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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棠花故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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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家裡出了一點變故,父親打算把我帶回村裡讀書,我最後一次回到曾經的教室,望向了那個空無一人的角落。我又走在那條海棠街上,枝頭的海棠花還沒盛開,就像離去的故人還未歸來。我帶著她落下的試卷來到她家樓下,靜靜地看著那個樓梯口。扭頭走時,眼角溼潤......我好像理解她當時的心情了。

有些人只是路過你的世界,轉眼就消失了。她來之前,大地一片荒蕪,她路過時,種下了一草一木。她離開後,色彩依舊鮮豔。

她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絡方式。

回到老家的那幾天,我每天都喜歡躺在樹下的吊床上,回想著過往的一年如夢如幻。陽光穿過樹葉照射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暗影,隨著樹葉的擺動晃盪,猶如搖曳的繁星,與透過樹葉間隙照射在地上的光點,交相輝映,眾多的暗影與光點交替變換,形成了一片流動的星河,流淌著過往的回憶。

時過半年,轉眼間就要面臨小升初的考試。因為在湛市二小保留了學籍,班主任叫我回去參加考試。坐在開往學校的車上,我靠著車窗小憩了會兒,熟悉的景物不斷地從眼前掠過。路過小賣部,男孩給女孩遞過去一根冰棒,路過十字路口,男孩抓緊女孩的手,說著:“跟緊我。”路過小區樓下,男孩和女孩來不及說最後一次“再見”,然後就沒再見過面。如今,曾經那個成績不好,沉默寡言,受人白眼和欺負的男孩又重新站在學校門口,只不過如今的我已經煥然一新。

班主任來到學校門口,我禮貌地向班主任問好,班主任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來到教室,曾經的教室已經從四樓搬到了六樓。班主任把我領上講臺,我站在了她曾經站著的地方。班主任說:“歡迎陳舟同學回來,他之前因為身體原因回家養病,如今他的身體已經痊癒,將和大家一起參加小考。”我知道,班主任是在瞎編,我的病一直沒好,直到我初三才停了藥,而回家的理由也並非養病,因為甲亢並不會給患者帶來太明顯的身體不適。老師這麼講實際上是為了讓同學對我放下戒備心。語畢,臺下響起了一片掌聲,我向大家鞠了一躬。走下講臺,老師指著一個空座,讓我在那個位置上準備接下來的考試。

開考時間到了,整棟樓都在緊張答題的氛圍中。窗外的蟬鳴叫的愈來愈烈,溫熱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在那個角落,是誰的長髮被風吹起,又是誰額頭上凝著汗珠?那個藍色發環扎馬尾的身影又在我的眼前模糊閃動。

考試結束,老師給了我一張畢業照,雖然上面並沒有我,但我的心頭還是一暖。下課後,之前的那幾個常欺負我的同學上來找我聊天,現在想想,我小學時好像也就和他們打的交道最多。

我走在校園裡,觀察著這裡的變化,曾經的小花園變成了醫務室,圍牆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在圍牆邊還修築起了竹廊。

參加完考試的同學都紛紛回了家。我將畢業照和畢業證書裝在包裡,走在以前常走的那條路上。路過小賣部,我衝著坐在小賣部裡的大爺笑著叫道:“大爺,給我來根五毛的冰棒。”大爺抬起頭皺了皺眉,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然後又帶上了陳年的老花鏡,定睛一看,“喲,這不是陳小子嗎?我好像好久都沒見你來我這買東西了。”大爺邊說邊朝著身後的冰箱走去,嘴裡還嚷嚷著\"陳小子都長這麼高了\"之類的話。

後來,我小考279分,在湛市二小排全校第三,但我並沒有選擇在湛市裡我讀初中,我回到了老家鎮上的一所初中就讀,和張欣同班。據湛市二小的班主任所說,我當時的成績如果去報考湛市中學也能爭取學費半免或者全免來著。

溺水的人,得到了救贖。

只是在三月十日那天以後,我與梁倩怡就再也沒有任何形式的聯絡,她就像一顆絢爛的流星,劃過我的生命,一瞬的風景之後,從此消失的消無聲息。

那一年我初三,我參加了由廉城實驗學校組織的提前班考試,那一次我是和張旭一起去參加的。

來的匆忙,糊里糊塗地走錯了考場,在考場門口的考生表上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梁倩怡。我也忘了當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瞄了一下對應的座位,那上面並沒有人。馬上就要開考了,我轉身回去我所在的那個考場,就這時,一個身穿校服的短髮女生進入了我身後的考場。

第一場的考試結束了,中場休息時間,我又回到“梁情怡”的考場,她還是沒坐在那個座位上,我走進那個考場,看著座位上的名字怔怔出神。

第二場的考試結束後,我仍不死心,回到了“梁倩怡”所在的那個考場。我看見了那個叫“梁情怡”的女生,她留的短髮,身穿校服,趴在桌子上。我知道,那個人並不是我所認識的“梁倩怡”。

考試全部結束後,我站在考場外,凝望著西湖水庫,長橋臥波,水光粼粼。夕陽的餘暉灑在水面上,綠化膠底跑道上的路燈已經亮起。走出考場,更多的是一種釋懷。沉澱多年的負擔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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