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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名，劉建。”
冰冷的話語從溫熱的口中訴說出來，被宣告命運的少年眉頭緊蹙，低壓著頭，沒有讓人看出他現在的模樣。
劉建真想馬上對天大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都怪刀哥，要不是琢磨著對付他的事我也不會差這兩分。劉建有些氣憤。
張團這次小有進步，排名二十二。畢竟和劉建較勁那幾天還是學了一些東西的，不多，但有用。
“好，這三十個同學可以先邀請同桌，然後一起想想坐哪個位置。下午自習課，溫夢緣你在黑板上畫一個座位表，他們按排名自已寫名字。”
“好的。”溫夢緣回覆。
“那繼續早讀，我把成績表粘後面牆上，想知道各科成績的下課自已看。”
早讀一結束，成績單邊上就圍滿了人。劉建腿腳不便沒法去看，關浩撕了一頁草稿紙跑後邊去直接給他抄了一份回來。
“抄咱倆的就行了，你給張團的也寫上幹嘛？”劉建接過草稿紙後發現上面寫了三行字。
關浩捋了捋頭髮，故作高深地說：“之後月假抄錯題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哦，針對性輔導唄。”劉建一下就想明白了。
“對嘍。”關浩笑了起來，“不過有一說一，張團這個生物的真的厲害啊，又是滿分。”
“物質學也真的拉胯，完事上課還不聽講，喜歡開小差。”劉建看著紙上那個61就覺得頭大。
這怕是連元素週期表都認不全。
江知恩也回到了位置，劉建看著她突然很不禮貌地想了想江知恩在人堆裡被擠成骷髏架子的模樣。
有點心疼。
江知恩回過頭來問：“那個，副班長，你選好同桌了嗎？”
“抱歉，我和張團說好了的。”劉建回答。
“那你們打算坐哪？到時候我就選你前面了。”江知恩笑了笑，“我還打算問你問題跟你學習呢。”
“這個得看張團了。不過說實話，我的水平沒有沈樂寒高，你去找老寒或許更好一些。”
“但是他太聰明瞭，我，我怕跟不上他的思路。”
沈樂寒的才能顯而易見，全市第二，比班上第二名高了五十多分。這個差距就是第二名到二十多名的差距。
天塹！
這還是因為期中考試是市內統一試卷，題目容易很多，要是換成校內自已出題，難度提上去，這個差距還將進一步拉大。
“那馬慧文呢？”
“張琴不肯讓給我。”小姑娘說完嘴巴鼓起來，有點生氣的樣子。
“張琴怎麼了？”張團忽然出現。
她原本是想和劉建商量一下座位的問題，一過來發現劉建和江知恩在討論張琴的八卦。
劉建簡單講了講江知恩的想法。
張團聞言發表了自已的看法：“我覺得沈樂寒其實還挺好的，他現在也沒有同桌人選，你可以稍微試著和他學一學。”
江知恩還在猶豫，但上課鈴打斷了幾人的討論。張團說到時候大課間再細聊，然後就跑回位置上了。
劉建這時對江知恩說了一句話：“你不能因為怕就不去嘗試，老寒連糰子都能教會，為什麼教不好你呢？”
“那我待會去問問？”江知恩還是有些沒底氣的樣子。
數學老師來了，劉建不敢再多說什麼。
大課間時間，張團和江知恩換了個座，方便各自選擇位置。
劉建看著張團有些歉意的說：“沒能考到前十名，搞得我都沒什麼底氣選位置了。”
“你看，我就說不能半場開香檳吧。”張團撇了撇嘴，但馬上她又換了個高興的表情，“這樣，你寫個什麼願望都能完成券給我吧。”
“你不會亂來吧？”劉建聽著感到有些心裡沒底，張團好像不是一個正常女孩。
張團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眯眯地看著劉建，眼眸中流露出的是兩個字：你猜。
張團提這個要求還是有些私心的，她不想在哥們獸慾大發的時候遭殃，如果有這種東西，至少能夠保留住自已男性的那一點點可憐的尊嚴。
雖然不知道現在劉建的身體怎麼樣，但至少就她所知，前世哥們是相當厲害的，最高戰績是靠著聖盃一晚上六七次，那時候第二天還跟張團炫耀說哥們碉堡了。
至少張團那時候沒有這麼飢渴。
“給你。”劉建遞過來一張裁切成卡片大小的紙。紙的一面寫著“一個願望”，另一面寫著“劉建給張團的唯一憑證”。
說實話劉建覺得這種東西有些幼稚，本質上就是害怕對方無法給自已承諾。不過對方是糰子，這會就感覺幼稚得剛剛好了。畢竟確實是自已食言在先。
唉，我怎麼就讓她套牢了呢？
看張團滿臉欣喜地把玩著那張紙片，劉建適時地將話題拉了回來：“所以到時候咱們的位置怎麼選？”
“我無所謂哦。”張團漫不經心地說，“你選自已喜歡的位置就行。”
“那就坐我這一塊的地方？”
“好哦。”張團突然生出一些挑逗的小心思來，“只要是和劉建坐一起就行。”
正中靶心。
劉建這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張團突然說這種話到底是什麼情況？
“畢竟我們是好哥們呀。”張團又用言語擊碎了劉建的幻想。
罷了，好哥們就好哥們吧，不然還能咋辦？
張團跑跳著回到前門那裡。江知恩正被沈樂寒逗得咯咯笑，兩人看著還算融洽。
“哈嘍，兩位，我和劉建決定好位置了。”
張團大概比劃了一下，就在第三大組前半部分。見兩人瞭解了，張團就打算到走廊上透透氣。
果然，四班那個刀哥在他們班走廊上等著。就因為這個碧陽得東西，張團現在每次上廁所都要繞大半個教學樓，跑到對面那邊去。
張團試圖故技重施從二班那邊往辦公室走。但是刀哥看見她就追了過來。
張團知道自已跑不過他，乾脆停了下來，就站在班上後門口，待會有情況就馬上往裡跑。
“你又來幹嘛？”張團很不耐煩地說。
“幫我叫個人，肖莎。”
這人是三班的物理課代表，但其實理科成績不算好。她之前一直和趙若蘭在一起玩，張團對她也沒什麼好感。
但張團沒有直接把她叫出去，而是問了問她陳道集找她幹嘛。
但肖莎有些支支吾吾的，不願意細說。張團覺得他們可能憋著什麼壞招，就偷偷在後門看著。
兩人爭執一番，肖莎想走，但被刀哥拉住手，拖回來給了一耳光。
“賤貨，這個時候想退夥了？你應該知道你那個好姐妹是什麼下場。”刀哥啐了一口，把肖莎甩倒在地，然後離開了。
張團腦袋發懵，她下意識轉頭看向辦公室那邊，但是就算剛剛那麼響亮的耳光聲都沒能驚動裡面的領導老師。
她聽溫夢緣她們聊天的八卦的時候聽到過一些關於四班一個混世魔王的訊息，她原本以為就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混混，沒想到居然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那麼他在學校上面有關係也是真的了？
張團看著肖莎跪坐在地上哭，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但是張團沒有上前，她害怕了。
她又一次意識到自已真的很弱小。
肖莎哭了一會就往辦公室走，然後就看見她拿著一張紙條出來，下了樓。
她請假了，甚至連自已的東西都沒有拿。
張團坐立不安大半天，一直擔心刀哥會對自已做什麼壞事，直到她看到劉建在第三大組寫上張團兩個字她才稍微覺得好受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好哥們在自已身邊她就覺得安心。
前三十寫完名字，班上還有十幾個人要讓唐老師安排，唐老師按排名寫了幾個名字，但是等寫到肖莎的時候，唐老師下筆猶豫了一下。
張團也明白唐老師為何猶豫。肖莎會不會再來上學，這件事還是沒有定論。
這節課剩下的時間就是搬座位，張團他們這些原先第一大組的就要先搬出教室，讓現在坐第一大組的排好，再慢慢調整裡面的位置。
劉建原本是坐第三排的，他填位置的時候往後填了一行，因為沈樂寒帶著江知恩佔了第三排的位置。在他身後，就是顧善川和葉童，他們倆的位置沒有變動。
而原先坐第四排的溫夢緣挪到了第四大組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和一個叫宋媛的女孩坐一塊。她們身後就是金世昌和他的同桌，另一個學習委員齊歡霽。
何林峰和袁志勇兩人湊了個伴，就坐第四大組最前面，有可能是怕頭偏向一邊太久會得什麼頸椎病。
為了行動稍微方便一些，張團坐了靠近窗戶那邊，而劉建反正不經常走動，就坐在裡面。這邊最前面是講臺，想要出去需要往後走，或者同桌讓位置。
張團搬好位置之後沒有去吃東西，而是一臉不滿地趴在桌上，反思著自已為什麼會被嚇到。
上次爆炸的時候也是這樣，被嚇到之後直接就走不動路了，如果那時自已能夠馬上反應過來，跨出幾步路，或許劉建就不會死了。
不對，那樣的話自個好哥們怎麼辦？
張團又糾結了起來。
突然，她感覺頭頂出現了什麼溫暖的東西輕輕撫摸著她，被摸過的地方有種麻麻的感覺。張團扭頭，看到劉建滿臉歉意地收回了手。
“對不起，我知道刀哥想對你動手，但是沒法阻止他。今天肯定很難熬吧。”劉建看著張團的眼睛，“我想跟你坦白一些事情。”
劉建接著說出了自已這段時間調查過的刀哥的資訊。
陳道集家中原本是搞高利貸和賭場生意的，在數十年前因為上面開始打擊相關活動而被迫終止這些營生。現在據說是靠著以前的資產開始做投資，還開了不少的產業，比如什麼足浴中心這種。也有小道訊息說這些足浴中心裡面是搞情色交易的，但是劉建沒法確定真偽。
目前明確能知道的是，他家給學校投了很大一筆錢，學校裡面不少領導都和他家裡有關係。然後就是漕源的小混混，黑道這邊肯定也有插手，但是沒有證據。
“我調查的這麼多，現在還在找他家裡和黑道的關係。這一次你被嚇到了，我沒能陪著你，但之後，我發誓，我會站在你身邊。”
“趁虛而入什麼的也太犯規了。”張團臉紅紅的。她承認她確實心動了一瞬，但是，肯定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沒錯。
她又趴了下去，然後小聲命令道：“繼續。”
“什麼？”劉建沒明白。
張團伸手理了理頭髮，幽怨地看了劉建一眼。這下劉建明白了，伸出手給這隻炸毛小貓順毛。
張團覺得頭頂暖洋洋麻酥酥的，很舒服。
這次就當是給好哥們送福利吧。
劉建的心跳得很快，他從沒見過這個女孩如此小鳥依人的樣子。原來她也需要人安慰，需要人在她脆弱的時候給她溫暖。
兩人依存片刻，忽然張團想起了什麼，問劉建：“你媽媽一般什麼時候來送飯啊？”
劉建往後門一看，發現媽媽就在牆邊成績單那站著，連忙停了手。張團疑惑地發出一聲鼻音，抬頭順著劉建的視線向後看去，然後嚇得一怔。
“哎呀，我，我先去吃飯了。阿姨您來我位置上坐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張團紅著臉急忙跑路。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啊？”劉建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地問。
“三分鐘前。”媽媽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母子二人很默契地沒有談論剛剛的事，而是就劉建這段時間成績的進步聊了起來。
張團一路逃到了操場上，她大口喘著氣，心裡疑惑著。我到底是怎麼了？我為什麼會對現在的劉建感到心動？難不成我真的喜歡他？
不對，不可能，不應該！張團在心裡極力地否定這一想法。她想起上次和劉建鬧矛盾，好像心裡也有過這種想法。
但今天又不是那幾天，我不應該這麼情緒失控。張團吹著風，稍微冷靜下來一些。
她思考了很久，最終認定了一個事實，自已心裡缺乏安全感，所以在劉建向自已釋放善意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沉淪了進去。
她坐在足球場邊上，看著西邊的紅日。她在高樓間露出半邊身子，身邊的彩霞如裙帶般流動變幻，她漸漸地落入了大地的懷抱。
沉淪溫柔鄉不是她的錯。就算是前世，自已傷心的時候，好哥們也會拍著自已的肩膀說些氣死人的話。
這樣的行為本質上就是一種安慰，一種鼓勵。自已不應該想那麼多的。再說了，自已現在外表上本來也是個女孩子了，脆弱的時候依靠一下劉建也沒什麼不好。
張團笑了笑，覺得自已有些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