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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夢？”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聽見我因哽咽後，而產生的沙啞聲音，臨界點的情緒猶如衝開閘門的洪流，衝擊著我身體每一處的平靜。
“我夢見你憑空消失……消失之前，你給我打了電話，但我手機卻沒有顯示……”
我問：“你怎麼知道是我打的？”
“那是夢，我看的見，可是夢裡面的謝若昀卻看不見。”
“還有呢？”這種細思極恐的事，我只在八天前的睡前想過，另一邊的她，生活會是怎樣？我一邊思考一邊問道。
“夢裡的我，也失明瞭，沒找到你，至此之後的幾天夜裡，你都沒再出現過，好似你真的消失了一般。”
我心中早已在謝若昀說出失明兩字時，翻起千層浪，表面卻故作鎮定道：“還好是個夢啊，我一大活人，怎麼可能消失嘛，你也不會像我一樣，成個瞎子……”
“可老人都說夢是反的。”
“那又怎樣，我不活的好好得嘛。”
謝若昀只是一陣沉默，給我的感覺卻是舊夢殘影，忽入我眼。
本不信鬼神迷信一說的她，在那一方世界做了一個有我的噩夢都會被嚇醒，不管多忙，大清早都拉著我去拜佛。
能做得多麼虔誠她一定會做得多麼虔誠。
我是真的懂了往事如煙這四個字，看得見卻摸不著。
我不知此刻是否是幸運的，這面世界沒有那些往事，暫時能給我的逃避辯解出藉口。而以後會發生什麼，我恐怕怎麼也說不準。
感情容易，絕心難。
絕心容易，遺忘難。
“不，這件事一定不會這麼簡單，我很害怕很害怕！”謝若昀激動地拍打桌子，傳來的陣陣響動絕對不是讓我保持沉默。
“好了好了，你不是一個迷信的人。”我安慰勸說道，“總之，我現在活得好好得，你別瞎夢。”
“我也不想瞎夢啊……但是我愛你啊……擔心你啊，從……從得知你失明的那一天，我就開始焦慮，甚至晚上想來陪你，可我們之間不知是沒有緣分還是其它因果，突然出現的雲煙琴怎麼就能突然把你奪了過去……我真的好想好想在你不好的時候就陪在你身邊，好好地照顧你、陪伴你……就算是失明，我也不要離開你……讓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在乎……不在乎你什麼本事，我只想要我們把日子……把日子過好……然後這樣一直相愛下去，不要因為某一晚的破事兒而鬧得分手！我從一開始許下的承諾，我就不會違背過，在我們進步時相互陪伴，我們能一起變得更好，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也是最美的理想……”
謝若昀淚流滿面，而我也已經忘記我是什麼時候短暫復明的，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她的言語中……
她嚥下一口氣後，趴在桌上，大聲痛哭，而我卻隱約地聽見：“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又為什麼拋下我……”
我此刻恍如清醒，隔世相見，她的淚水也模糊了我的雙眼，我透過這層模糊的光景，看見了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這根刺深深地將我的愧疚之心挑了出來，我的碗裡還有她夾給我剩下的菜，而她碗裡的米飯只是吃了一點。
瞧見這一幕，我懸著的淚終歸還是忍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浸溼了我的大腿，每一滴好似都在對我先一步逃避的鞭笞。
從謝若昀的言語中，我不知是何種原因，她也穿越了過來。老天安排我們如此相遇，又是為了什麼？為了我們兩人重歸於好還是為了讓我們各自重新選擇？
只要謝若昀一哭，我就覺得自已有莫大的罪過，因為是我讓她受著委屈，所以我很心軟很心軟，我怕因為一個恍惚，就脫口而出重歸於好。
好在經過這八天的修行，我好似找到了一種冷靜的感覺。
大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再怎麼說，我現在也只能短暫復明，如果一輩子這樣，我不願意偶爾才能看見一次一直照顧著我的她。
我也不知再見她，會間隔多久。
我想看見的是慢慢的變化，最好是能見到她細細的皺紋慢慢顯現，而不是每一次復明，都給我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每一次見到時，還要在心中仔細想想上一次見面的時間和樣子，除了感嘆變化之大和惋惜還有什麼呢？
至少，我要復明才行，我仍然害怕這會耽誤她。
我擦了擦淚水，現在雖已經止住，但鼻子仍是鼻塞狀態，呼吸還需要用嘴，氣息不穩，抽泣著。
謝若昀抬起頭，正視著我擦淚的動作。
“哎呀……你說，我和你說這些諾言幹嘛……你又聽不懂……我只是想表個白，況且你還沒有答應……搞得我們都不開心了……”
彷彿，我回到了兩年前，便陷入了選擇的困境，我真的很想立馬想出一個逃避這些選擇的辦法。
不是說世界就是一本書嗎！我想請作者給我一個答案。
而不是在這邊緣上慢慢試探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以此來以虐我為樂。
我很難想象出寫出這一作品的作者是何種心境，為什麼總是讓我在沒有資格時，肆意在我面前安排出愛情？
真的毫無辦法，我居然怪上了一個虛擬的上帝。
“對不起……謝若昀，我是一個瞎子，怎麼會枉求愛情呢。”
“我不在乎！為什麼就不能讓我陪你到復明？這樣不是更好嗎？”謝若昀彷彿連帶著這些年的所有經歷，質問我。
“你不懂，我所認為的愛情，絕不是讓愛人坐在腳踏車上笑。”
“我喜歡這樣都不夠嗎？”
“不夠。”我說的很確定，因為這是我的底線。
“那我等你，等你眼睛好了，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她帶著祈求的語氣，我從她的眼神裡看見了我此生的終點，也是我一生追求的模樣。
她的劉海在剛才的哭泣中變得雜亂和溼漉，也就是這麼一副可憐的樣子在求我，最讓我喘不過氣。
我很想繼續像瞎子一樣瞎下去，這樣，我就看不見這些讓我難受的世界了。
我今生是何德何能，能讓這麼一個女孩死心塌地地跟著我。甚至於跟著我一同穿越到兩年前，也許這就是我人生這本書的作者不想讓我與謝若昀分開，又或者是給我一次重新愛她的機會。
“好。”我再也冷靜不下來，只是因為愛。
這時她才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
是含著淚的。
含著淚的笑容比任何時候的笑容都真切。
我現在看著她的面容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謝若昀得到答案後，又丟擲一個問題：
“老實告訴我，你剛才猶豫的時候，心裡面是不是想過雲煙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