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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綠筠繞岫,玉篁綿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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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京城東,一對石獅子鎮坐後的巍峨府邸門前,原是鐫刻著“大將軍府”四字的鍍金匾額,如今已換成一塊赤紅銅匾,“都指揮府”四字,鋒若龍蛇,遒勁渾然。

整座府邸,籠罩著渾然的凜凜然浩氣,其中一座深深庭院中,卻瀰漫著滔天的妖氣。

在庭院中央的池中,一棵千年桑樹盤根錯節,枝葉葳蕤,遮蔽了半個院子,一條象腿粗的青蛇蜿蜒於枝椏之間,蛇信吞吐間,尤其瘮人。

當仇山君被兩名穿著鎧甲的下人押進院中時,亦被嚇了一驚,一陣背脊發涼。

繞過水池,仇山君直接被關進鐵籠中,狼狽若狗,真正的人不人鬼不鬼。

仇山君始終保持緘默,看守此院的兩名下人也同樣如此,由始至終,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正在此時,驀然傳來一陣瑤琴聲。

琴聲迴盪在庭院中,仇山君倏地一震,這陣琴聲,在東洲王府常聽到一個人吹奏過。

“難道他們還活著!”仇山君心情激動。

隨著琴聲越來越靠近庭院,水池中的那棵桑樹似遇風而動一般,那條青蛇昂首吐音,蛇眸冰寒,如臨大敵。

但看守庭院的兩名下人,似乎並不能聽到琴聲,一動不動。然而若有人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兩人已無聲絕了命。

“嘶!”青蛇吐出一道青光,豁然衝向院子左邊。

青光尚未衝出房頂,便似牛跌泥海般被琴聲消釋。

千年桑樹劇烈搖晃,落葉簌簌掉落,青蛇流淌青輝,長尾一抽,一堵牆砰然炸裂,瓦石迸飛。

朦朦月光下,一道黑影倏然掠上青蛇上空,青蛇扭動蛇身,蛇信一吐,青色濃霧噴薄而出。

琴聲再響,若實質化的音浪漣漪盪開青霧,黑影身形一閃,躲開青蛇的攻擊,來到鐵籠前。

立身鐵籠子前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冷峻而又滄桑的臉龐,他收起七尺長的竹蕭,倏地跪下,顫聲道:“屬下楊嚴望,參見世子殿下!”

隨後,在他身後,憑空湧現白霧,而後從中顯化出六七名身著黑袍、頭戴奇怪圖案面具的人,祭出法寶,將青蛇禁錮,隔絕四方氣息。

做完這一切,一齊跪在楊嚴望身後。

他們都是東洲王府的幕僚,跟隨魏青榷多年,符壇之禍後,多次劫獄未遂。

仇山君心裡疑惑,不知道在仇山小築幫助外公的黑衣人是不是楊嚴望。但那日的黑衣人,聲音與楊嚴望並不相似。

仇山君並不想讓他們再次捲入朝堂風波中,搖搖頭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們的世子,這裡是都指揮府,再不走,被發現了,只能白白犧牲了性命。”

楊嚴望冷眸堅定,道:“二世子,當初我等沒有救出王爺、王妃及大世子,已然對不起王爺這些年來的知遇重待之恩,如今得知你確實還在人世,我等豈能坐視不理?”

他身後的六七人,長跪不起,擲地有聲道:“我等誓死要救出二世子!”

仇山君面色平靜,道:“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楊嚴望手中竹蕭一橫,右手從中拔出一把劍,舉劍猛然劈下,發出鏗鏘一聲金屬顫聲,火星四濺,然而鐵籠鑄造材料非尋常精鐵,無比堅硬,缺縫都沒看見一絲。

楊嚴望舉劍欲劈,驀然一聲大笑傳來:“哈哈哈,東洲王府餘孽,果真自投羅網了。”

仇山君一驚,聽出這是故作非的聲音,當即沉聲道:“你們快走!別做無謂的犧牲。”

“救不出世子,我等豈有臉面活在世上?”楊嚴望舉劍劈斬鐵籠,他身後的七人長身站起,護住兩人,警惕周圍,隨時做好了誓死拼搏的準備。

“哈哈哈,若憑這幾個酒囊飯袋就想從我手中救走人,我胡作非這幾十年的沙場白混了。”

胡作非話音落下,人已自牆頭飄落,左手一伸,青蛇身上的禁制瞬時解開,盤旋在千年桑樹上,吞吐蛇信,目光幽冷地盯著下方眾人。

“楊嚴望,以你的頭腦,怎會不知這是一個圈套呢!”胡作非冷笑道。

楊嚴望轉過身去,緩緩將劍沒入竹蕭中,波瀾不驚道:“若非沒有絕對的把握,胡大人覺得我會如此草率?”

“拿下!”

胡作非雙手負後,其話音一落,數十名身著鎧甲計程車兵衝進來,牆頭上,圍滿了弓箭手。

“保護世子殿下!”楊嚴望一聲令下,劍出如龍,一下子掠向胡作非。

胡作非淡然處之,當飛劍掠近,他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身,俯衝而下的同時,雙手掐訣唸咒,渾身流淌著一層炫光,似星隕墜空,磅礴的道法如暴漲的河水,瞬間湧向楊嚴望。

楊嚴望臉色一沉,他了解過胡作非,鎮守大魏北方邊境,不但用兵如神,且道法修為更是讓北樓王朝修士忌憚,鎮守北境,北樓無一人敢犯境。

此人,與鎮守西境、如今的東洲刺史薛時秋,一道一儒,被譽為大魏的“儒道雙雄”。

“不愧是‘儒道雙雄’之一,楊某能與你一戰,大幸!”楊嚴望以氣御劍,斬開如潮浪般的法力,劍勢如虹,直掠向胡作非。

胡作非徒手並住長劍,一震之下,咔嚓一聲,劍似朽竹炸響,碎成數截。

胡作非掌心運氣,自左向右一揮,劍的碎片,似飛刀激射向其餘戴著面具的七人。

七人與眾士兵殺得激烈,無暇顧及橫飛而來的斷劍碎片。

不過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嚴望手中竹簫一轉,橫在唇邊,簫聲激盪,止住了碎片。

不但如此,碎片重新聚合,凝成一把劍,似從未碎裂一般。

長劍斗轉,再次殺向胡作非。

胡作非長袍被長劍攜帶的劍氣颳得呼呼作響,他卻似笑非笑,下一刻,氣勢陡然變得驚人,只見長劍在其眉心處戛然而停。

望著這位都指揮使詭異的笑容,楊嚴望頓覺不好,想要收劍時,駭然發現,與他人劍合一的“玉篁”,忽然像斷了線的風箏,不能操控。

“玉篁”劍被胡作非縮小得不足一寸,收入囊中,風雅一笑,甚為滿意,道:“綠筠繞岫,玉篁綿嶺。君子有成人之美,‘玉篁’既失,‘綠筠’該何其孤憐!”

“楊嚴望,你心性太傲冷了,不太適合溫養這兩把劍,正好我府中有一座劍閣,就替你好好溫養它們了,哈哈哈……拿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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