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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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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金東京城外五十多里處,一處被拒馬和長矛圍住的軍營彩旗飄飄,兵馬所居都是類似於明軍的行軍大帳,不同的是,上面原本的漢字和徽章不是蓋住就是被塗抹掉,顯示出這都是這支精銳軍隊剛剛才有的戰利品,軍營內部,數隊穿明黃色布甲,頭戴鐵盔的甲兵,腰胯弓箭,彎刀,手持長矛巡邏,數個交通要道都有兵設關卡檢查,軍營的主要道路上鍋灶馬匹全都遠離路邊,不會影響行軍,刀兵火炮則就架在士兵的營帳外,方便隨時出戰。

這是皇太極親率的正黃旗,此時正在野外駐紮,警戒著可能從南部來犯的明朝軍隊。

一萬多人規模的正黃旗已經駐紮了數月,軍營外圍卻沒有什麼像樣的圍牆,這支軍隊有信心在野戰情況下擊潰任何規模的明軍部隊,數支來回巡邏身著明甲的軍兵擔任了哨兵的職責,上百名手持木牌的哨騎則來來往往于軍營內外傳遞軍令,這些哨騎身穿鎖子甲,馬上放著線槍或弓箭,全都是一人雙馬或者三馬。

軍營極目之處,遠處一隊人馬正列隊奔行而來,身上的甲冑在陽光下明明如鏡,軍中的數十名總旗高高的抬著一面面鮮紅軍旗,從上方看去就像一支鮮紅的河流。

走在隊伍中央的是四大貝勒之首,正紅旗旗主代善,他身著紅色的暗甲,肩膀帶著細鱗環臂鎧,騎在一匹棕色的蒙古馬上,遼東八月的雨水比較多,道路又被大軍踩踏一遍,路上滿是泥濘,一些看不出來的泥坑容易讓馬絆倒,因此代善沒有騎自已那匹四歲的科爾沁好馬,而是騎了匹七歲的壯年蒙古馬。

他之前南下與明軍交戰,整頓了南部糟糕的形勢,正打算回稟自已的父親努爾哈赤。

早在他們沒出現在軍營外牆哨兵的視野範圍之前,就被軍營外圍的精銳斥候擺牙喇發現並確認了身份。

“是不是劉愛塔乾的?”

明末的奇怪氣候下,八月未到的遼東已經轉冷,外面的兵丁還身著單衣,因此不時需要跺跺腳驅除寒意,而大汗大帳內生的熊熊火爐似乎讓坐在一旁的大貝勒代善有些悶熱,頭頂不停的冒汗。

問話的人坐在正座之上,正是後金政權的現任大汗努爾哈赤,一個穿著明國服飾的精明尼堪正匍匐在大汗座下,用不太大又剛好能聽清的音調回話。

“回主子,復州那些奸細不是死扛到底就是什麼也不知道,登州那邊也沒有傳回來確鑿證據,現在各種訊息結論衝突,不好下定論。”

袁可立上任登萊巡撫後和毛文龍配合襲取了女真南部的金州,蓋州,並且復州也有被裡應外合攻克的危險,好在代善及時率領兩萬人出兵,在復州對尼堪男性大開殺戒,將奸細全數擊殺抓捕,才免於讓復州失陷。事情到此為止,代善不僅無過,反而有收復之功,沒想到之後有種種跡象表明,代善下面的漢臣有人是袁可立的內應,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努爾哈赤的侄女婿劉愛塔,這人也是代善手下最大的漢臣。

現在多方偵察沒有確鑿證據,代善算是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訊息是什麼,為什麼衝突?”努爾哈赤問完,拿了塊沾滿了蜂蜜的沙琪瑪放進嘴裡,自從統一女真後,他開始喜歡起甜食,女真的甜味主要來自極其昂貴的明朝紅糖和同樣難以獲取的野蜂蜜,甜食也是身份的標誌。

“回主子,袁可立的報功信件上隻字未提大奸細的事情,我們在皮島那邊的人也不知道有這麼個人,但登州那邊言之鑿鑿說...”

那尼堪斜眼看了一眼代善,代善知道這尼堪暫時沒有什麼自已的把柄,不然剛剛就不會說沒有結論了,於是將頭偏向一邊沒有看他。

“登州那邊言之鑿鑿說正紅旗裡面有個能統兵的大奸細,放了復州的那些漢人進來。審問復州那些漢人,大多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袁可立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就讓他們坐船來了。”

說到這裡,其實對劉愛塔很不利,女真將領是不可能勾結漢人的,沒有動機也沒有能力,因為三個州防守主力是尼堪兵。努爾哈赤,拿起一塊果子比較多的沙琪瑪又蘸了些蜂蜜,沒有讓那人停下。

“可是搜了劉愛塔家裡面,沒有新來的值錢東西,劉愛塔這麼高的官要親自下令叫小將開門放人,層層傳遞肯定也有痕跡,可連審幾個漢將都不知道有這事,奴才懷疑,這大奸細未必就是劉愛塔,也可能是更低一級的,這樣才方便。”

努爾哈赤聽完,拿起一塊棉布擦了擦手,將身體坐正沒有說話,大帳裡靜了好一會兒。

“劉愛塔貶為參將,但不再領兵,叫人控制在東京,不要讓他逃了。其他有嫌疑的,你不要放過一個,細細審問。”努爾哈赤本想借題發揮,沒想到關內安插的細作這次沒有弄到確實證據,讓他不得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心裡十分不爽。

“代善,你有沒有意見。”

代善忙離席,跪下回應。

“大汗說的是,兒臣沒有意見。”

代善曾經是努爾哈赤最喜歡的兒子,屢次公開表示代善為太子,然而代善自已卻數次作孽犯錯導致父子出現重大裂痕,到手的大汗位置被廢除,在公開認錯受辱才換回生命後,代善已經謹小慎微,不敢再公開反抗努爾哈赤。

“那個毛文龍是不是派人奪了金州?”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兩個月,努爾哈赤是明知故問。

“是,毛文龍派了一個叫張盤的參將襲取了金州,只要大汗發話,兒臣這就帶兵收復。”

代善離席跪下,他這次帶了兩萬兵力,輕鬆平息了復州的混亂後遷走了

“張盤奪了那麼多火炮,火銃,你要折損多少勇士才能拿下。”

“這....”

張盤集中了金州和蓋州的火藥和火炮,重點加固了金州的城防,金州本身又是兩面臨海,易守難攻,在此時強行奪取,恐怕會付出數百甚至上千傷亡,代善曾經統領正紅和鑲紅,殺子事件後,他被大大削弱,只剩下不到兩萬的正紅旗,在金州這種沒有油水的地方折損上千兵力會對他的勢力造成極大損傷。

“金州不過是座空城,袁可立願意拿去邀功就讓他先得以幾天,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和科爾沁的會盟。”

科爾沁是北元最重要的一個部落之一,實力僅弱於北元目前的名義大汗林丹汗,如果能夠臣服或是聯合,對後金來說是個巨大的補充,雙方你來我往,秘密的,轉交的信件無數,正式的信件也有一個來回,正打算下一年二月會盟,此時要是在自家後院大動兵戈,科爾沁知道了會不會心裡打鼓是個問題。

而且努爾哈赤對這南部三州的尼堪早已失去信任,張盤攻取前已經將主要人口都遷至內陸,袁可立費盡心思,不過拿了兩個空城而已。

然而這次事件證明了遼東尼堪對關內明政權的向心力,這讓努爾哈赤感到恐懼,他屢次藉口糧食不足大開殺戒清除異已,但越殺越感到女真的數量稀少,最重要的工匠,最能幹的文臣都是尼堪,最會種地,放牛放羊的也是尼堪,就連最會養馬,造弓箭制火槍的也還是尼堪,想到這些,努爾哈赤不禁有些惱火,這些弱小的尼堪的生存優勢讓他的屠刀不得不有選擇的殺戮。

大營沒什麼人的角落裡,一個甲兵坐在樹樁上,手裡拿著自已的弓正端詳著看起毛的情況,三個月來,整天戰備,弓一直保持著上弦狀態,他擔心弓會掉力,於是趁今天正紅旗入營管的不嚴,他打算將弓弦上些蠟,之後再卸下來存兩天,等正紅旗走了再上。

這甲兵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泥坑中藏著一個人,渾身裹滿了泥漿用來隱藏自已。趁著甲兵翻找蜂蠟和羊皮,泥人手裡拿著一根尖尖的木枝緩緩從背後靠近,這不是用刀削尖的木枝,而是純粹掰到這個程度的。

甲兵找齊了東西正要上蠟,一根木枝狠狠的插進他的下巴又拔了出來,他此時沒反應過來有人會在正黃旗旗主的大營裡偷襲自已,摸了下巴才發現那裡已經在冒血,舌頭根也已經被插斷一半,一定是那個逃掉的尼堪,他心裡對尼堪的鄙視和腎上腺素讓他依然不怎麼慌張,能夠領賞了,他心裡想著。

昨天營裡跑了有個牛錄跑掉一個尼堪,牛錄額真說這人雖然年齡不大,但力氣驚人,而且很狡猾,當初死了一個甲兵才將他生擒,本來打算直接殺的,但聽一個叛變的尼堪說是某個千總的兒子能騙開城門才留下,那尼堪跑了以後,眾人都以為他獨自跑出營地了,幾個經常打獵的白甲在外面找了一夜都沒找到,沒想到還躲在營地裡。

甲兵沒有回頭,這時候回頭是給對方時間捅自已,他立刻打算起身拉開距離,但還沒來得及就被什麼東西勒住,他看過去,原來弓弦已經被拿走,想叫人,但下巴和舌頭都被扎傷,他聲帶的氣流也都從冒著血的傷口竄了出去,甲兵想拔出一旁放著的刀,頭又被掰著向上看不到,只能用手不停亂摸。

那個泥人拼命勒緊弓弦,手裡已經被弓弦拉出鮮血也不敢鬆手,甲兵一直在亂摸,就快要摸到放在一邊的刀,泥人看看四周,然後用腳用力一蹬將刀踢遠,刀摔在泥裡發出了一些聲響,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那個甲兵臉從紅到紫,原本一隻手還能騰出來摸刀,再後面就兩隻手一起拼命的扒拉著弓弦,臉上的血不斷流到下面,他覺得自已力氣越來越小,意識越來越模糊,如果他能多活一會兒,就會聽到跟著聲音趕來的巡邏兵那破空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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