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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二章 金鯉豈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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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酸的秀才正考校著門生的才學。

“朝聞道,夕死可矣,此句何解?”那秀才醉醺醺的,穿著一身文士青袍,長髯平添文氣,只是那醉眼迷濛,不知喝了多少。

這一身青袍已經洗的發白,還佔了些酒漬,他身材瘦削,相貌清癯,一看就知道是個窮酸秀才。

郭北城雖稱為城,但城中學歷最高的就是這個窮酸秀才,只是這秀才不幹正事,雖然也有教書,但這麼多年也沒一個人能考的過他。

按他的話來說,科舉制度再不改革,整個大靖就完蛋了,與其死考,倒不如學幾門手藝。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會對門下的學生傾囊相授。

只是大多止步童生,小半成了秀才的,也沒有回來,他也不關心,只是整日醉生夢死,好那一口醉人之物。

“若是按照科舉試題來解,此句之意便是早上得知大道真理,當晚死去也未嘗不可。”

秀才對面的秦月雲開口答道,秦月雲身長八尺,身材偉岸,面相魁岸,有過頂之力,外貌遠看是虯髯大漢,但面相細看卻俊秀異常,誰知道他今年才十七歲,相貌卻如此老成。

一身文士服被鼓脹的肌肉高高頂起,顯得極不合身。

“那若是按你本身的想法,此句何解呢?”秀才哼笑一聲問道,又捻起酒杯,喝了口酒。

“早上打聽到了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得死。”秦月雲理所應當的說道。

秀才對此早已習慣,並沒有噴酒更沒有嗆到,可心裡依舊有一種被馬車創到的感覺。

他還記得秦月雲小時候那可愛的模樣,他也依然記得他當時問秦月雲對於“仁”這個字的看法,他更忘不掉的是,當時秦月雲對此做出的解答。

【仁,是一種將惡人邪人罪人一分為二的刀法。】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一種即將被創死的預感。

但這麼多年來,他習慣了。

如此考校著。

每次他都會問一遍秦月雲自身的看法,得出的答案都讓他不那麼歎為觀止,卻又依舊那麼大為震撼。

直至最後。

“月雲,坦白說,你的考試我並不擔心,只是我擔心一件事。”諸葛臥龍看了一眼秦月雲那一身肌肉,然後改口,“行吧,其實我並不擔心。”

“老師請說。”

“儒道修法,修一身文華才氣,寫一副文膽,開一顆丹心,如今你文膽已成,才氣八斗,只是你這顆丹心,還需多加磨礪才可開竅,路上遇見不平之事,該管的可管,管不上的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若是管不上那我還學什麼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若是己心不順,何談修身?不修身何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秦月雲擲地有聲。

“可這世道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啊,儒道也並非隨心之道,不過我想你應該會混的比我好吧。

呵,從前寫遊記,被人說我洩露國家機密。寫歷史,說我借古諷今。註解兵法,又說我策動謀反。寫神怪故事吧,又說我導人迷信。最後改寫名人傳記,結果這個名人失事,被定為亂黨,我跟他一塊被判個終身監禁,

好在我逃了出來,所以啊,小子,記住了,太過剛直,則易折。”

諸葛秀才拎起酒壺,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似是嚥著不平之氣。

“那我就硬到折不了。”秦月雲哼笑一聲,一把拿過酒壺,自己也灌了一大口。

“好!既如此,我也不再多勸,進京趕考前先回家住一住吧,這一路趕考,得猴年馬月才能回來。”諸葛秀才笑了笑,揮了揮手。

秦月雲便也執弟子禮告退。

“對了,還有一件事,幫我買點下酒菜,今日午時,我要招待一位酒友,喏,這是你的跑腿錢和酒菜錢。”

“知道了,老師。”秦月雲接過了一吊銅錢。

而後,秦月雲便備好了酒菜,徑直返家去了。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大哥秦一生坐在臺階上嗑著瓜子看二哥秦道長打著拳,根據秦月雲的眼力見,這拳法只是養生健身拳,不過拳法與架子都很稚嫩,應該是秦道長自創的。

秦一生還煞有介事的加著旁白:“秦道尊一拳遞出,拳勁直至宇宙邊荒,大道都磨滅了。”

“大哥你能不能別再說了!!!很羞恥的好不好啊!再說了我一個修道的幹嘛要磨滅大道啊!!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大逆不道的邪道嘛?!”秦道長終於忍不住了。

“回來啦,老弟?”秦一生沒說話,直接看向了秦月雲,帶著清朗的笑意。

秦月雲也嘴角含笑,但那氣質沉穩,更有大哥的樣。

“兩位哥哥,月雲回來了。”秦月雲微微的點著頭,接住了秦一生遞過來的瓜子,也同秦一生坐在臺階上磕了起來。

“你說你二哥上山學道不會就學了個唬人的拳法回來了吧?我讓他給我表演道術,他總是說道術是濟世救民術,只濟世救民不表演,你說他不會是沒學到什麼東西吧?”秦一生開玩笑打趣道。

“大哥你在說什麼啊?道法道術怎麼可能表演啊?”秦道長不忿道,“道術豈是如此拿來表演之物?”

“那你這心態可得轉變一下了,有道是真人一柄劍,神棍一張嘴,有時候你不得不自證清白,但聽當哥的一句勸,以後你行走江湖,如果被汙衊的話,不要先想著自證清白,而是應該先想著怎麼弄死那傢伙及其背後勢力而不影響到自己和身邊人。”秦一生正色道。

秦道長深吸一口氣:“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我看起來很像是壞人麼?”

秦月雲和秦一生一起搖頭。

“那不就得了。”秦道長無奈的繼續打著拳。

接著秦一生又開起了秦月雲的玩笑來。

“你呢?茴香豆的‘茴’字有幾種寫法弄明白了嘛?”

“兄長,您可別打趣我了,‘茴’字寫法再多,也都只代表一個字,倒不如簡化一下,好能讓百姓識字率提升,那樣人人有書讀,大靖才能國富民安。”秦月雲認真回答道。

“好好好,咱家的讀書人有想法,是好事,你們先玩著,我有事出去一趟。”秦一生一聽,覺得自己這弟弟格局打了,而後將沒吃完的瓜子一把塞到了秦月雲的手裡,回身進屋,而後揣了幾張大額銀票準備出門。

“兄長!且慢!”秦月雲大喝一聲,只叫人振聾發聵,耳鳴陣陣。

“怎麼了二弟?”秦一生揉著耳朵,表情難耐。

“少逛青樓,注意身體,您瞧您大腿都還沒我胳膊粗。”秦月雲很明顯是認真的勸道,“子曾經曰過···”

“行了,我不是逛青樓,你可放一百二十八個心吧。”秦一生搖了搖頭,便出了門。

“解釋就是掩飾。”秦月雲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似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掩飾就是事實。”

“大哥很喜歡逛青樓麼?”秦道長覺得自己應該抓住了秦一生為什麼命數如此短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但聽老爹說大哥不逛青樓,我反正是不相信的,你是不知道,以前大哥和我說青樓沒意思,玩法不夠花,還不如富貴人家的小姐,那時候我就知道大哥表面上看起來是正人君子,但是暗地裡估計比誰想的都花。”秦月雲正大光明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秦一生。

也許他注意到了,但還是沒有背後嚼舌根。

秦一生的臉色驟然精彩了起來,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複雜痛感。

只聽得他冷哼了一聲:“我逛青樓去了。”

語畢,秦一生就出門了。

秦月雲對著秦道長,一副“你看,我就說吧。”的表情。

秦道長則是一副“想不到啊想不到,難怪如此難怪如此。”的表情。

待到秦一生出門,秦道長左右看了看,便準備偷偷溜出去,跟上秦一生。

可是秦月雲卻拉住了秦道長:“二哥,大哥去逛青樓,你一個學道的跟去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好俊的身法?居然沒有半點聲息,三弟也有修為在身麼?】秦道長心中暗道,剛準備抖開秦月雲的大手。

可是自己這一手拳勁卻對秦月雲沒有半點效用,

他師父說,想修道先習武,免得以後施展道術時被人近身打個措手不及,所以他也是有武功藏身的,其眼力見自然也是有的。

可在道長看來,秦月雲不管怎麼看都沒有武功在身的樣子。

“好小子,二哥是看走眼了,你有在偷偷練武吧?”

“二哥這話什麼意思?我天生神力啊。”秦月雲十分不解,他的確不會任何武功。

秦道長也沒就此事深挖,可也沒法掙脫,畢竟他的大腿也擰不過秦月雲的胳膊,只得低聲問道:“大哥最近行跡有沒有比較可疑?我的意思是,他有沒有那種身體虧空的感覺,畢竟你也算能天天回家的。”

“怎麼說?”秦月雲眉頭一皺,發現二哥表情嚴肅。

“大哥只有不到半年好活了。”秦道長嘆了口氣,“我懷疑大哥是撞到了什麼鬼狐被迷了,壓榨他的壽元精氣。”

“嘶,二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咒大哥短命?他不過只是逛青樓而已啊。”秦月雲撓了撓頭。

他尋思著,自己這一身文氣所化的浩然正氣都沒示警,二哥怎麼還能錯判了?難不成二哥真的啥也沒學到?

不過問題不大,有自己在,什麼妖魔鬼怪趕來就都一拳打死了事就成了。

畢竟他八歲那年,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他還記得,當年的那隻枉死鬼,不去找殺他的兇手報仇,反而想害自己人畜無害的好大哥。

於是他便一拳打爆了那隻枉死鬼,還憤怒的質問。

“好人就該給鬼害死?!甚麼鳥世道?!”

但在他看來,這世道的確是個鳥世道。

妖魔鬼怪的確有,近來也愈發猖獗,有道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諸葛秀才不止一次說如今的大靖是大廈將傾,

欲挽天傾,所要靠的絕不僅僅只是修行者,而是整個國家的國民。

所以他想改變這世道。

——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這邊秦一生正趕往酒坊,午時將至,緊趕慢趕終於是趕到了酒坊。

酒坊裡也沒什麼客人,於是他便買了一壺桂花釀,就著一盤花生邊吃邊喝了起來。

他想到了十五歲那年的一件事。

當時他睡得迷迷糊糊,聽到了一聲大概是臨死前的驚呼聲,喊得還是一句。

“這他媽是八歲?!”

他也只當是一場夢,當時醒了很久還是不想動。

如今時光荏苒,他二十四歲了,自己的兩個弟弟都是一表人才,大抵一個是學業有成,一個是有所小成罷?他也不確定,畢竟他肉眼凡胎,看不出來。

但二弟學道應當有成,不然也沒法看出來自己還有不到半年。

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一看就不平凡,他關係都打好了,本來都打算躺平了,可現在命不久矣了。

這算個什麼事啊?

他知道,如果自己去求的話,弟弟妹妹肯定會盡全力的幫自己,可那樣一來,弟弟妹妹肯定會遭殃,畢竟這相當於變相借壽。

說到底人非草木,要說沒有親情是假的,秦一生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妹妹遭殃,他更希望弟弟妹妹能成為人中龍鳳,所以長生錄解鎖後,他就打算自己扛了。

但他終究只是個沒有半點修煉練武天賦和根骨的凡人。

他所能靠的就只有那根金手指。

“長生錄,你可別讓我失望啊。”他心中想著,注視著酒坊前門,等待著長生錄中所提的那個姑娘到來。

終於,午時已到,不差分毫。

一位身穿白裙的清麗少女進了門,少女文雅寧靜,像是從畫中走出一般,仙姿綽約。

酒坊的老闆和小二不由的側目觀看,恨不得眼珠子都蹦出來,秦一生也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生出這麼一句話來。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腦ban,給呃喪四壇嚎九。”那少女聲調怪怪的,帶點好像剛學會說話的口音,這語氣雖然平和,但嗓門卻是極大。

畫中仙子的觀感立馬被破壞了,秦一生覺得有些幻滅。

美則美矣,開口毀矣。

“那個,客官,本店是要先付錢,再賣酒的。”老闆賠著笑。

“呃木有錢。”少女嗓門仍是極大,看似理不直氣也壯。

“您想喝霸王酒?”老闆的笑容變了。

“不,擇枚金鱗足以抵酒了。”少女摸出了一片鱗片,只不過,並非是金子做的,僅僅只是金色的。

老闆心道:“多好看的姑娘,怎麼是個傻的?”

臉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化作了不悅與不耐,他剛準備轟走,便聽得秦一生喊道。

“老闆,這位姑娘喝多少都算我頭上。”秦一生語氣平緩,將一百兩的銀票拍在了桌上。

他的話在銀票的作用下顯得擲地有聲。

“不夠還有。”他說著,又拍下了一張。

長生錄在腦海中翻頁,浮現出了字跡來。

【金鯉豈是池中物,你已介入誌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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