，可見他著實氣到了：“你平時脾氣壞，得罪客人，也就算了，現在你竟對一個小孩子都下得去手？打了人還不承認，這麼小的孩子，她能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