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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孟輕晚夢裡的囑託,也許是瞭解了沈瑜的過往,此刻,她是真正下定了決心經營好格物齋,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想嘗試一番。
況且,若一直這樣待在沈家,也不是長久之計,想想寄人籬下的林黛玉,一番苦楚無人說,做這番就當為自已謀一個出路。待事了,她再去過她閒雲野鶴的生活也不遲。
如今就當換一種人生生活,看看自已究竟能活出怎樣的人生。多一番體驗,也不枉來這裡走一遭。但難題是,錢從哪裡來?光靠外祖母這點贊助是完全不夠的。她趕緊回房翻了翻自已的家當,看能攢出多少銀子來。
“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嬤嬤,我們還有多少銀子?”
“姑娘問這作甚?你的月錢用完了?”
“我是想著格物齋急著用錢,能湊一點是一點。”
“我們所剩銀子不多了。”
孟輕晚突然想到她既是來成親,多少會有些嫁妝吧,會不會提前存了些在錢莊,這孟家就她孟輕晚一個,自然是會把嫁妝準備得足足的。
“嬤嬤,要不從嫁妝取出點餘錢來?”
“姑娘莫不是要把嫁妝用了去,這可使不得呀。”
“現在也不急著成親,到時候我想辦法再補上就是。”
“若用了去,老爺定會怪罪於我。何況,如今你還沒成婚呢,怎麼就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了?”
“嬤嬤,你也看到格物齋如今的光景,它是母親的心血,你忍心看著它關掉嗎?”
“我記得以往夫人是從田莊收租來維持私塾花銷,正好你的嫁妝裡有兩處田莊。看看能不能從這裡取些錢財出來。”
“那我們便去田莊看一看吧。有沒有稍微近一點的莊子?”
“姑娘是要親自去嗎?以往都是莊上的人自已過來的。”
“我還是親自走一趟吧。”
“是有一個在近郊,算上來回路程得三四天時間,原是夫人的陪嫁。”
“那我們就去這個。稍微收拾一下,待我稟明外祖母后,我們過幾日就啟程。”
嬤嬤知道自家姑娘是個什麼性子,打定了主意便不會輕易更改,也不再勸說,只得畢恭畢敬地回答了個“是。”
因擔心她出什麼意外,外祖母特意給她安排了兩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保護她。
除開兩個侍衛,她還帶了李嬤嬤和知夏,他們一行五人便上路了,從繁華的都城一路行到郊外,樹林漸漸多了起來,正值盛夏,蟬鳴一聲接一聲,一路上便有了些睏意。
到達田莊已是傍晚時分。孟輕晚想隨便選一家農戶落腳,看能否打聽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請問有人在家嗎?”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農婦,常年的勞作在她臉上留下了疲憊之態,眼睛卻是少有的明亮。
“娘子,我們路過此處,能否在你家借住一宿?放心,我們會給報酬的。”隨即掏出身上的銀子遞了過去。
農婦打量了一下她,看她周身華貴,必然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又看到這銀子,便答應了。
“院子小,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孟輕晚一行進到院內,雖然小但卻非常乾淨整潔,還種了些花在院旁,看得出女子對自家院子的喜愛。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他們。
“這是我的女兒,名喚孫雲落。”
“是個好名字,家裡就你們兩個人嗎?”她看了一眼四周,也沒見有其他人。
“是的,我夫君在書院備考,過些時日才會回來。”
知夏這個小丫頭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農婦瞭然。
“想必是餓了吧?我去弄些吃食。”
不一會兒,一頓簡單飯菜便擺在了桌上。主食是黍粟(小知識:黍,黃米,西周以來的主要糧食作物之一,耐旱,原產中國黃河流域),這是普通人家最常見的食物,再配了幾張大餅,和幾盤青菜,這應該是她盡力能拿出來的最好的食物了。
“粗茶淡飯,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我們也帶了些吃食,拿出來一塊吃吧。”
幾盤精緻的糕點擺在了桌上,旁邊的雲落大概是第一次見這麼精緻的東西,努力地吞了吞口水。
孟輕晚隨手拿起一塊糕點遞給她,她看了一眼她母親方才接了過來,“謝謝姑娘。”小小年紀倒是挺有禮貌的。
孟輕晚看著桌上的菜,也是用心準備了的,便動起筷來。但吃慣了精細大米做成的白米飯,再吃這個黍粟,真的不太好吃。她又夾了下其他的菜,有一道菜居然是泡菜,不過味道跟她在現代吃到的泡菜味道不一樣,如果她用現代的方法做泡菜會有人喜歡嗎?
“敢問娘子,這道菜是怎麼做的?”孟輕晚指著那一道泡菜問道。
“就是將菜洗淨,拿粗鹽浸泡醃製即可。今年地裡的蘿蔔大豐收也不值幾個錢,爛在地裡也是浪費,索性就醃了一些。”
孟輕晚突然想到,若她能改進一下配方,味道變好一點,是不是就能賣出去了?也算是多了一項收益。她摸不準這裡人的喜好,那就先從身邊人開始問起。
“知夏,嬤嬤,你們也嘗一嘗,感覺味道怎樣?”
“這個黃瓜吃起來挺清爽的。”嬤嬤答道。
“我愛吃這個蘿蔔。”
看來,若能尋到銷路,也未嘗不是一個商機。
不一會兒就吃完了這頓飯,孟輕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孫家娘子拉家常,想從她那裡瞭解下田莊的情況。
”家裡的田地都是你一個人操持嗎?”
“夫君不讀書時,也會和我一起。雲落也會幫忙。”
“種的田地,夠你們家開支嗎?”
“勉強夠吃食。有一半都給了莊子上的人,哪還有什麼剩下的。平時夫君也會去抄書或做家教先生補貼家用。”
“莊子上要分這麼多去嗎?”
“租了人家的地,自然得付租金。雲落這孩子,還給家裡記了賬呢?”
“雲落還會記賬?”
“跟著她父親識得幾個字,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何況是女子,認得幾個字已是萬幸了。這孩子,閒著無聊,就給家裡記起賬來。”
“雲落,你想識字嗎?”
“想,可我不想我娘那麼累。為了供爹爹讀書,家裡所有事情都是娘做的,我也想幫娘。”
“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有個免費的私塾,你可願意來?”孟輕晚打起她的主意來,這孩子這麼小就會給家裡記賬,以後說不定就是一把管理好手。
“可是,娘一個人幹不了那麼多活。”
“這個我來想辦法。”孟輕晚想著,若要把泡菜做成生意,少不了需要有個人幫忙打理,剛好這娘子看著為人勤勞,不像是個偷奸耍滑之人。
“你平時上完課,可以到我這裡來做事,我也是會給你發月錢的,這樣你也有錢補貼家用了。”
那娘子一聽,趕緊替孩子應了下來,都說父母為孩子計之深遠,她也希望她家孩子不再重複走她的老路,奈何家裡實在拿不出多餘錢財。如今有這般好事,當然得抓住機會。
“姑娘是明天一早就離開嗎?”孫家娘子想著他們若是一早離開,她今晚就得給雲落準備一些東西,雖說是去免費讀書,但也不能讓人看扁了去。
“還得多待一兩日再做打算。”
“那好,我這兩天給雲落收拾一些日常用的東西。姑娘真是好心腸。”
“其實我也年長不了她幾歲,就當給我自已找了個玩伴。”孟輕晚當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她也有她的用意,如果以後生意做起來了,必然需要可信的人去幫她操持,不如從現在就開始培養。小孩子心性還沒穩,若好好調教,來日成大器也未可知。她在這裡,也沒有個相熟的人,徐雲落就是她下的第一步棋,趁現在一步步收攏人心,他日必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