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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光亮撕開混沌的黑暗，一盞昏黃的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身下很舒服，乾燥、溫暖，好像方才的痛苦只是一場夢。
男人從床上坐起來，茫然的環視房間內的一切，最終定格在了床邊的女人身上。
“你……”
“感覺怎麼樣？”漣漪問道。
男人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精神還有些恍惚：“還不錯。你是當時在博物館裡的……”
“對。”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便陷入一陣沉默。連漪並不是善於交際的型別，她以為常年奔波在外的男人會比較健談或者對當時博物館發生的事進行追問，但什麼都沒有。他格外的沉默，連漪也把握不準是她對他的性格有什麼誤解還是彈片傷害到了語言中樞沒能拯救回來，總之就這樣僵持了有三分鐘後，連漪終於打破了沉默。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在想你是什麼人，我的傷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恢復的這麼好的，你又為什麼救我。”男人看向她，眼神無辜，還有點促狹的意思。
連漪頓時警惕起來，這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只見從床上坐起來，迷彩服敞開露出健壯的肌肉，似笑非笑地說：“你完全不同於尋常人啊。我好像知道了你一些秘密，你應該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知道吧。”
連漪被噎了一下，她後悔救了他，現在只想把他扔出去。
一股奇異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這個猜測讓她頭皮發麻：“是我的錯覺嗎？你給我的感覺跟上次不一樣了。”
“是嗎？”
“是的。”
她看到阿伯鈉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比第一次見的時候要俊不少，性格明顯變得高傲和不羈。阿伯鈉本人應該是謹慎和穩重的。
他笑起來很欠揍，連漪強忍著心中想抽他一巴掌的衝動收拾東西。救都救了，總不能再把他扔回去。
見她要走男人才意識到自己玩過火了，他們還不熟呢，不能這麼惡作劇。
他男人露出苦笑，試探地問：“你是不是後悔救我了啊？”
連漪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男人癟了癟嘴：“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上一次你在我身上留了跟蹤器嗎？”
“嗯。”
“你要收回嗎？”
連漪抬起頭等著他下文。
果然，這個脫線的男人繼續說道：“能不能不要收回。你也知道我的職業，僱傭兵，指不定哪天我又要重傷倒地了，有跟蹤器在你還能趕過來救我。”
連漪聽得只想捂臉：“我是你的免費保鏢嗎？”
“我會報答你的。”
“用不著。”連漪趕緊制止他。
事情開始朝離譜的方向發展了，這跟我想的根本不一樣。完全應付不來這種脫線的角色。連漪已經確定放著他不管，只要傳送門一開，誰也找不到她人去了哪，他愛死哪死哪。
她心裡這麼想著起身就要走。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有人幽怨地說：“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沒聊兩句就要走。”
你當聊騷呢？約炮也不跟你約。連漪憤憤的想著，正巧手機忽然收到了一條資訊，她拿出來對男人晃了晃說：“我還有工作，咱們下次再見。”
“你就不怕下次再見我直接變成一具屍體？唉……等等……”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聲巨響。
看著門框上方簌簌掉下的牆灰，饒是男人這樣臉皮厚的人也不免得失落了：“你以前挺愛我來著……”
“是沒有記憶加成的關係嗎？我的印象分不夠？”男人喃喃自語著下了床，赤腳走到一面更衣鏡前——別說她挑的落腳點還行，居然還有個更衣鏡。
鏡子裡的男人個頭甚至沒有一米八，最多一米七五。普普通通的中東面相，身體健壯，之前左腿的舊傷已經被連漪的治療術完美的治好了。
男人踮了踮腳，揉了揉臉，遺憾地發現既不能把自己拔高也不能改變相貌，想要改變髮色、體型等細節更是不可能。即使之前有心理準備，但真事到臨頭依然令他倍感失落。
比起董璨以前給他定製的肉體，這具身軀可以說是簡陋。肉體強度在人類之中只能說是中等偏上。體型偏小，待在裡面十分閉塞，而且不夠美觀。董璨給他的那幾句肉身才是是真正意義上的神靈的造物，是完美的藝術，是血肉魔法最極致的表達！
這簡直就是私人定製西裝和二十塊錢地攤貨的差距……
只可惜他不能用以前的面目與她見面，在她恢復記憶和全部力量之前這是禁忌中的禁忌。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董川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一邊更換衣服一邊唸叨著之後的行程。
“得先去買件衣服，這些都不能穿了……你給我買件衣服多好啊，真摳門……
“再去找戚景山和知夏，最近沙漠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一葉障目的感覺真不好受。戰爭，到處都是戰爭。有意義的，無意義的。這些戰爭和死亡造福誰？
“這個環境太容易滋生邪教了，無論是渾水摸魚清除異己還是發展信仰都是完美的地點。要不是這個原因我們這個族群也不會在這裡設定一個總部……”
一陣“鞭炮”聲從窗外傳來，炮彈呼嘯的砸下，尖叫和呼喊再次成了黑夜的主旋律。他的臉色一沉，感受到周遭的空間都在震動。
人類的戰爭可不會引發這種效果。
雖然董璨和他建立的族群一直以“生命的支配者”“死神的化身”自居，日常的活動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血肉，但僅限於正常戰爭衝突中的死亡。董璨為了維持自己的精神狀態加上民族感情更是反感侵略戰爭，更不用說是這種雙方無冤無仇、也第三方國家挑撥，單純就是因為“你愁啥瞅你咋地”而引發的爭鬥。
無意義，單純只是為了洩憤和殺戮，這一系列操作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某位存在。但是周遭空間的波動與那位又大相徑庭。
有什麼東西在靠近了，它們急速的穿過一道道壁壘，直線朝著間套房逼近。
它們的逼近讓鏡子中的事物都開始扭曲變形，窗外的炮火聲戛然而止，像是有人把影片調成了靜音。
董川鎮定地將手刺入虛空之中，精準的抽出一把近兩米的長刀。他沉默的看了一會，果斷的扔了回去，重新拉出了一把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