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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碼是多少？”袁志遠壓著嗓子問道。
坐在他對面的餘知好左胳膊架在桌子上，手支撐著下巴，眼神鎖定在窗外。
落地窗戶儘可能把外面的世界攬入懷中，坐在窗前的人享受眼前的景色，周圍嘈雜，依然可以心如止水地在窗前坐半天。
袁志遠已經習慣了餘知好隨時放空，無視他的存在。也許此刻她沒有放空，腦子正在謀劃著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拿起手機回覆了群訊息、郵件資訊還有人單獨發給他的微信訊息。手機上的關鍵資訊回覆完了，他依然還是沒能等到眼前人的一句話。
他不敢再次問她密碼是多少，合上餘知好的電腦，開啟自己的電腦，著手處理工作。
今天是週末，外面飄著雪，店內大人孩子的說話聲夾雜在一起熱鬧繁雜。他倆是最為安靜的，一個在不停地敲擊電腦鍵盤，一個正在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拼桌的。
袁志遠擔心有人前來加入他們，把自己的大衣放在了餘知好旁邊的座位上，假裝幫人佔座。
常年生活在擁擠都市裡的人們很會識眼色，有很強的邊界感，見到餘知好旁邊的座位上放著男款大衣，自然而然地認為那是她男朋友的大衣。他們已經完成了拼桌，正在等待著各自的同伴。
種種跡象誤導邊界感很強的都市人，不會開口問問這裡是否有人，是否可以坐在這裡。大家看到袁志遠的大衣之後，端著餐盤轉身去別處尋找座位。
凡事有例外。有個小女孩端著盤子，站在袁志遠的身旁，“叔叔，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袁志遠見餘知好一動不動，起身拿起大衣，給小女孩讓座。
現在的小孩都很聰明，小女孩看出來兩個成年人關係匪淺。
“叔叔，你女朋友為什麼生氣？”她說這話時，用左手側擋著嘴巴，擔心被餘知好聽到。
袁志遠沒有回答，不過，他的眼睛看向了餘知好，小女孩更加肯定自己剛才的判斷了。
“姐姐的咖啡涼了，你再給她買杯熱的。”
袁志遠看到餘知好面前那杯已經開啟蓋子的咖啡，還是滿滿一杯，沒有喝過，放置時間太長了，的確涼了。
小女孩用力地用口型表達出，“趕緊再去買一杯。”
袁志遠拿著手機，去了服務檯。他點了一份套餐，一杯咖啡和一杯玉米飲。等他端著盤子往座位這邊來的時候，看到餘知好和小女孩兩人頭挨著頭，一起在探討些什麼。
當年那個孩子……如果沒有意外，應該跟小女孩差不多大。
小女孩向餘知好分享自己的髮卡，有的髮卡是買的，有的髮卡是自己DIY。小女孩挑選了一個粉紅色HelloKitty髮卡送給餘知好。
即將30歲的餘知好喜歡這個髮卡，喜歡歸喜歡，戴上的話，有些違和。年紀猶如四季，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色彩。餘知好服從自然規律，不會強行把迎春花挪到秋天綻放。
“髮卡很好看，可惜不適合我。我很快就是中年人了，戴著太幼稚了。”
小女孩看了看她，“小姐姐，髮卡誰都可以帶，我可以帶，你也可以帶。”
她倆見袁志遠端著餐盤走過來了，趕緊把髮卡往身邊扒拉，騰出一些位置給他放盤子。
“叔叔，我把這個髮卡送給姐姐了，你說她戴上好看嗎？”
這個問題對於別的男人來說，是一道送分題，而袁志遠沒資格回答。
小女孩忍不住嘆氣，都已經幫你搭臺階了，你怎麼還不趕緊從臺階上走下來呢，說兩句好話，事情不就過去了嘛。
“叔叔，好不好看。”
袁志遠的童年早已遠去，近些年也沒有跟小孩接觸過，現在的小孩都不認生？都是社牛？什麼問題都敢問？
當他正要回答的時候，餘知好回答道，“好看”。
小女孩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倒是把袁志遠看的有些犯怵。原來兩人坐在一起不說話，袁志遠始終處於小心翼翼狀態，現在小女孩來了，氣氛還是處於割裂狀態。
袁志遠把玉米飲放在餘知好的面前，又問小女孩要不要商家送的哆啦A夢。
“謝謝哥哥。”
小女孩剛才叫叔叔，袁志遠給她一個哆啦A夢，瞬間輩分降級成了哥哥。
“哥哥，你比姐姐大幾歲？”
袁志遠見餘知好正在低頭研究髮卡，便回答了女孩的問題，“大一歲”。
小女孩腦子很靈活，他有時候接不住話。他問女孩，“你今年幾歲？”
“我十歲了，過完年我就十一歲了。”
十歲？餘知好抬頭看向女孩，十歲，美好的年紀，沒有學業壓力，爸媽——“姐姐，我媽媽說了，女孩子過了十三歲就代表著長大了，是這樣的嗎？”
餘知好無法回答，她在十歲那年被迫長大。
“姐姐，你怎麼哭了。”
餘知好擔心自己的行為會嚇到小女孩，藉口自己眼睛不太好，用眼過度會不自覺地流眼淚。她的體內好有一股力量在翻騰，讓她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她挑選了三個髮卡，問小女孩可不可以都送給她。小女孩自然願意。她拿了一個漢堡放在小女孩的餐盤上。
“姐姐，我自己買了一個漢堡了，你留著吃吧？”
“感謝你送我髮卡。漢堡吃不了打包帶回去。我現在還有事，我先走了。”
小女孩詫異剛才跟自己有說有笑的姐姐，現在也是說走就走。她習慣了成年人說走就走，習慣了成年人可以做到隨時切割情緒。
爸爸媽媽常常也是如此，工作上的事情耽誤不得，她提醒餘知好，“姐姐，外面太冷了，你把玉米飲帶上，喝點熱的暖和些。”
餘知好接過來玉米飲，跟小女孩說，“天快黑了，記得早點回家，別讓家人等急了。”
走出店外，冰冷的空氣瞬間把她包裹住了。
餘知好睜大眼睛，用力把眼眶裡的淚水咽回去，拿著玉米飲走到店門前，大口呼吸冷空氣，穩定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