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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它是有肉身的怪物。我們平常管的都是無形之物，遇到這種怪物還真有點猝不及防。”荀鵬舉撓了撓頭。
董璨“嗯？”了一聲：“你們平常也會遇到除鬼神之外的怪物嗎？”
荀鵬舉遲疑了一下，好像對董璨的描述頗有微詞：“他們是亡魂，我們就單幹這個。什麼驅邪啊，避災的不是我們的業務範疇。我師父說我們就是陰陽兩界的傳話筒，所以仙啊神啊邪祟啥的很少見，反正我是沒見過。
“我師父說，他師父當年學本事的時候，辦事的風險比現在高。那得六十多年前了，那時候建國沒幾年，窮苦、大旱，別說人了，神仙都不好過。”
董璨有點聽明白了。神和人一樣，過不好都影響治安。
荀鵬舉繼續說：“我師父跟我講過，當年邪祟作祟的時候，上面都組織人鎮壓過，我師父也是其中之一。嘿，他當年腿瘸當不了兵，這事被選上了！你能想象嗎，他們當年五人小隊進了西南大山執行任務，放在現在那叫什麼？術士突擊小隊！”
荀鵬舉說興奮了，激動得手舞足蹈。董璨也聽得眼前一亮。
六十多年前，官方組織過一群能人異士進山討伐。那就意味著上面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邪神鬼怪確實存在的事情。董璨的心激動的跳了兩下，不知道在他們眼中自己這個被“神”眷顧的人到底算什麼東西。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內部應該也收藏有不少法寶之類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對我背後的神靈起作用。
不知道我去投奔他們是會被詔安還是會放任自流，如果能招安，說不定能撈個特殊的公務員噹噹。董璨思索著看向荀鵬舉，很快便打消了。假如真的能招安，荀鵬舉和他師父早就不在這兒了。
她略帶遺憾的對荀鵬舉問道：“這件事情是隻有頂層知道，還是下面的縣市區村也知道？”
“據我所知只有頂層。我師爺他們當年是簽過保密協議的，只有他們和他們的徒弟知道有這事，連後代子孫都不行。我們走了那麼多地方，可以說大部分省裡的都不知道。但有些地區的就有些瞭解。比如東陽省，我師父說齊魯大地沿海那一塊很危險，都不讓我過去。還有西南、青藏高原那些，太兇，也不敢去。”
西南部和青藏有諸多少數民族，他們信仰的宗教多少都帶有些神秘色彩，有危險可以理解。但憑什麼東陽省會跟他們並列在一起，要說東陽南部山區的欠發達地區有問題她會信，可為什麼偏偏指出的是沿海地區？印象裡，那裡應該很少存在滋生神秘的土壤……
“你不怕你師父埋怨你？”
“什麼？”荀鵬舉一愣。
“我又不是你徒弟，但是你卻把這個告訴了我。”
荀鵬舉一哂：“你也不是一般人。你的劍，你的血，漂浮在你身旁的黑色雲霧，都有一種……邪惡的氣息。但是，你本人卻給人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
荀鵬舉蹙著眉，十分糾結的形容著：“很矛盾的，但是很貼切……我沒法跟你形容。”
“不好形容就算了。”董璨嘆氣道。
“你在看到那怪物後踹開門的那一刻我和我師父都斷定你不會是壞人。”荀鵬舉再次露出笑容，“你師從何人，學的什麼？你這一身本領很古怪啊，你甚至還會瞬移！”
這些東西平常私底下講沒什麼感覺，怎麼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這麼中二。董璨抹了把麻木的臉說：“我沒有師父。這些古怪的能力都是……嗯，一位神靈賜給我的。”
“哪位神？”不愧是觀亡人的徒弟，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要換其他人大概會懷疑她得了癔症。
“不知道。不清楚理由也不知道原因，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看向荀鵬舉，見他也茫茫然然的不由得感到一陣失落。
荀鵬舉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還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恐怕就都得交代在那了。”
“你也救了我，咱們打平了。”
“怎麼能這麼說。後面我還得指望您呢。”
董璨謹慎的沒有作答。她既不能保證這裡是絕對安全的，也不能保證可以把荀鵬舉安全帶回去。腦海中混亂的資訊讓她有些恍惚，眼前的畫面也失真了。
她揉了揉眼前，眨了眨，症狀完全沒有緩解，她只好對荀鵬舉說：“咱們走吧。去周圍看看。”
……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你又出來看看嗎？”
“沒有。我剛想出去你就醒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董璨。”
“董小姐。”
“叫董璨就行。同為天涯淪落人，不用客氣。”
“好的。敢問你平常是幹什麼工作的？”
“公司職員，負責文案書寫那一塊的。馬馬虎虎，勉強喂得飽三張嘴。”
荀鵬舉一愣：“您結婚了？”
“我……領養了三個孩子。”
“那可真是了不起。”荀鵬舉由衷地說。
董璨擺擺手，訕笑道：“現代社會好啊，讓他們吃飽不捱餓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你呢，沒成家嗎？”
荀鵬舉不由得苦笑：“幹我們這行，難。我師父，我師父的師父一輩子都沒娶老婆。我們風餐露宿的，賺不了幾個錢，打一槍還一個地方，整天神神叨叨誰願意跟我們過日子啊，就別出去禍禍人了，單過挺好的。等哪天我也領養個小子，跟我師父、師爺一樣……”
他們談著談著就來到了村口，海岸邊隱隱約約的嗩吶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這吹的是《百鳥朝鳳》吧。”
“是啊，誰家娶媳婦吧。”他們剛談論完找物件的事，這邊村裡就有人舉行婚禮，荀鵬舉難受地說，“我還真有點羨慕。誰不想要老婆呢。”
荀鵬舉不好意思的笑著。他看了眼頭頂的烈陽，普普通通的臉在烈日的熾烤下有點扭曲：“這個點應該開席了，正好，咱們的午飯又找落了。”
“有席可以吃嗎？”董璨問道。
“有吧。”荀鵬舉頗有些自豪地說，“我和師傅走南闖北的時候沒少去湊熱鬧。你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