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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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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文銘想破頭都想不到他和井冉的第三次見面會是這樣。

井冉好像很懊悔的樣子,坐在另一邊冷著臉半天沒說話。

嚴文銘並不在意,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第四次,他和井冉都不是很需要情感溝通的人,他唯一在意的是井冉的心理狀態。

“你這副作用好了嗎?”

“好了。”

見她要下床,嚴文銘長手一伸就抓住她的手腕說:“去洗澡啊?”

井冉不置可否,然後又聽到男人說:“我說你就別回你那地下室了,跟我一起住得了。”

“好提議。可是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住。”末了她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俯下身低語道,“你身上有一股令我討厭的味道。”

嚴文銘聞言低頭聞了聞,什麼味道都沒有。

“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我是做什麼的我父親就是做什麼的。”

井冉的眼眯了一下:“你媽呢?”

“嗯……主婦。”

井冉點點頭,認可了這個答案。

嚴文銘掩著嘴不明所以的輕笑了一聲,躺在床上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我怎麼感覺自己像被飄了一樣?”

沒有回應,只能聽見簌簌的穿衣服的聲音。幾分鐘她就恢復了剛畢業女大學生的裝扮。

他們沒再交流,甚至沒有眼神的接觸。嚴文銘再次目送著她離開,將視線落到了未接通的幾個電話上。

……

嚴文銘一進家門一個美豔的貴婦人就迎上來同他抱怨:

“你可回來了,我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你怎麼不聽啊。”

“出什麼事了?”

婦人的美眸左右晃了晃,恐懼一點點爬上了她風韻猶存的臉:“我一直聽見你爸書房裡有東西在動,我也不敢進去。”

嚴文銘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鬆了鬆領帶:“是不是有老鼠?”

“沒有。我讓王媽還有幾個保鏢去看了。”

嚴文銘看向西側的某個房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慢悠悠把脖子上的領帶抽下來:“不用管它。這個世界上又沒有鬼。”

“你怎麼知道?”

“有你也不用怕。你死了,怨氣指定比它還重。”

……

夜幕降臨,餘素昕睡不踏實。她總能聽見地板下、牆壁裡發出的嘻嘻速速的聲音。好像是老鼠,又好像是別的什麼蟲子。她一閉上眼睛,還能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捂著臉,喉嚨裡發出忍無可忍的悲鳴。喉嚨裡的火氣讓她無法再忍受煎熬,她頂著一頭亂髮下了床,準備喝口冰水祛祛火。

她路過兒子的房間,見他睡得踏實心忽然就安定了一半了。

蘇家的別墅又大又空曠,家裡僱傭的兩個阿姨晚上都不在,偌大的房子裡只有他們母子。餘素昕安慰自己還有兒子呢,有兒子她什麼都不怕。

但是走廊西側奇怪的細碎的聲音像個刺球,隨著血液的湧動一下一下紮在她心室內壁上。

但是很快她就分辨出來,這跟剛才聽到的不同,好像是有人在拿鑰匙開收藏室的門——西側走廊只有這一個房間上了鎖。

哪裡的鑰匙只有兒子有,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她孩子的臥室?

家裡來賊了?不應該,防盜門還好好的。

她聽到“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那是赤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餘素昕驚恐的想起來莫安蓮死的時候就是光著腳的!

她倒吸一口冷氣,就要呼喚樓上熟睡的兒子。可是張開口卻只發出幾聲短促的氣音。

餘素昕驚恐地捂住喉嚨,雙眼盯著二樓兒子臥室的方向慌不擇路的往上跑。

她感覺到西側的走廊有什麼東西已經衝破牢籠,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血腥氣緊抓著她的心臟——要窒息了。

頭頂一陣響動,有人從高空縱身而下。

餘素昕尖叫一聲蹲伏在地上。有重物穩穩當當落在她身側。

是個人?

餘素昕睜開眼睛,卻只能看見一片混沌的黑色。然後,慢慢的,它們化作細小的顆粒一點點沉澱下去。然後她抬起眼,透過胳膊間的縫隙看到落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雙普通的白色運動鞋,上面是細溜溜的腳踝和牛仔九分褲。再上面是一張足夠漂亮但冷漠的臉。

“你們在裡面養了什麼東西?”

井冉看了眼地上的女人,踢了她一腳:“起開,別待在這!”

餘素昕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出了什麼事,恐懼重新迴歸了肉體。她抓著女孩的褲腳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樓梯上跑。

井冉看了她一眼,心說這人是不是有病,逃跑不往外走反而去樓上?

她往樓上一瞧,忽然就理解了原由。

嚴文銘預想過井冉會有一天過來檢視父親遺留的財產,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跟她打聲招呼就看到那雙細長的腿走向西側的走廊。

如果看房屋平面圖的話就會發現一樓西側的這條走廊非常的突兀。因為這是別墅落成後嚴正奇私自加蓋的。

為了建他的收藏室,為了掩護他的地下祭壇。

只要井冉推開那扇門就能看到她想要的。

嚴文銘深吸了一口氣。

縱使腦內演練過許多遍,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會感到緊張。

“阿銘……”在樓梯上擦肩而過的時候,餘素昕虛弱的抓住兒子的袖口,她想提醒兒子下面很危險,有鬼,但他還是固執的一步步往下走。

她感覺自己下腹部莫名其妙開始抽痛起來,有一些粘稠的液體流出來了。她感到奇怪,又有一些沒來由的恐慌——我從來不痛經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和壓抑的情感從宅子的西側流淌出來了,她聽到一聲熟悉的悲鳴,聽到了那個女人垂死的哀嚎,可是所有的慘叫都被巨大的手掌壓碎在地板上,變成碎渣消散在空氣裡。

她摸了摸發麻的嘴唇,看不到自己的兩片紅唇此時已經毫無血色,不知道是因為子宮的進行性疼痛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幾乎連滾帶爬的往洗手間走,不敢去看收藏室發生了什麼。

她有預感。

她的兒子帶回來一個不得了的女人。

她也有預感,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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