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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城南 瞎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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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俊俏的少年仰頭“目視”著圓月雙手探出窗欞感受著秋風吐出幾字:“風蕭葉落秋自來,圓月寄予悲滿懷。”

高聳入雲的城牆宛如巨大的屏障繁華的千陵城內街道四通八達車水馬龍常常發生堵塞,單單外城建築便氣勢如宏大膽點綴的顏色帶來無限的視覺衝擊,一灘墨綠蟄伏在木頭上歷經千百年風雨的洗禮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夾雜錯綜的榫卯結構彰顯千朝匠人的獨具東方之美,雕刻著代表性龍圖騰更加突出上面的琉璃瓦片絢爛,一眼望去巍然而立青松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面,站在窗欞旁透過繁複風雅的刻圖迎著朝陽一道道光打在臉上如同迎來新生的洗滌,薄暮的夕陽餘暉肆意揮灑在紅磚綠瓦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繁華鼎盛的千稜城的晚景平添幾分詩意。

漫步街頭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歡笑之聲縈繞耳畔錦衣玉袍人人衣著鮮亮,胭脂水粉淡妝輕拂與面。街道兩側店肆林立那高高飛揚飄舞的旗幟那粼粼而行的華貴馬車熱鬧的集市遠處不時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偶爾夾雜著幾聲悠揚的馬鳴,酒家店內小二端著酒菜來回穿梭酒桌上一片談笑推杯換盞,樂樓內裝潢極具奢華散落著幾張黃花梨桌上坐著無數達官顯貴樂師開給口高歌餘音繞樑自高臺俯瞰而下街市內城千萬家燈火通明。

一座金碧輝大院內李欲坐在外園的觀月閣內靜謐黑暗的房間中需要月光才能堪堪目明,或許這樣的環境才能映襯著內院中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場面,今日正值中秋佳節團圓美滿之時他卻像一隻籠內的金絲雀,濮王府今日宴請四方達貴他的兩個哥哥一位是大名鼎鼎的濮王爺一位是千陵城傳奇富商,單論家世除了金鑾殿內那位太子何人能與他匹敵,李欲本應傲視群雄可恰恰相反在整個千陵城內他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當今聖上提起他也不由恥笑兩聲,想當初他剛出生時萬人矚目郎中一句痴傻斷送了他的生機,父親隨意一句便帶過了他,所有的期許所有的錦衣玉食都屬於他的孿生哥哥李牧當然李牧也並未辜負別人的希望三歲便會吟詩作對五歲便幫助父親計數十歲時在經商嶄露頭角直到現在成為千陵傳奇富商,而他自從生下來便被丟棄在柴房自生自滅,僅存一絲良知的父親終究是為了名聲隨意安排了一位老婢照顧,親生母親一日未曾來看過他就連一點奶水也不願施捨於他。

“清雪過來打掃一下,將剩下的酒菜送去給那個瞎痴。”李牧一身酒氣紅潤的臉上彰顯出幾分稚嫩大手一揮拉過清雪吩咐道。

“少爺,奴婢不想去觀月閣給那痴傻送菜,看到他奴婢便泛噁心。”說著抱過地上髒兮兮的旺財口氣中吐露出些許不快。

李牧聽到此話不怒反笑:“哈哈哈,嫌惡心就將酒菜扔在房前叫喊兩聲不必進去,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李家的人,不能傳出不好的名聲況且世子殿下挺在乎這個瞎痴的死活,他若是死了我沒法交代。”

清雪聽罷也只能既不情願的收拾起來而嘴上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少爺您說世子殿下為何偏偏對這個痴傻如此上心,從未見過世子殿下對其他人如此愛戴。”

“或許,只是世子殿下比較悲天憫人罷了。”

清雪無奈的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加快幾分最後將酒塞到籃子中告退一聲便出了正宮,繼而朝著府門走去,濮王府由四院組成外院、內院、北院、南院,除了外院養著幾條狗外再無其他東西可以說外院建立起來單純是為了堆放雜物的,內院的風景則大不相同奢榮華貴是每個人看到內院的第一想法,北院中便是書房和接待賓客的偏房,南院中種養著許多新奇的花草樹木還另外開鑿了一個魚池等等,整個濮王府可以成的上是一個縮小版的皇宮當然房間也輪焉奐焉,就算是這樣除了那個毫無生氣的觀月閣其他地方都不能被李欲隨意進出怕是玷汙了空氣,清雪站在觀月閣外抬起頭看著窗邊的李欲大喊一聲下來吃飯便徑直離開。

讓李欲感到心安的也便是坐在濮王府的臺階前看著熱鬧的集市和在觀月閣窗邊靜靜望著夜空,看到清雪轉身離去後臉上痴傻的笑容一瞬間便爬下了臉頰,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俏臉悄然睜開雙眼慘白的眼眸中毫無生機,耳邊環繞著內院中一聲聲歡歌笑語,回想起那個可以撬動他心房的姑娘泛起一陣悔意最後一絲牽掛也瞭然於胸,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從未給予過他一絲溫暖的家,恍惚間站起身又茫然的坐了回去苦笑一聲普天之下除了這個一無是處的家那還容得下一無是處的他。

李欲吃完飯如往常一樣早早的躺床依舊是靜靜的抬頭感受著微弱的月光,世子同他講過只要每天讓眼睛充分的照曬月光早晚一天他也可以向常人一般看到世間萬物,現在的李欲早已不是當初的痴傻,八歲時被人從觀月閣推下直到現在他還清晰記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躺在地上隨意被人踐踏的感覺記憶猶新,那天父親母親也來了就站那用冰冷的目光盯著地上的李欲祈禱他快點死去,天不隨人願不知是誰將李欲安排進宮中,經過聞堰道長的長期治療逐漸恢復而驚奇的是自那開始李欲似乎便不再痴傻,或許心死大於身死從那日起他再為同任何人講過話,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李欲的痴症更加嚴重了,父母去世時轟動了整個千陵城無所位高權重的朝廷命官前來弔唁就連當朝天子也來到濮王府慰問,李欲便蹲坐在府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臉上無喜無悲毫無疑問的被當成了不孝子口誅筆伐。

“表面不在乎內心卻很煎熬。”一陣溫雅的聲音響起。

李欲聞言四處張望慌亂的模樣似乎是自己脆弱的內心被人用拳頭打破,無奈他睜開雙眼透過瞳孔見那人站在光下堪堪目視到一個身影,李欲感覺有道灼熱的目光緊盯著自己剎那間站起身想要迅速逃離,剛剛邁出一步手腕便被那人拉住,她的力氣極大李欲一時間並未掙脫。

“站住,坐下來李欲否則我便去告訴我父皇你玷汙我。”呵斥聲響起。

李欲力氣突然消失認命般的癱倒在地熟練的蜷縮起身體雙手環抱住頭許久卻並未如他預期的那樣落下拳打腳踢反而傳來幾聲大笑,吳熙看著她著狼狽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蹲下身輕輕撫摸著李欲的頭:“李欲,難道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一句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飄進李欲的耳朵那早已死去的心臟恰合時宜跳動起來,李欲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卻又站起身摸索起吳熙的左手寫下稍等片刻,然後便屁顛屁顛的跑去觀月閣走到自己窗前扣出藏在牆磚中的幾兩銀子,撓撓頭折返到床前俯下身子在床底抽出一個木盒開啟后里面存放著很多細軟夾雜著幾塊奪目的珠寶還有很多藥材,李欲看了看狠下心抓了一把剛想放回去卻又將手中的東西連帶著幾兩銀子一齊放回了盒子,咬咬牙拿著盒子奪門而出一路狂奔到府前常坐的石臺,順著光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拉起她的手拿起手中的盒子不捨放在她的掌心。

“李欲,這是你全部身家了嗎?”還是那悅耳的聲音傳來。

李欲聽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撇過頭朝著她招招手示意她快走,令李欲沒想到的是吳熙拉起他的手跑進了觀月閣,將手的木盒丟在他的身上木盒落在地上哐噹一聲迴盪在李欲耳邊好似一下砸在他內心的那道門上。

吳熙緊盯著李欲憤恨問道:“李欲,你覺得我缺這些東西嗎?吝嗇到連一句謝謝都不願意說,我就讓你這麼討厭?”吳熙的每一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撬動著他,李欲矗立在那一陣穿堂風襲過撩起他烏黑長髮終於露出那顆明亮的心臟,許久他半張開嘴到嗓邊的話又順著那道目光滑落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吳熙見狀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混蛋便扭頭離開,李欲迅速瞳孔收縮似乎眼前明亮了幾分極力想抓捕到她的背影可隨後卻又黯淡下去。

追憶往事總令人傷懷象徵著團圓的中秋佳節他孤身一人過了二十四年,在記憶的旋渦中李欲漸漸睡去,第二天醒來天已大亮起身收拾好包裹還特意將昨晚的酒放了進去,彎腰抽出那個床底佈滿灰塵的木盒,慢悠悠的離開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濮王府踏出門的那一刻回頭看著陌生的府宅和那熟悉的門前石階,摸摸腦袋繼而掛上了那副令人厭惡的痴傻表情,自此李欲身上的枷鎖徹底消失殆盡抬著輕盈的步伐飄然而去,不過離開千陵前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做,穿過擁擠的人群一聲聲嗤笑聲肆意響起看著那一張張憎惡的面貌,李欲只感覺到一陣噁心它們的汙言穢語穿過大腦而出只不過臉上還要維持著一副討好的面貌。

李欲瘋瘋癲癲的朝著城外大步走去這些地方他早就勘察過無數次所有的路線爛記於心,繞開濮王麾下的一眾士兵趁著一位商販打盹之際悄悄一躍藏入馬車車底,隨著士兵的叫罵聲商販猛地驚醒駕著馬車緩緩朝城外駛去,許久李欲才放開緊扣車軫的雙手一個翻滾離開車底,朝著皇陵走去向北行了五里便聽到一聲怒喝:“站住,怎麼又是你,這是皇陵不是集市一個月來四次真把這當你家了?小子你再活十輩子也不可能死後埋這,滾滾滾。”聽聞士兵的話李欲也不惱怒雙眼一紅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哥哥說讓我來的,嗚嗚,哥哥說讓我帶著酒酒來給叔叔喝,這樣我就能去給姐姐燒錢了,嗚嗚。”士兵見狀內心煩躁不已一把奪過李欲手中的佳釀大吼:“你這痴子,每次都用這招對付我,快滾進去吧別在這煩我,下不為例就半個時辰啊!”

聽聞此話李欲立刻擦乾眼淚換上一副高興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走進去,輕車熟路的來到吳熙陵墓前一屁股蹲坐在旁邊,摸著墓碑上的名字眼淚不覺的流了下來,又突然抬起手將眼淚才抹乾淨撩起額頭前的碎髮喃喃的說出一句話:“差點忘了你啊說過不喜歡我流淚,不喜歡我蓋住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特意將它剪短了,我今天可以好好陪你一會了我不用回去那麼早了,可以後也很少來看你了,昨日我想通了我不會再被這世間任何東西所困擾,謝謝,謝謝。”說著眼淚再次如同斷崖瀑布不停的往下滴落,李欲拿出那個佈滿灰塵的木盒雙手扒開一旁的泥土將盒子放了進去哽咽著說:“上次把它當作診金你覺得我在侮辱你,現在我把它當作下輩子娶你的聘禮你總不會拒絕了吧。咱們的賭注你贏了,其實自從那次我的雙眼不自覺的看向你,想極力記住你身影的時候你便贏了。”

說完李欲身體裡的力量彷彿被抽乾昏昏睡去,醒來時已經夕陽日暮,一片葉子從樹上緩緩落下正好停留在李欲的手上。落葉終不能再回到樹上,逝去的光陰迴歸不了生活,人總是恐懼失去,可待到真正失去才會發現對於自己的意義。李欲期盼過無數次他們相伴的生活,但期盼而不去努力爭取,美好的未來也終究只是幻想。

李欲將那片落葉收起放在包裹裡來到一口井前雙手捧起清水仔細的揉搓著臉上的灰塵掏出吳熙送他的簪子將頭髮盤在頭頂一張絕美的臉呈現,翻過圍牆離開了皇陵隨便帶走了一匹馬,身上的痴傻陡然消失取代而至是一份強大的自信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從此千陵城內丟失了一個痴傻江湖中卻多出一個瞎書生,李欲騎著馬飛速行駛在夜色中向著舊南城而去,吳熙臨終前告訴他再舊南城給他留下一個秘密,做完這些事再此站在所有人面前的便是一個嶄新的李欲。

“居士從何而來?來此是為了什麼?”一個道士站在觀前開口問道。

“千陵而來,找聞堰祖師,還請麻煩道爺通報一聲就說瞎書生求見。”

道士聞言抱拳做禮徐徐而去徑直走去祖師的房間:“師父,觀外有個瞎書生求見!”

房間內一個頭發花白身穿道袍的老人睜開眼睛來似乎有些激動張口問道:“來自哪裡的瞎書生?”

道泰見祖師父反應如此強烈慌忙道:“來自千陵自稱瞎書生。"

聞堰聞言頓時湧出兩橫清淚長嘆出一口氣緩緩說到:“欲兒來了?道泰快快將欲兒帶進來,你便退下吧。”

一座破舊的道觀前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腰懸一柄三尺長劍,雙眼失明卻目光如炬!耳邊忽然傳來剛剛那個道長的聲音:“李欲師弟,師父請你進去。”說著將拂塵放進李欲手中牽引著他走向聞堰道長的房內。

道觀中,斑駁的牆面佈滿了青苔,漆黑的門窗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身前一口古井,其上有著一塊大青石被打磨的光滑照人,身後的道觀早已破敗不堪,但眼前這個道觀卻是十分的乾淨整潔。

“師父,李欲師弟已經帶到。“道泰說完便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聞堰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男子,雙眼依舊失明但卻更加的深邃,挺拔的身軀,一身白衣纖塵不染,腰間懸掛的三尺長劍,硬朗的五官無一絲瑕疵,面上線條柔和,散發著一股不可仰制的陽剛之氣,看著李欲半晌才說出一句:“好小子,長大了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躺在床上……”

“話說回來,你小子跟熙兒關係發展到那一步了,怎麼這次沒跟你一起來看我,是不是把我這個糟老頭子忘了,她當初還忘在這一些東西,你一會順便幫她帶回去,當初我看她古靈精怪肯定能讓你開口,她當初就跪在高堂幾天幾夜求我去救你……”聞堰絮絮叨叨邊走邊回憶和他們的點滴。

李欲默默聽著牙齒死死咬著嘴唇不想讓聞堰看出端倪可聽到她跪在高堂幾天幾夜時內心那扇封閉的大門突然完全鬆動,眼淚也如同決堤一般噴湧而出撲到聞堰的肩膀上徹底開啟了心門大喊著:“師父,她去世了我對不起她我失去她了,我沒能保護好熙兒……

這句話如同天雷一樣直接轟在聞堰的心頭一邊安慰著李欲一邊淚流滿面,許久聞堰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李欲卻雙腿跪在蒲團上空洞的眼睛望著眼前的三清像把頭往地上磕得嗡嗡作響直到頭破血流才停下來似乎這樣可以減少幾分心中的愧疚:“師父,我李欲從出生開始便是一人直到遇到她才感受人世間一絲溫暖,她讓您我學習劍法,識字,陪我長大,可是這些我都沒有為她去做過,我明明可以做的但是我卻……

“我明明可以的……”

“師父對不起!”

說完便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泣不成聲,聞堰見此伸出手撫摸著李欲的頭欲言又至靜靜看著那支簪子久久不能回神但很快又整理好心態:“人間總存在著許多美好但往往只有遺憾和痛苦才會令人成長。好了,站起來你看看現在的你還是當初那個李欲嗎?”

聞堰的話如同一絲清風吹進李欲的心中,李欲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道觀的大門前,雙眼無神的望著遠方,彷彿在回憶著什麼,聞堰見此走上前來拍了拍李欲的肩膀:“欲兒,既然生死輪迴早已註定,往事已是過眼雲煙,你我皆是凡人又何必執念過去,你還年輕現在這種模樣是她希望看到的嗎?當初熙兒特意來找過我一次,她告訴我李欲絕不是等閒之輩這樣人沒辦法將他囚禁,磨難殺不死他只會讓他越來越厲害,直到時機成熟便會飛上九天雲霄。好了,跟我來。”

聞堰說完拉起李欲的手帶著他走向三清像一掌推開面前的石牆從中抽出一個一米多高的青木盒子,在光線的照耀下盒子表面泛起陣陣青光,盒子的分量很重似乎是一個實木的上面精雕著一些花紋還有一條盤旋著的龍,龍身上還刻著二字聞堰拿著他的手輕輕的撫摸上去用力一按,盒子上的龍突然伸展開身體睜眼眼睛只不過它的眼睛也是那樣的空洞那些花紋也變成了一朵朵雲,隨著幾聲清脆的響聲盒子上的蓋子瞬間彈開後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盒子中緩緩升起來一把墨綠色刻著滄海遺珠的寶劍,旁邊還躺著一個雕刻著一對鴛鴦的玉佩,李欲思量許久才拿起那把滄海遺珠劍又將那個玉佩掛在腰間,咔噠一聲剛剛放劍的托盤直接彈到一側,下面底層還放著一副精美的面具只不過這副面具完全是封死的狀態似乎跟那玉佩和滄海遺珠劍的用料如初一轍,聞堰拿起那副面具直接戴在了李欲的臉上。

稱奇的是李欲的眼睛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絲絲涼意,太陽強烈的光線透過面具柔和的如同月光一般,聞堰湊進仔細端詳著面具不由大呼一聲:“冰寕釉玉,欲兒記住此面具跟其他兩樣東西絕不可離開你的身邊,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冰寕釉玉製成的,單論價值便不可估量況且它還可以修身養性,熙兒肯定費了很大的精力,天下僅此一件。

李欲聽著聞堰的話,不由握緊了劍柄,將右手放在腰間玉佩上輕撫著上面的鴛鴦,面具完美的貼切在他的臉上眼睛充分感受著絲絲涼意,即使在強烈的太陽下透過面具也像月光一樣柔和,那扇大門似乎又重重的關上不過這次不同的是裡面住進了一位高情逸態的主人。

“師父,世子傳來急報,他們在鄱珂發生了意外,宇桐和世子殿下全部被南荒七蠻抓住,鐵浮屠押著世子殿下去尋李浦大人了,世子希望師父加派幾位師兄弟迅速去鄱珂營救他們,鄱珂北竹林外沿路世子殿下都留下了迷叢香。”

聞堰聽著道泰的話緩緩出聲:“南荒七蠻個個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我無法脫身去救人,可若讓道泰他們前去只怕是有去無回啊。”想到這裡聞堰不禁一陣頭大,眼光一瞥看到身旁的李欲開口問道:“欲兒,我和那幾位教你的武功習得幾分了?”

李欲豈能聽不出話外之音心中不由苦笑幾分:“我每日都在偷偷練習,不能說融會貫通但也習得七八分,師父我知道你是何意,世子從未嫌棄我是痴兒,待我情同手足即使您不言語我也會去。

聞堰聽著李欲的話不僅老臉一紅摸著鬍子道:“你武功是所有師兄弟中最高的一個,腦袋也極其聰慧,我總不能看著他們去送死啊。你從未涉足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有千萬不可讓那三樣東西離開身邊,只是李浦……

李欲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腦海中立馬浮現出李浦看到他時惡毒的打罵聲,李浦年僅四十歲便坐上了濮王的寶座,所以極為自大特別重視自身的名譽,在我出生以前可謂是人人敬仰稱讚,可我生下來後逐漸出現一些流言蜚語,自那以後李欲似乎做什麼事情都是錯的,看到李欲必定要羞辱一番,世人心目中那個和藹的濮王在李欲看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想到這裡李欲面具下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師父,我既已經脫離李家便不會再去思考過多的事情,我此去的目的也單單是為了救人而已。”

“欲兒,我只怕讓李浦看出端倪會對你不利,出門在外任何事情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誰能想到一個瞎痴傻會武功,還專門跑到鄱珂去救世子,何況李浦一直以為我不會講話,以後我的名字便叫玉面仙。”

隨後撲通一聲李欲便跪倒在地朝著聞堰磕了三個頭,隨後解下腰間懸掛的三尺長劍遞到師父面前:“聞堰道長,這是您當初賜我的佩劍,可惜我並不是道家子弟,現在尋到了屬於我的武器,此後一面遙遙無期,珍重!”聞堰聽著李欲所言眼淚不知何時溼潤了眼眶伸出的手緊抓那把劍呆滯的目視著前方。

李欲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將手中另一把劍放入劍匣之中背在背上後,便起身扭頭而去兩三步騰空而起落在馬背,一襲白衣飄然而起朝著鄱珂馳騁而去。直到聞堰看著一人一馬漸漸消失在視野的盡頭,才稍稍回神仰起頭看著天空喃喃道:“熙兒,你真是慧眼如炬,現在的他已經解開了所有的枷鎖,任何人也無法成為困住他的屏障,你在天有靈庇佑欲兒一路平安,讓這孩子少經歷一些苦難吧。”隨後轉身一甩袍袖朝著內堂走去,孤單的身影顯得那樣的落寞。

此時的千陵城從清早開始便傳出一陣陣叫罵聲,時不時還夾雜著瓷器碎裂的聲音,而這一切卻只是因為偌大的千陵城內丟失了一個痴傻,今日的濮王府三院中卻空無一人,四百餘名僕婢全都戰戰兢兢的聚集在內堂兩側。前方站著一個身著奢華白裘腰間束著一條金色鑲嵌碧玉的腰帶的人來回踱步,面色慘白額頭上還時不時滲出幾顆汗珠終於張開嘴巴衝著面前大吼:“一群飯桶,林福你連個傻子都看不住怎麼能管得了全府上下四百多口人,明天就給我滾蛋。”林福聽到李牧的話如遭雷劈立刻癱倒在地結結巴巴得解釋道:“少爺,我一家老小就靠這幾兩銀子吃飯呢,那傻子平日經常出去遊蕩一般在外不出兩個時辰就會回來的,只是不知道昨日為何……”

李牧看著地上支支吾吾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林福終究是心軟的憐憫道:“行了,剩下無關的人全都滾出去,林福你帶幾個人去城門外貼上幾張告示,只要有人能將那傻子帶回來賞千兩黃金提供線索者也重重有賞,然後立馬帶著人出去給我找人,就算把整個千陵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帶回來。”說著李牧一手摸著林福的頭另一隻手掐著他的脖子貼在他的耳邊說道:“如果,他沒回來世子殿下歸罪下來,你便給我進大牢去。說罷,李牧揣著幾錠黃金便匆匆出門了。

“世子殿下,少搞點小動作我鐵浮屠向來說話算話,你帶我找到李浦我定會放了你和那小子。”說完便從身後掏出一隻斷氣許久的信鴿,丟在陳琮的面前,陳琮的臉色瞬間變得糟糕心中燃起的希望被一下澆滅。

鐵浮屠看著地上的陳琮不由大笑兩聲:“哈哈哈哈,我們的世子殿下竟如此狼狽不堪,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也很機智,竟能在我眼皮下面放出兩隻信鴿,還知道往千陵送信只不過這封被我攔下了,至於另一個你也不要期待了,江湖之中聽到我鐵浮屠的名號何人不瑟瑟發抖,除非想不開來送死。”

陳琮聽著他的話不由在內心冷笑兩聲眼神冷冽的緊盯著鐵浮屠心中熄滅的火苗又燃了起來臉上卻浮出困擾的難色喃喃開口:“好吧,我妥協了但我並不知道浦爺的具體位置,你不要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忘了告訴你,李浦身邊我早就安插了人手跟著,所以我並不著急,還有幾里地便要追上他們了。”

“都說鐵浮屠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鐵浮屠看著他的臉色變幻不由笑道:“哈哈哈,世子過獎,這只是我的一些小聰明罷了,比起你們千朝的謀士,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不過,現在你的生死要放在李浦手上了。”

“出來吧,跟我一路真是辛苦你了。”李浦此時已經到達目的地,飛身跳下馬背,看著前方的竹林說道。

竹林深處緩緩走出一人身著白裘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留著一頭花白的長髮,手中拿著一把鑲金嵌玉的羽扇不時輕輕扇動,一雙眼睛不時的眯成一條縫隙,一看便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

“鐵浮屠好大的手筆,讓你前來是篤定我不敢殺你?”李浦看著眼前的莫如玉微微震驚隨後血液又翻滾起來,緊握著手中的千刀。

“浦爺你是何人啊,誰不敢殺為了一己私慾就連自己的手足兄弟都可以趕盡殺絕。”莫如雪說著便癲狂起來雙目通紅的瞪著眼前的李浦,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

“閉嘴,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刻意要殺死你父親的。”

“你也配提我父親,高高在上的濮王就是一個禽獸,你冠冕堂皇的接受百姓愛戴的時候有沒有一絲內疚。”

李浦看著面前的莫如玉再也沒有了剛開始的耐心二話不說舉刀上前前,莫如玉也不廢話直接迎面而上,李浦緊握著千刀雙腿一蹬跳到空中卯足全力向下一劈,只聽鐺的一聲莫如玉便被李浦這一刀震退數步跌倒在地,反觀李浦卻平穩的落在地上週圍連一絲塵土都未揚起。

李浦連跨三步走到莫如玉面前質問道:“鐵浮屠在哪?讓他出來吧以他的作風絕不可只派你來,我欠你父親一條命,今日我不殺你。”

“你身上藏著的秘密不會輕易告訴我們吧,大哥肯定要帶一些能讓你心甘情願用來交換的東西。”

“哈哈哈,你們覺得有什麼東西能交換那個秘密?”李浦聽著莫如玉的話只覺得可笑。

忽然,從李浦身後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兩道身影緩緩走出竹林來到李浦面前。

“不知道,一位世子外加你千陵城內那個首富弟弟比不比得上你手中的秘密。”

來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一身荒野蠻夫的打扮,手中一把大刀架在陳琮的脖子上。

此人正是鐵浮屠,看到來人李浦臉色微變,不過還是客氣道:“原來是兇名鼎鼎的鐵浮屠啊,禍不及家人朋友一個秘密而已,何必傷了大家的和氣。”

“兇名鼎鼎?哈哈哈,李浦啊我鐵浮屠雖然是兇名赫赫可我是腳踏實地,從未做過一絲傷天害理之事,而你呢做了什麼事不用我複述吧,你自己的親弟弟雖然痴傻但好歹也血脈相連,你竟找人將他從樓上推下來。”

李浦見自己的醜事被揭穿瞬間惱羞成怒,抬起手中的刀極速照著鐵浮屠的面部砍去,鐵浮屠一把推開身前的陳琮抄起大刀也向著已到身前的李浦揮去,兵器相交,發出一陣陣金屬碰撞的聲響。兩人你來我往,攻守有序,一招一式都充滿殺機。

周圍的野草被刀氣割得片片飛舞,暮色在刀光劍影中晃動,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驚險。夕陽照射下的氣流在空中閃爍,顯示出兩個人的實力與精氣神,戰鬥異常激烈,大地在腳下顫抖,兩人彷彿成為了這片荒野的主宰。他們的每一次交手,都像是決戰之地的風起雲湧。

兩個身影激烈的交錯著,動作之快令旁邊的陳莫二人眼花撩亂,如同狂風一般的攻擊已經難以捕捉完全靠著肌肉記憶死死支撐,李浦在鐵浮屠的攻擊間靈活的躲閃,然後趁著鐵浮屠揮刀間隙反擊,他的短刀像是螳螂一般專門衝著鐵浮屠的死穴而去。鐵浮屠大吼一聲,提起大刀擋住李浦的攻擊。

鐵浮屠的力量如同猛虎衝擊一掌呼向他,而李浦的速度則如同蛟龍迅速躲開後還以顏色。他們的打鬥場面激動人心,讓人既驚歎於他們的技巧,又驚訝於他們的勇氣。在激烈的打鬥中,他們的汗水飛濺,在夕陽下閃耀著光芒。

兩人正戰得難捨難分之時,遠處卻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徐徐漸進,正當兩人將其誤認為是敵人之時,卻看到遠處的身影已經停下。

來人身材修長,一身素白的長袍,背上揹著一個高大的青木劍匣,長袍上繡著金色的孔雀羽,臉上戴著一個美輪美奐的藍白色面具,面具中的眼睛如同星辰一般明亮,面板白皙,經過長時間的趕路,此時額頭上有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各自為戰。

他們都敏銳的感覺到來者不善,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來者也不再說話,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

許久,來者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

淡淡說出幾字:“兩位可否停下?”

正當兩人將對方視為砧板魚肉之際卻聽到這個聲音,不禁有些茫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夕陽下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但是兩人卻能感覺到這個聲音來自四面八方,彷彿是這片天地的主人所發出的。

陳琮盯著眼前的人不禁有些恍惚,腦袋中極速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兩個字出現在眼前,可陳琮苦笑兩聲搖搖頭將那個人的面貌丟了出去。

李浦率先開口說道:“不知在下,是何人為何要阻止我們之間的爭鬥。”

李欲看著眼前這個無比熟悉的陌生人並未開口,邁開步子從李浦與鐵浮屠之間穿過,彷佛兩人如同空氣一般:“陳琮跟在我後面。”

李浦鐵浮屠兩人相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提起各自的兵器便衝向李欲,作為兩個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

他們都知道,這個看似和善的來人卻是個言出必行的主,如果他說可以,那麼他就一定會做。

李欲聽著傳來的腳步聲身形一動,從兩人頭上一躍而過,扭過身來背對著幾人輕輕一笑,隨意的說道:“李浦鐵浮屠記住我江湖人稱玉面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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