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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羅綺夢的圓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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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說所想的一切,不能代表普羅大眾的觀點,不能彰顯他們的心聲,甚至不具任何代表性毫無判斷力可言,你知道自已犯了什麼錯麼。張以恆始終覺得於明暤有時候幼稚的可笑,在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情況下竟然可以擅自揣測忘乎所以的以為他媽嫁給於鴻明是為了找到一個金主過後半生,他以為全天下的人眼裡都只有一張張鈔票等值的慾望,在金錢所能購買下的的物質能抹滅所有的情感。在張以恆的心中,這個從小對他寄予厚望,兢兢業業栽培他長大的女人已經付出了她大半生的心血,不管她當年是由於什麼原因離開了他的父親,在他看來,她都不是別人眼中那個狠心拋夫棄子的紅顏禍水。若干個星期五的傍晚放學,當他看到校門口映照在夕陽餘暉下的紅色賓士,他就知道是羅綺夢來接他放學,不知道他們是母子關係的人會以為是哪個單戀他的女孩子又來投懷送抱。其實有時候張以恆也不能明確和羅綺夢之間除了母子關係之外的幾分莫名好感是否恰當,可是這種感覺又那麼玄妙,有時候甚至讓他著迷。

當你以為這只是一場值得歌頌的親情戲碼,事情的發展卻往往並不會按照常理出牌。於明暤覺得他和張以恆之間如若不是同母異父的關係,是不可能發生任何交集的。兩個人的性格生來就是水火不容,乾冰碰不得氧氣。一個風象陽性的水瓶座,另一個水象陰性的天蠍座,不管是論頭腦還是論腹黑,天蠍座的張以恆都是那種勢在必得的姿態,他夠聰明,也夠狡詐,必要的時候心比誰都狠。於明暤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可是在他和羅綺夢的相處中竟然可以保持和諧的模式,他甚至有點兒懷疑這個哥哥是不是羅綺夢親生的。

和張以恆不同的是,於明暤永遠都無法原諒羅綺夢曾經當著他的面和另一個男人投懷送抱的場景。她以為這種事可以做到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可是她矇蔽得了張以恆卻無法遮蓋於明暤親眼所見的事實。羅綺夢的一言一行,在張以恆看來是那麼合理那麼的愛子情切,她的一生彷彿都是為了他們,但是每當想起羅綺夢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面時,於明暤就會覺得她現在的一顰一笑都那麼虛偽,母親這兩個字眼對她而言是一種侮辱,相比較相夫教子來說她更適合去酒吧當個三陪女,這樣每晚她都可以摘下面具釋放她那無止盡的慾望。

在於明暤的心中,羅綺夢只是一個盡責撫養他的生母,他們之間除了血緣關係沒有什麼血濃於水的母子情份。

如果沒有發生這次的車禍事件,或許在張以恆的心中於明暤只是可有可無和他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人,雖然他們兩個人的身體裡都流著羅綺夢的血,雖然在羅綺夢眼中他們有著同樣不可替代的位置,但是張以恆始終認為,是於明暤奪走了他的童年,奪走了他獨有的母愛,奪走了本該屬於他一個人的生活。可是因為這次偶然的車禍,於明暤一反往常的忤逆和喧囂,讓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情緒,這種情緒是一種來自遙遠世界緊張的空洞感和責任感,像是一種莫名的力量向他的後背狠狠地推了一把,讓他想要拼命守護住一些人,比如羅綺夢,比如於明暤。可是明明在這之前他就是很討厭於明暤的啊,甚至在別人面前他都很少提起他還有這麼一個弟弟,因為他覺得於明暤的存在對他的人生就是一種嘲諷,就像於明暤覺得羅綺夢是他媽同樣是一種恥辱。可是現在,就在剛剛醫院搶救的急診室,當醫生走出急診室時,神色緩解的說“他已經過了危險期,現在已經恢復生命平穩期了,病人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們是他的家人吧,可以進去看一下”當張以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個衝進去站在病床前握住於明暤的胳膊,那種不可名狀的守護感從胸腔向他襲來,滿滿的佔據了他整顆心。有那麼一分鐘,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讓他感到沒有那麼孤單,這是在父親離開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可以帶給他的溫暖,是羅綺夢也無法彌補的。

似乎越長的白晝讓人產生的是更多無聊的倦意和疲睏,在醫院休息了一個多月,於明暤已經可以走下病床獨自行走活動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日子裡,除了羅綺夢每週三定期來醫院看她,其他的時間由高階私護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張以恆只來過兩次,一次是住院後的第一個星期五,另一次是快出院的星期一,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選擇一早趕來,早晨醫院8點半剛開門,張以恆就徑直走進醫院穿過大廳朝住院部1103號病房走去,一般這個時間於明暤還沒有醒來,他就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看當天的財經新聞,一直到9點多於明暤醒來。來的兩次張以恆帶了讓助理特意定製的秘製骨湯,他是從司機那裡聽說這種湯對骨骼恢復效果很好,家裡的專車司機以前做過一段時間掌勺廚師,對南方菜和燉補類的湯有秘製廚藝。雖然只來過兩次,但是張以恆都是待在醫院整整一天時間,有時候和於明暤之間沒有話題可聊會很尷尬,但是於明暤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和他對著說,也沒有冷落他的一番好意,乖乖的把滿滿一大盅秘製煲湯全部喝完了,喝完之後還故意調侃的說“原來有個哥哥也蠻幸福的嘛,醫生說我臉太白沒有血色喝完湯覺得渾身都暖起來了”張以恆聽了之後站起身走到病床邊,拿起手機對著他的小臉連拍了三張“讓我看看這秘製湯是不是真這麼有效,這個臉色我看了都心疼還是紅潤點好哈哈”他本是故意想說句風涼話逗一逗於明暤,可是在說出“心疼”兩個字的時候驀地心裡突然頓了一下,因為手機鏡頭前於明暤的雙眼在看著他,帶著幾分埋怨和酸楚,就那麼愣愣的看著他,好像在埋怨他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能像現在這樣陪在他身邊,為什麼一直都從來不關心也不在乎他,為什麼連他的女朋友和別人聊天都不能提起他有這個哥哥。在那一刻,他彷彿被眼前這個弟弟成功掠奪了內心,他在心裡發誓以後要保護好這個弟弟,讓他再也不要受到傷害。

多年以前,羅綺夢以為和於XX離婚之後再也不會和第三個男人有任何牽絆,她的後半生也不需要重演愛恨情仇的苦情戲,更不需要不能和她走完後半輩子的人再來插足她的人生。她已經不想再把自已的生命連同她的鮮活和脆弱交付給另一個人,她完全可以一個人扛下生活所有的酸甜苦辣和愉悅艱辛。她的人生本該豐盛,在所有人都不曾瞭解到的那些她獨自走過的時光,生活本身已經讓她體會到了每一份收穫都來自鍥而不捨執著的付出。

張以恆心中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已經教會了他如何做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能屈能伸有勇有謀的男子漢。他的記憶中,那個每天下午傍晚放學準時在校門口接他回家的媽媽,是他每天上學最大的動力。很多次在課堂上,當老師提出一個問題要求回答時,張以恆會舉起手站起來大聲的說出自已的答案。在那些很多需要勇氣和信心,甚至在他還不確定答案是否準確的時候,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傍晚夕陽餘暉中羅綺夢微笑的面容。只是小學五年級12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心中默默樹立著優秀的自已希望成為羅綺夢心中的驕傲。

周梓慕時常覺得,張以恆身上有著超出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和理性,在他認準的事情上,他給人的感覺就是要付出足夠認真和足夠努力的態度拿到屬於自已的結果。在學校的每一次籃球賽,他會拿出百分百精力準備,從隊員組織選拔,到團隊集體訓練,每個環節他都全力以赴。

很多年以前,張以恆覺得他的世界或許會和別人一樣沒有那麼多波瀾起伏的人生,他覺得能有一個在他放學回到家光線通明的屋子就很溫暖,以及他可以感觸到的來自父母對他寄予期望的憧憬。可是在羅綺夢選擇和他父親離婚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生活改變了原有的初衷。在他們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中,張以恆過著和同齡人一樣循規蹈矩的童年,當他學會念100個阿拉伯數字和背下500首詩詞的時候,他才僅僅5歲而已。在別的孩子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張以恆的心中已經漸漸學會了解這個世界最基礎的知識。

羅綺夢的人生所經歷的苦澀和堅忍,辛酸和不易,無數個舟車勞頓的日子中她是一個人在默默的和黯淡無光的生活對抗,為了能讓張以恆擁有一個儘量圓滿的童年,為了脫離那些她曾暗下決心徹底告別的生活,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看到張以恆光芒四射的呈現出她全部的期望。那個她寄予厚望塑造而出的生命,在某些程度了張以恆象徵了她的整個人生。在她決定要和張以恆的父親離婚的那一刻,她能想的到的是在那些她獨自一人的深夜無人知曉的失望,她一直感到她需要過一種更為真實的生活,她知道在這一點上她是永遠也無法從一個男人身上得到理解,她必須要徹底狠狠的拋棄這樣的生活以此來獲取重生。

“我們所說的,大陸漂移說是解釋地殼運動和海陸分佈、演變的學說。大陸彼此之間以及大陸相對於大洋盆地間的大規模水平運動,稱大陸漂移。”大學選修課上,張以恆聽著地質學老師講解著關於地殼運動和地表結構形成演變理論,高中階段他是理科生,對於在高中時屬於文科的地理到了大學變為了理科生的選修課。

“大陸漂移說認為,地球上所有大陸在中生代以前曾經是統一的巨大陸塊,稱之為泛大陸或聯合古陸,中生代開始分裂並漂移,逐漸達到現在的位置。”地質學老師繼續解釋著苦澀乏味的知識點,似乎講解的越高深莫測越能彰顯出他的博學淵遠。

張以恆坐在窗邊的桌子抬頭向左邊側著身子看到一樓地下室旁邊的空地上,兩個女生在悠然自得的打著羽毛球,這也是他喜歡的運動,好像他剛入學那會還加了一個羽毛球社,不過大一一學年僅參加過一次社團迎新會便沒有再去過,所以到現在為止羽毛球技還停留在高中階段。其實高中他也沒有打過幾次羽毛球,更多瘋狂喜歡羽毛球的時候是初中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那些日子裡。初中他讀的是私立中學,整個學校的學生加起來也不到五百人,因為這所初中是當地市政府機關和軍隊高幹子女和一些有錢企業家的孩子才能入讀的學校,而張以恆是在她媽媽親自登門拜訪她的高中同學,又暗自送了一部最新款Iphone手機作為見面禮的情況下,才順利讓張以恆辦好入學就讀手續。至於為什麼見面禮是Iphone手機,是因為這個高中同學的老公是一個熱衷蘋果手機的發燒友,雖然他的身份是需要經常和政府官員打交道的市教育局副局長。

張以恆並不覺得因為關係進入B校讀書而有多大面子,相比較羅綺夢期望中入讀B校就好像拿到劍橋牛津的入場券,其實選擇B校對於一個學習上一直髮揚自由主義精神的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種壓力。私立學校本身就比公立學校嚴格,而B校在全市更是出了名的“魔鬼式教學”,所有年級的學生早晨5點半統一起床,中午放學在食堂用餐,吃好飯統一回教室,午間休息也在教室不準回宿舍,晚上放學在食堂統一用餐後繼續回教室開始晚自習,一直持續到晚上10點下晚自習。晚自習回到宿舍以後僅一個小時時間統一洗漱,宿舍每個房間有獨立衛生間,兩人間的宿舍每個學生都擁有自已獨立的床鋪和寫字用的書桌,以及獨立的衣櫥櫃和鞋櫃。B校作為貴族式私立學校在學生的飲食起居條件上自然能低調的做到全市楷模。因此在食堂和宿舍環境也採用西式餐飲和建築風格,有點歐洲英式學院的風格。

而張以恆進入B校後的第一天起,就表現出強烈的“我要退學”的念頭,不是說他不想繼續讀書的漫長生涯,而是他實在受不了B校的各種令人無法忍受的變態式教學。第一天坐在105人的教室,就充滿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壓抑感,雖然學校有每個班級配備的一間可以容納200人的階梯教室,但是那僅是為了市領導視察或者某些知名學者訪談和為了給學校貼金的藝術家們造勢提供的場所。所以階梯教室大多時間都是空著的。而教室幾乎是每天爆滿的狀態,老師在講臺上用粉筆在黑板一筆一劃的演算,下面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麼聲勢浩蕩的場面會出現在B校的教室,也絕對想不到B校的課堂一個班級會有這麼多學生。因為在大多數書籍中亦或是報刊的記載中都是這麼寫道:“XX貴族學校小班式教學,一個班級15-20人,我們更有VIP私教班級5-9人精英班級,不接受經濟情況不好或無身份背景的家庭。”沒錯一定會有這麼一句報導,是關於所謂的貴族精英式教學簡介。

羅綺夢每個星期五下午放學的時候會準時在校門口接張以恆放學,對她而言這個寶貝兒子從小到大除了學習不讓她操心以外,衣食住行和生活起居她都要親自打點才能心安。因為在張以恆學前的早教期間,她會把每一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早晨6點半起床做早餐,用完早餐等學前輔導幼師來上課,她再出門上班,當然家中不止是幼師和張以恆在,她還把她的母親也接到家中幫忙照看。姥姥是很慈祥很友善的老年人,雖然年齡已接近50歲,但是因為知道自已的女兒工作忙來不及照看兒子,所以在羅綺夢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義無反顧的答應來照看自已的外孫。小時候的張以恆特別乖巧,但同時也有著不失可愛的調皮,偶爾因為媽媽故意逗趣他而生氣,比如有時候媽媽會把早教英語單詞書上的單詞用不同顏色的卡片遮擋住,讓他根據象形圖片猜測出單詞的英文發音和中文意思,這時候張以恆如果說不出來,媽媽就會告訴他這個圖片是一個鴨子,它剛剛告訴我如果你回答不出它就會讓你變為鴨子,我可不想我的寶貝兒子變為一隻鴨子。還只是2歲半的張以恆聽到自已可能會變鴨子,嚇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這個單詞我不認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書上,你騙我我不想變鴨子”。姥姥在旁邊聽到他哭了趕緊從廚房走到客廳,把張以恆從地毯抱起來,輕輕的安撫他,另一邊瞪著眼睛對羅綺夢說,綺夢你看你把小恆嚇的,當媽的有幾個你這樣的,孩子這麼小就要耐心點,他爸爸經常在外出差如果你再不多點時間陪他,小恆早晚會怨恨你的。羅綺夢聽到她媽這麼說,頓了一刻莫名的眼眶紅了,她把頭扭到另一側假裝朝落地窗玻璃外看過去。其實在那一刻她的心裡特別委屈,是啊從來都是她一個人早起上班晚上歸來,她一個人提著嬰兒車從商場穿過,她一個人抱著以恆凌晨趕到醫院,她一個人裹緊了大衣到樓下超市買尿不溼,她一個人半夜坐在電腦前研究嬰兒奶粉的配方。好像自從張以恆出生以後,她的生活每天都是在圍繞著他轉。可是明明和F公司確定的春夏季時裝秀的策劃方案還有需調整完善的,明明下個月公司為她安排好的歐洲時裝設計展她是準備好如期參加的,可是這一切都因為張以恆這一個小生命而打亂。所以為了結束這樣忙碌而緊張的生活節奏,她給她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再這麼下去生活和工作中的天平倒塌掉她會徹底完蛋的。她可以和張明澤離婚也不能丟掉工作,如果她丟了這份視如生命的工作,難道要張明澤這個整天找不著北的男人來養她嗎,她在和張明澤結婚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要依賴他,可是為什麼兩個曾經那麼相愛的人結婚以後卻都是因為工作感情越來越淡薄。張明澤在一家設計院工作,因為大學學的是地質測繪學,所以畢業後服從學校分配安排到H省省會城市的設計院工作。他為人正直,性格隨和,不喜左右逢迎的社交,因此選擇做設計師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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