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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心裡什麼想法都沒了，那小孩踩他的那一腳痛徹心扉，讓他火冒三丈。
他臉色一沉，忍著痛上前一步，摺扇就向著孟雨的臉上抽過去！
趙素素嚇了一跳，她知道這少爺不是什麼好人，原本怕得厲害，此時卻是想也不想地護住了孟雨。
眼見那一折扇就要抽在趙素素背上，一個聲音喝道：“住手！”
蔣少爺手勢一頓，不情不願地收起來，敷衍地抱了抱拳：“夫子！”
來的正是周夫子，周夫子沉聲道：“怎麼回事？”
蔣少爺立刻道：“夫子，這孩子頑劣，無故打人，我只是嚇一嚇她，希望她長個教訓，以後學好！”
他身邊的跟班也紛紛道：“是呀，這孩子才這麼點大，就隨便對人動手，當母親的在一邊看著也不阻止！”
“這是私塾，讀書人的地方，竟然有人在這裡欺負讀書人，這不是沒把周夫子放在眼裡嗎？”
“夫子若是不信，可以問黃老根，他可是從頭看到尾的。”
守門那人也立刻點頭：“蔣少爺說得對！”
一張張嘴全在指責趙素素和孟雨，周夫子皺皺眉，這個蔣旭什麼德性他是知道的，而站在那裡的一對母女他也見過。
趙素素沒見過這陣仗，一時無從爭辯。
孟雨生氣：“壞蛋，我找舅舅，他攔我，要摸我孃親的臉。”
周夫子臉色一沉，孩子雖然只說了一句話，但事情的經過已經不難猜。
他轉向蔣旭，目光凌厲。
蔣旭心裡其實是不以為然的，但他老爹說過了，要是他敢在私塾鬧事，就停他的月錢，也不許祖母和母親接濟。
他不情願地說：“都是誤會，夫子，我跟她們開玩笑呢！”
周夫子沉著臉，冷聲道：“讀書是為明理，明理為修身，修身即為做人。你們在私塾門口，都能如此無德行，蔣旭，私塾這地廟小，你還是回家吧，這件事，我會和令尊好好說說的！”
“別呀，夫子，我就是開玩笑沒個分寸，這麼多人，我怎麼會真的做什麼呢？我就是逗小孩子玩玩呢！”
那些跟班們剛才說得歡騰，此時誰也不敢吱聲。
周夫子不說話。
蔣旭心裡有些慌：“夫子，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這次，以後我一定好好讀書！”
周夫子沉聲道：“你們毀的是自已的德行，該求的不是我！”
蔣旭眼珠一轉，立刻對趙素素一揖：“這位姐姐，我不該跟你開玩笑的，我錯了，請宥諒！”
趙素素退後，把孟雨護在懷裡。
剛才這人要打阿雨，她看得清楚。
周夫子擺了擺手：“還不回去？”
蔣旭頓時鬆了口氣，幾人忙跑進私塾去。
趙素素很明白，他們不是真的覺得自已錯了，只是怕被周夫子趕走。
她襝衽行禮：“謝謝先生！”
周夫子嘆了口氣：“是私塾學子無行，讓你們受委屈了。你舅舅是誰？我派人去給你們找！”
孟雨皺著小眉頭，原本她是想以這個藉口進私塾，看看周夫子要不要襴衫的，但是被那姓蔣的那麼一搗亂，周夫子定會以為她們是借這個機會逼他來買那衣裳。
她拉趙素素：“孃親，今天就不找舅舅了，我們走吧！”
出師不利。
小糰子眉毛都皺成了一團，心裡也很是挫敗。
這個世界的男尊女卑比她想的還要嚴重，不過她們娘倆以後的日子，要麼窩在村子裡朝不保夕，食不裹腹，還要被人欺負；要麼走出去，努力走出一條路來。
她會慢慢把趙素素拉出那個泥淖。
趙素素牽著孟雨去成衣鋪交貨，感覺到孟雨的沮喪，趙素素反倒安慰她：“阿雨，不著急，反正成衣鋪也是收的，不愁賣！”
孟雨不想說話，兜售行不通，總不能每次都讓那成衣鋪薅羊毛吧？
母女倆到了成衣鋪，先是把那兩件代工的衣裳拿出來，掌櫃的檢查過後，沒有挑出什麼毛病，爽快地付了六十文，還把那小銀錁子的押金也還了回來。
趙素素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還是細聲問他：“我我還做了別的，掌櫃的你這裡收嗎？”
正在賬本上添一筆的掌櫃抬起頭，把筆放好，“得先看看貨！”
孟雨拿下背上的布袋。
掌櫃的看了一眼，這襴衫的做工，比他鋪子裡最好的裁縫做得還要好，料子也不錯。襴衫的衣袖處繡著竹，繡工自然。
他是識貨的，這繡工看似簡單幾針，但新增之後，這件月白襴衫定然讓穿的人寫意風流。
不過，他壓下眼底的驚豔，抬起頭來時已經臉色平靜：“襴衫料子還行，做工也勉強，這樣，我給你最高價，一百文。至於這件，四十文！”
孟雨驚呆了，上次她來時，鋪子裡就掛了一件襴衫，沒有刺繡的，賣價三百八十文。那普通的衣裳，做工還沒孃親的好呢，也是一百五文一件，五百多文的東西，只出價一百四十文收，真是黑。
趙素素在心裡算了算，布料九十二，線頭三文，一共九十五，賣一百四，賺四十五文，好像，也可以。
她正要點頭，孟雨抬眼：“伯伯，兩百文，以後還有！”
掌櫃的笑了：“那怎麼可能呢？我願意出到一百四十文，已經是看在這是第二次交易的份上了。要是別人來，我能出到一百文就不錯了！”
趙素素有些為難，她當然也是希望能多賣一些，但要是掌櫃的不肯，那她是不是拿不到這裡的活了？
孟雨仰頭覺得脖子好酸，小小的身子支不起大大的頭啊，惆悵！
“伯伯，孃親手藝好，還能幫你做！”
趙素素看到孟雨在努力為她講價，心裡一動，她的裁剪女紅和繡工，是在江家的裁剪房學的，那是她的優勢：“掌櫃的，加一些吧！”
掌櫃的笑著搖搖頭，道：“不能再加了！你要是願意，以後做了我這裡還收，我們講究的是個長久合作，你說是不是？”
趙素素擰著眉猶豫不決。
孟雨鼓著小臉，皺著小眉頭，搖頭：“不成，不賣！”
掌櫃的似笑非笑地看趙素素：“小娘子， 你的意思怎麼樣？孩子小，自然想要更多，但是物有價，行有規，做大人的不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