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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極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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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太陽低低地垂掛在海面上,在這高緯度地區的海洋,沒有地氣為這火輪折射出絢麗的光芒,其下方幽藍色的海水質地像是岩石,面對這樣一個浩瀚死寂的大海,主宰萬物的太陽也失去了它的權能,因為此地萬物俱靜。

北冰海洋,位於水陸星球最北端,以北極點為中心,是構成這顆星球的四大洋之一,也是四大洋裡的寒冷之最,這片海洋包含的無盡沉默,連太陽也無法化解。常年不化的冰蓋漂浮在海面上,即使是在夏季,薄厚不一的冰塊面積加起來仍到達整座北冰海洋的54%,它們彼此連線,或起伏或平坦,為海域鋪上了一片雪白。

零零散散分佈的浮冰島嶼上,一隻北極熊正小心翼翼地潛行,它在捕獵,物件是一隻趴在冰洞旁休息的海豹,它已經餓了有一會了,在這環境如同荒漠的極地,海豹這種肥美的生物是必然不能錯過的美味,隨著北極熊躡手躡腳地挪動,那鮮美的肉體也越來越近……

突襲!北極熊迅速地鑽進了另外一口冰洞,然而它太過於心急,導致潛水時的動靜驚醒了躺在冰面上的海豹,這圓滾滾的生物警覺起來卻異常敏捷,掙扎著用尾巴大力抽打幾下冰面便撲進了海里。

熊在地上打了個滾,巨大的身體直立起來,深黑色的眼睛眺望著海豹逃逸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後,它潛入水底,往相反的方向遊動而去。

海豹悠閒地躺在新的冰塊上,它為自已哪怕不在海里也靈活優雅的身姿而驕傲,環顧四周,那頭笨拙的熊早已消失不見。

“嘩啦”北極熊破水而出,寬厚的雙掌撐在冰面上,海豹魂飛魄散,都沒聞到氣味,這傢伙怎麼一下就出來了!海豹焦急地拍打粗短雙鰭,正欲往海里逃竄,劇烈的痛感從身後傳來。

北極熊叼著海豹慢悠悠地行走著,滾燙的鮮血從嘴角淌下,染紅了黃白色的毛髮。海豹肥厚的脂肪能夠為北極熊提供一個星期的熱量,它相當滿意,不管是豐厚的收穫還是剛剛自已透過海水和風向隱藏氣味的操作,都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它頂級獵手的地位不會動搖。

驀然,它回首望向身後廣闊的浮冰層,遲疑著鬆開海豹,探長脖子嗅動,接著,這位北極霸主轉身就跑!

它聞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

清脆的咔咔聲響起,薄冰層撕裂,大面積的浮冰起伏,如同雪色絲綢在抖動,然後略帶沉悶的聲響傳來,厚實的堅冰破碎,冰層下幽藍色的海水盪漾,像是被打斷沉睡的老人在微微喘息,緊接著,一抹奪目的鮮紅出現。

一艘百米長的船,以碾壓的姿態切入了這片海域,高聳的船艏上堆滿冰雪,船身拔地而起五層建築,頂端閃耀的海事探照燈如同巨人的眼球般向四周巡視。

雪蛟號,船體結構強度滿足PC3級要求,具備艏艉雙向破冰功能,由雲國自然資源部所屬的極地研究中心打造的科考破冰船。

“呼”身著制服的中年男人離開船長室,走向二層船艙,將帽子摘下,深吸一口氣,整理一下發型後,輕聲敲門。

“進來”聽到門內那聲回應,陳江俊開門而入,儘管有些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這樣的場景他仍舊不免緊張。

二層船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原本擺放了滿當的科考裝置,而如今,數十名裹在藏青色風衣的人取代了它們的位置,這些在極地嚴寒的環境下僅著單薄外套的人神情肅殺,一片死寂的空間裡,空氣都彷彿凝固。

人群無聲地散開,讓出了一條道路,吞了口唾沫,陳江俊在盡頭瞥見了那名披著藏青色風衣的青年男子,緊張地穿行過夾道,他微微鞠躬:“王先生,前方冰脊較厚,需要準備一段時間拱碎,在此期間您可以好好欣賞一下這邊的景色。”

房間內的舷窗邊,正觀察窗外冰川的男子後背挺拔,聞言,轉身笑道:“老陳,這麼緊張幹什麼,不過就是等待而已,我們都飄了快一個月了,走,一起出去看看。”

王辰剛轉過身,唰,一道灰影掠過窗外。

人群動了,整齊劃一的上膛聲音從他們的手上響起,陳江俊臉色蒼白,這些人全都攜帶了殺傷性的武器,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登上了這座船隻。

“安靜”,聞到那股在空氣中彌散的味道,他抬手止住了嚴陣以待的團隊,抬頭看向由厚實鋼板組成的天花板,對船長陳江俊吩咐:“把你的人手從五層的駕駛室撤下來,你們的任務結束了,好好休息吧”

北極熊正在發瘋似地逃跑,看似笨拙的身軀此刻正以50km\/h的速度狂奔,這頭北地巨獸非是畏懼尚在幾公里之外的雪蛟號,北極熊的視力和聽覺和人類相當,但嗅覺能達到犬類的7倍,船上飄蕩過來的某種氣味讓它察覺到了恐怖危險的逼近,它驚恐地嚎叫起來,因為它發現那個存在越來越近了!

一道灰白線,彷彿離弦箭矢般從雪蛟號射出,以極快的速度飛行,原先在船上看去只是一抹白點的北極熊身形迅速放大,直至清晰可見,灰線釘入北極熊的身體,它一聲都未曾發出,北極熊被瞬間摧毀了心臟。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動,一隻不到10厘米的灰色身影從龐大的熊屍後背鑽了出來,纖長的尾巴,尖而細的牙齒,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轉動。

這是一隻看起來十分普通的老鼠,但它的背上卻生出了不屬於這類物種的器官,一對如刀片般鋒利,反射金屬質感的銀色的骨質翼合攏在它的身上,老鼠瞥了眼遠處的海豹屍體,狹長的鼠面露出不屑的神色,吐掉鮮嫩的心臟肉塊後抖動幾下軀體,後背升騰起淡淡的白色輕煙,超過身長几倍的雙翼再度展開,沿著浮冰朝遠方飛去。

破冰船上,大副正指揮著船員下樓,他不明白為什麼船長要突然下達這個命令,十幾米的冰脊而已,調轉船頭用船艉螺旋槳切碎就好了,至於就地休息嗎?眼看著目的地都要到了。

“速度再快一點”甲板上,王辰盯著正往下撤退的船員,身後是開啟直升機箱的幹員。

在他左側的陳江俊看著熱鬧起來的船板,忍不住開口道:“王先生,我能問一句為什麼中止航行麼,我知道你們包船不是為了景色,是不是這裡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服務於雲國政府的他大致明白這群身著藏青色風衣的人是什麼來路,執密院,全國各州皆有設立,行監察緝捕職能,這是一個凌駕於法律之上的組織,在他們要做的事情面前,雲國上下沒有人敢設定攔截的紅燈。

王辰轉過身來,劍眉皺起,盯著陳江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執行的是撤離,除此以外一句話也不要有。接下來帶著你的船員進入底下層,不可外出也不可喧鬧。”

“哎,好,好我明白了”陳江俊打了個寒顫,被對面目光注視的時候,他的心臟像是被攥住,這位年輕的執密院指揮使認真起來,氣勢太可怕了。

“嘩啦”兩架AW169直升機寬大的推拉門滑開,全部風衣人魚貫而入其中一架,旋翼轉動,吹散甲板上的碎冰,王辰目送先行起飛的幹員遠去,便獨自一人登上另一架飛機,這座直升機內部寬敞能夠容納20人的直升機此刻只有他一人,王辰正襟危坐在預熱完畢的駕駛艙,像是在等待誰的檢閱一樣,‘可怕的事情麼?倒也沒錯,那個女人的醒轉,就是這座海域上最可怕的事情了’心裡正這樣想著,耳邊有尖銳的風聲呼嘯。

空氣迅速流動了起來,一道道雪白色的氣流回轉不歇,最終凝固成瑩白的臺階,頂部的羅經甲板上瞭望臺艙門開啟,精緻的花樹形步搖探出,這隻由黃金打造而成的飾品插在烏黑的橫式鬟髻上,隨著主人的走動搖曳生姿,一名腰束錦帶,身著明豔如虹的間色裙女子走出,女子五官極淡,在那張因敷了過多脂粉白得可怕的面龐上,紅色花形額飾的顏色鮮紅得就像血,相當典型的雲國古代貴族打扮,彷彿從千年壁畫走出來的女子掃視起海域,居高臨下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絲織翹頭履輕輕點在銀霜長階上,緩步向下行走。

唰,一條灰影落到了離女子腳下還有好幾層距離的臺階之上,鼠頭用力貼在冰面上,兩隻爪子作拜服狀:“愚憨臣子敢進言,臣奉主上威德,巡視四邊而還,此地生靈如常,假使何羅魚存焉,定不至此。”

女子拎起正口吐人言的老鼠尾巴,將它扔飛到直升機機艙內“汝何為者也,何敢言識其然也?大張旗鼓殺凡物,質陋之舉耳,其乃至高……天命之石。”

步搖晃動出悅耳的叮噹聲,她搖頭笑了起來,笑得很輕,薄唇抿起藏住了牙齒,典雅高貴氣質盡顯,但她深如寒泉般的眼睛裡,無比貪婪的慾望開始凝聚,像是有惡鬼在緩緩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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