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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說《別樣青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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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故鄉的松野山下,一畝青綠的麥田清晰地浮現在夏末面前。哦,他忘了,老家,故鄉的老家,他還有一畝薄田呢!年過半百的父母在麥田堅守耕耘,這山這田,讓他重新燃起希望,至少證明他在這個世界上,無論落到什麼地步,還是一個有產者。他不僅深深地感謝起父母兄長為他們堅守那份永遠屬於家人的麥田。這松山下的麥田,在他陷入絕望之谷時,像偉大的阿波羅神一樣拉起了他。啊,親愛的松野山,松野山下的麥田,無論滄海桑田,世事變幻,它都永遠不變的屬於我們啊,那是我現在唯一不變的資產了。那一畝薄田,此時,深深地安慰著他,原來他還不是一個徹徹底底一無所有的人。他眼前出現了那畝生生不息的薄田,此時,正長滿綠油油的麥苗。初夏,麥穗串串;金秋,黃澄澄的稻穀迎風搖曳。那便是他們賴以生存下去的最可珍貴的糧食啊!此刻,在這遠離麥田的茫茫都市裡,夏末才真正明白,他的父母,他的鄉親,何以那樣的與土地寸步不離,一輩子默默堅守,辛勤耕耘。後來因為兒女的原因,他們中的一些人離開了土地,但無論身在何方,身處何境,他們都無法割捨對土地的想念。幾十年與土地相依為命,同風共雨,土地自然成了他們的生命之根,靈魂之源了。故鄉的那一畝薄田喲,他曾經因種植收割的苦累,得到的成果少而廉價,無數次的忽略它,藐視它,甚至詛咒它,然而今天,卻是它給了他唯一的慰藉。親人對土地執著的依戀,使他們的那一畝薄田,一年四季沒有荒蕪,春天青綠生機;秋天,滿地果實。哦,他的土地,他的那一畝薄田,他靈魂和肉體真正的歸宿之地啊!

想到這裡,夏末身體的疲軟乏力得到了緩解。他果斷地退了房,收拾好行李,飄飄悠悠地坐上三輪車,趕到城中心的客運中心,買好一張返回家鄉的長途客車票。他坐上了開回故鄉的長途客車。

經過一天多的路程,第二天早上,當客車顛簸著駛進距他們村不遠的石木鎮時,夏末在迎面撲來的鄉土氣息中下了車。

他住進了一家叫“月林”的鄉村旅館,他需要在這裡靜靜地思考一夜,調整好情緒,想清楚怎樣度過人生所剩無幾的倒計時光。他穿上自已喜愛的牛仔便裝,沿著鎮上的老口河跑了一圈,感覺很輕鬆。河水清澈見底。他站在橋上,第一次看到自已年輕的身影在水波閃爍下散發著青春的光芒。朝陽正明確無誤地照耀著這棵風華正茂的樹。他第一次驚奇地感到自已的身心無比的輕盈,輕盈得可以飛天攬月。自已原來只不過是一個暫存人間的影子。紅塵中所有的雞零狗碎,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使命,功名,跟影子毫無關係。他現在只有自已,自已還存在的今天或明天。他清空了舊的一切羈絆,又裝上了新的營養。

他輕鬆地吃了早點,又跑到鎮上的老圖書館裡泡了大半天。晚上,他在燈下寫了一段話:夏末,曾經的“巨人”,儘管搖搖欲墜,但在還沒倒下的時候,不必恐慌,也不必絕望。在沒有倒下的時候,你不必去想象倒下時的絕望。即使你倒下了,也很平常,生命對誰都是平等的,無論是平常人,還是巨人,都有倒下的時刻,只是在不同的時段而已。其實,你倒下了,也沒什麼。這個世界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發生著不幸的悲慘的事,而你的倒下又算得了什麼,滄海一粟而已。對於早早夭折的年輕的生命,可愛的生命,真是太多太多了。而你,生而平凡的夏末,自以為曾經是巨人的小人物,你的倒下真是算不了什麼。啊,你那搖搖欲墜的身軀,要倒,就別怕它。還沒倒,你就咬牙挺住堅持到最後一刻吧。也許你挺過來,又會雨過天晴。生命,常常需要我們咬牙挺住。真正的巨人,是在即將倒下,在面臨搖搖欲墜時做到心如止水一樣的平靜。任何焦慮、恐慌,都不能改變你的現狀。相反,只能加重你的虛弱,削弱你的力量。或許你的從容,你的平靜,還會幫你挺過這一關。即使挺不過,你寂然無聲的倒下也比那種驚慌失措的倒下少幾倍痛苦。你務必記住:在即將倒下和倒下時要保持怎樣的平靜啊!這平靜對你和身邊的人來說,是多麼重要啊!他合上日記本,第一次毫無任何念頭的睡下,睡得那麼純粹,那麼香沉。

故鄉的清晨,雲像羊群在草原上悠閒地吃草,靜靜地飄過石木鎮的上空。夏末收拾行囊,走出旅館,搭鄉鎮小客車回家。

他的心情像一隻歸來的春燕。到村橋頭時,父母、哥嫂、相親們都喜出望外地迎接他。為了解除所有人對他的期望,他在村口當場宣佈:“親人們,夏末已死。我被醫生判為肝癌。你們的恩情也許只有來生償還。今天還活著的我,已不是從前你們引以為傲的夏末了,而是一個隨時準備西歸的過客。”人群沉默、震驚。夏老頭一家差點哭出聲來。夏末本人的淡定,又使他們把悲壓了回去。鄉親們最後嘆息著說了些安慰話,就散開了。

夏末到家後,沿著周圍的麥田走了幾天,他站在地邊,深情地望著這些他從小就熟悉的麥田,捧起土來聞它們的味道。哥哥和父親在田裡鬆土、施肥。這一切讓他感到寧靜踏實。

一週後,他宣佈,要去離家三公里處的松野山生活。扛著鋤頭的父親說:“孩子苦,他願去哪兒去哪兒吧。”憨壯的哥哥放下糞桶說:“你去吧,那兒空氣更好,需要什麼,我隨時給你送去。”母親和嫂子只是唉聲嘆氣。

松野山海拔1000米,亞熱帶季風氣候。東西長約160公里,寬10公里,山上有十來棵高大的松樹,平均壽命100歲,一排長得像怪獸的老槐樹守在山腳下。半山坡搖晃著高腦袋的是柏樹、梧桐樹,藤蔓野草遍地,山上鬆軟的砂石泥土裡,鑲嵌著一個個漂亮的小鵝卵石。據說,這兒二十多萬年前是一片海洋。山頂平壩處有一個兩畝左右的天然湖泊,湖底常年“咕咕”地冒著一小股泉水。天旱時,村民引流灌溉莊稼。湖泊正前方三棵龐大的酸棗樹像三個高力士撐著天穹時刻護衛著它。湖面水草婆娑,蜻蜓盤旋。

夏末帶上斧頭、砍刀、鋼鋸,在湖泊旁的空地上用木材做牆,樹皮做屋頂搭建了兩間木房。哥哥給他送了鋤頭、鐵鍬、鐮刀、簍子一類的農具。他除掉房子四周的雜草,又開出些空地來種麥子、玉米、蔬菜。房間裡用木條、石塊、曬乾的藤蔓、莎草、砂土等原料製成簡易床、桌子、凳子、灶臺。石桌上擺著馬燈、手電筒、粗碗、竹筷、小鐵鍋。不少人上山去湊熱鬧。

一天,有個九十歲的駝背老人杵柺杖上山看他:“孩子,你是不是神志不清到這兒來自虐了?”他喝著剛熬好的玉米粥哈哈一笑:“爺爺,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不懂我?你們一個個活在腳鐐手銬的束縛裡,我是擺脫掉了一切重負的閒雲野鶴。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讓我大徹大悟。您要知道,人一旦醒悟,一旦開竅,真就快樂似神仙。過這種生活,是我早年的幻想。沒想到青春讓我栽個跟頭,拐個灣就實現了。當我

再度思考人生的終極意義是什麼時?發現面對死亡,人跟蛇蟲螞蟻一樣。只是人給自已賦予了所謂的意義。按自已喜歡的樣子去過活,真真切切地體驗每一天,每一個時辰,這不就是活著的全部嗎?”駝背老人聽後,大感欣慰道:“不愧是上過學的孩子,人生種種對你來說都成教科書了。好啊,好好過吧,孩子,咱們這松野山,氣好水好,很養人,沒準兒你就脫胎換骨成新人了。”他們說話時,雲雀、畫眉鳥在樹梢上蹦來跳去,歌唱不停,一群藍蝴蝶圍住樹叢裡的狗尾巴草飛來飛去。春光裡的松野山花香鳥語,每一寸泥土都展露著山野的生機。夏末像個高僧一樣開始了松野山的清幽生活。

一年四季,他沿湖跑步、練太極,做俯臥撐,在松樹下讀中醫著作,對《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雜病論》、《本草綱目》這些東方藥物巨典進行反覆研究、總結,提煉精華琢磨。同時學習了《改變人類歷史的植物》這類書籍。從山上採藥材給自已配置治療肝病的藥方。每當山中雨後,遍坡的柴胡、龍膽草、鬱金、蒲地藍、野菊花長得鬱鬱蔥蔥。夏末頭戴斗篷,身披蓑衣,手持鐵鍬,滿山尋寶,遊走於松野山間,收集各類藥材,進行實驗配置。

他寫日記,記錄在松野山度過的每一天包括天氣的變化和遇到的動物,著重記錄了松鼠、野兔、黃鼠狼在山上自由自在的活動、繁殖以及後來對他建立的信任。他記錄松野山的特色植物生長過程,比如香爐草從出土到開花凋謝、長籽。他長年累月地觀察它們,不同時間段的氣味都作了描述。他寫優美的散文,記錄自已恢復健康的身心變化過程,頌讚松野山獨一無二的天然之美。他整理讀書筆記,打坐,月下冥想。

母親和家人輪流半個月來看他一次,給他送去書籍和生活必需品。

說來也怪,一年過去了,他的病只是初期讓他疼痛難受了一段時間,越往後,好像越來越沒事了。他仍然採取不檢查不治療,忽略它,聽之任之的態度。他種的小麥、玉米都獲得豐收。湖邊栽植的櫻桃樹也長高了,湖裡養的小魚兒一天比一天肥實,湖中的荷花已含苞待放。他自制的藥方不僅緩解自已身體的不適,還醫好了村人中許多叫不出名,醫療設施查不出原因的怪病。一些罕見面板慢性病都被他的方子治好了。一般的頭痛腦熱,傷風感冒,他治療起來更是遊刃有餘。

日子過得很快,五年過去了,夏末感到自已的身體已完全康復,那個瘦長的年輕人已長成壯士了。

第七個年頭時,他去市醫院做了一次全面的體檢,各項指標證明他是一個身強體壯的松野山人。他黝黑的膚色中帶著紅潤,體格高大健壯,劍眉下的眼睛神采奕奕。

夏末很快成為遠近聞名的松野奇人,他的傳奇經歷迅速傳遍大江南北。有人說他的神奇康復是天助有心人,有人說是他選對了環境和水土。有人說他在純淨的空氣裡專心致志研究學問,破除紅塵一切雜念,養元氣儲能量擊敗病毒。有人說此人大難不死反而迅猛成長,將來有望成為人類最大的福音戰士。總之,古往今來,人們對地球上醫學、科學、神學無法解釋的事物作種種猜測是必然的,也是有趣的。著名出版社長路漫漫特約他寫了自傳。該書出版後,半月內銷了三十萬冊。其它出版社緊跟其後,東顧出版社要了夏末的《松野春秋》,長海出版社與他簽約了《松野植物》,西晚出版社預定了他的《閒步松野》。他整理的讀書筆記《松野漫卷》被各大院校指定為閱讀指南必讀書之一。夏末同時代言家鄉的山貨、農產品,使其暢銷各地。松野村人改頭換面,過上了新生活,大家不無感慨,命運之神兜兜轉轉,拐了一大圈後,最終還是把夏末還原成了他們心目中的“神”。

夏末用源源不斷的可觀收入改善了村裡的交通,家家門前通柏油路,建了一所高規格的留守兒童松野小學,一個松野醫療所。松野人過上了充滿希望的新生活。為了接待每天慕名而來的崇拜者、文人雅客、宣傳媒體,他在松野山的住宅僅僅增加了六間木房,其簡陋之風一點沒有改變,只是門牌上多了兩行字:夏末的松野,松野的夏末。除開必須的接待,他每日的作息時間、生活方式也一點兒沒變。

當松野村的松野山再次層林盡染時,夏末與相戀了三年的鄉村模範教師晚格正式登記完婚。晚格比夏末小六歲,她的出現,改變了夏末終身不娶的念頭。婉格清純美麗,聰慧善良。師範學院畢業後回鄉執教。近年來,她是唯一一個無論颳風下雨,堅持每週日上山看夏末的人。她給夏末送她接觸到的好書,跟夏末水塘邊漫步聊莊子,田園裡除草,討論戰國七雄、十字軍東征。他們在雨天的木房裡朗讀莎士比亞名句。爭論柏拉圖、黑格爾的哲學觀點。月下朗讀李白、杜甫、辛棄疾、李清照的詩。在野花叢邊談《紅樓夢》的美學,聊法布林《昆蟲記》中的蟲子之美。

兩個志趣相投、彼此仰慕的年輕人終於攜手,勇敢而堅定的邁入了婚姻的殿堂。

夏末—這個出生貧寒人家的孩子,讓原本平凡的松野村越來越神秘,它的歡暢喜慶正四處漫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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