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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念此時正纏著何遠舟問：“什麼踹別人啊？踹誰啊？誰踹的啊？為什麼踹啊？”
何遠舟被她問得一個頭兩個大：“沒踹誰，沒為啥，想踹就踹，別問了姑奶奶。”
“好啊，你現在已經對我不耐煩了。”
眼看這小姑奶奶又要開始控訴，何遠舟趕忙哄：“哎喲，我沒不耐煩。”
“沒有不耐煩就好，遠舟哥哥，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得，又來這招。
當初那女的一聲“遠舟哥哥”，他得被賀念拿捏半輩子。
“行行行，給你說，你可別跟葉玫說。”
賀念瘋狂點頭，本來就是好奇問一問，沒有多想知道。但一說不讓和葉玫說，反而好奇死了。
何遠舟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就是剛剛外面有人說葉玫閒話，宋清之不爽就把人踹了。”
“但是是我踹的。”
賀念聽得雲裡霧裡：“到底是誰踹的？”
“可以說是我倆踹的，他指使我踹的，因為我的角度比較順腳。其實都不用他指使，我本來都想踹來著。”
賀念聽得拳頭硬了，一把拉起他：“你給我指指那人是誰，我也踹兩腳。”
“你小點聲，”何遠舟拉住她：“那人早滾了，宋清之還威脅說再有下次要弄死他。”
賀念瞪大眼睛：“他真這麼說的？”
何遠舟整整被她抓皺的衣袖：“反正就這個意思吧。”
賀念雙眼發光：“沒看出來啊，老宋這人這麼狠？”
何遠舟老神在在：“你沒看出來的事多著呢。”
“這事兒為啥不能給葉玫說，簡直帥死，給她說了她不得愛死？”
何遠舟一眼看弱智的眼神：“你傻啊，如果說了那宋清之這些天維持的人設不就白費了？”
賀唸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人都是多面的，葉玫喜歡的是他，又不是宋教授這一面，這些只會增加他的魅力。”
何遠舟確實不懂：“哎呀，反正你別說，宋清之不想讓她知道。”
誰承想賀念笑得更開心：“他還藏著掖著，那魅力就更大了。”
何遠舟實在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如果和她說別說是我說的。”
眼看事情解決了，宋清之學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事情經過一天的發酵，輿論的風口轉了又轉，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少的關注。
在萬眾期待的矚目下，終於到了大秀當天。
秀場上上下下每個角落細節，上到T臺，下到茶杯，都是由她們幾個親自挑選佈置的。
剛剛十點，人就已經絡繹不絕，一些朋友和合作夥伴送來的花束在門口擺得滿滿當當，花團錦簇，看著就喜慶熱鬧。
賀念和葉玫在門口迎接來賓，經過上次的登報風波，許多學校都接受了邀請，有了國安大學的讚許支援，這次活動很多學校都巴不得來參加。
女孩們大都規規矩矩地跟在老師後面，滴溜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秀場，新奇又拘謹。
賀念看出她們的拘束，主動上前：“歡迎來訪，可以隨便看看。”
為首的老師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跟著引賓者進去，學生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生怕掉了隊脫離集體。
葉玫和賀唸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秀展的主題是打破刻板守舊，而許多學校把學生約束在條條框框裡，這也是她們為什麼邀請學生們的原因。
白景舒離很遠就看到了門口的葉玫，開心地上前，將準備好的花送給她。
葉玫看到她也很是高興，親熱地將花捧在懷裡聞了聞：“白小姐好久不見，花像你一樣，好漂亮。”
白景舒被她誇得高興，她身後還跟著十幾位來看展的學生，看白老師和葉玫關係那麼好都有些驚訝。
“哪有，你先忙，我先帶她們進去了，等你有時間再聊。”
“好，等結束了去後臺找我，我有東西要給你。”
白景舒跟著工作人員進入秀場，找到國安大學的位置，對身後的學生們說：“大家記好自己的位置，現在可以隨便看看，等走秀開始了就回到座位上，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回來，等人齊了一起走，明白嗎？如果你們有什麼問題來找我。”
女孩們一聽這個歡快地答應，兩兩三三地在宴會廳轉悠，她們用不著像富家太太那樣聊天應酬，就是單純開開心心地喝喝飲料，吃吃點心。
一個女孩好奇地問同伴：“你說，白老師和葉玫是怎麼認識的？”
一旁的長髮女孩想了想：“不知道，買衣服認識的吧，白老師的衣服都很好看，聽說好幾件都是在這兒買的。”
“我是說，她倆怎麼成為朋友的，她們怎麼看也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對方聽了點點頭:“確實，白老師文靜又有才華，可葉玫之前在金劇灣傳聞滿天飛。”
頓了頓又補充道：“但她前幾天說的那段話和白老師還挺像的。”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別的新鮮事給蓋了過去，展場四周都陳列了不少衣服供以來賓參觀挑選，喜歡的可以當場結賬帶回家，實現邊看展邊購物。
松蘭服裝店的衣服主打平價日常，除了定製和特別款，成衣一般經濟水平都可以消費得起，走秀還沒開始，衣架周圍就已經圍上了不少人，收銀的地方也排起了長隊。
幾個女學生看白景舒也來看，興致勃勃地拿著挑選好的衣服，圍在她身邊問：
“白老師，你看我穿這件怎麼樣？”
“白老師，你覺得這件適合我嗎？”
國安大學多是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女教授更是寥寥，近兩年老師中才注入了一些新鮮面孔，白景舒作為學校裡獨一的年輕女老師，比學生大不了幾歲，穿衣時髦長得又漂亮，女學生們私下裡都很喜歡她，多多少少都帶有除學術外的崇拜。
白景舒也沒什麼架子，向朋友般認真地給她們一些建議，例如誰適合亮色，誰又穿暗色顯白。
不一會兒大家都挑選到了自己中意的衣服，兩兩三三說說笑笑地排隊去了。
等她們走了，白景舒才慢慢在衣架前挑選起來。
“你好。”一道怯生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白景舒回頭，看到一個看起來比她的學生們還要小一點的女孩站在她身後，手上還拿了件淡黃色旗袍。
白景舒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溫柔，問“有什麼事嗎？”
“你好，可以幫我選一件衣服嗎。”
女孩剛剛在一旁聽了很久，看白景舒給那些女孩的建議有理有據，對她很是信服，等她們都走了才鼓起勇氣上前。
“好啊。”白景舒覺得自己這樣說話有些自大，但看到女孩期待的眼神，還是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注意到女孩手中的衣服，她輕聲問：“你是比較喜歡手上的這件嗎？”
她身上的溫柔撫平了女孩剛剛的膽怯，添了幾分親切。
女孩點點頭。
白景舒拿過她手中的旗袍在她面前比量了下，思忖片刻，道：“你面板白，適合這種淺色，不過衣長對你來說有些長。”
她在架子上找了找，拿出一件月白色洋裙：“你喜歡這個顏色嗎？”
裙子使用提花面料，領口袖間點綴著珍珠和蕾絲，洋中帶雅，顏色乾淨，很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女孩。
女孩湊近看了看，輕輕點頭，眼睛裡亮起點點光亮，看起來對這條裙子也很滿意。
女孩約莫十五六歲，正是最開心明媚的年紀，她卻看起來悶悶的，不太愛說話。
白景舒主動和她說話：“你叫什麼名字啊？”
女孩沉默了一下，就當白景舒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又聽她緩緩開口：“……我叫湘靈。”
“湘靈你好，你是跟家裡的長輩一起來的嗎？”
湘靈搖搖頭，指向T臺一旁的一撥人：“我和學校一起來的。”
白景舒順著看過去，十幾個剪著統一頭型的女孩在座位上規規矩矩地坐著，好奇地向四周張望。
白景舒問：“她們怎麼不來轉轉？”
“老師不讓。”
白景舒笑了，好奇地問：“那你怎麼不和她們一起坐著？”
湘靈一臉無所謂，小聲道：“老師不管我。”
白景舒這才發現，湘靈留著和她們不同的長髮，也沒有穿統一的淺藍色校服。
她認出來那是江凌女中，聽說那裡紀律嚴明，學生犯了一點錯誤都要挨罰。
更有些意外，在這樣一個對學生幾近苛刻的學校，可以允許湘靈這樣的例外存在。
不過她並沒有多問，喊過旁邊經過的工作人員：“你好，請帶她去一下試衣間。”
湘靈跟工作人員去了試衣間，白景舒沒接著看衣服，在周圍隨便轉了轉。
今天除了一些葉玫特意邀請的各行各業的女性，還來了不少富家千金豪門太太。
有幾位太太白景舒和母親出門時打過照面，她淺淺上去打了聲招呼。
謝太太看到她，高興地上前：“景舒啊，你媽媽近來可好吧？她今日怎麼不來玩啊，好久都沒見她了呀。”
沈嘉這些天天天和穆青待在一起，倆人一起在花園種種花喂喂魚，已經樂不思蜀，就差搬到宋家了。
白景舒微微低眉，笑著回到：“謝伯母，勞煩你掛念，母親近日無恙，只是最近在忙些事情，等過段時日肯定會和您見面的。”
女人調笑道：“是不是忙著給你挑夫婿呀，你看你，這麼漂亮，媒人是不是都要把門檻踏破了。沒喜歡的話伯母給你介紹幾個，保證各個都是青年才俊。”
白景舒挎著謝太太的胳膊，佯裝害羞，嬌嗔道：“哎呀伯母，這事還早呢。”
幾位太太被逗得哈哈笑：“不早啦，你不急你媽媽可急著抱外孫呢。”
“沒中意的王阿姨給你介紹幾個。”
“介紹什麼，直接來給我當兒媳呀，我兒子在醫院當醫生，長得又高又帥，還會疼人，嫁過來你就等著享福吧。”
白景舒被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得難以招架，瞥見湘靈從試衣間出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伯母們你們聊，我還有事，先過去一下。”
剛剛那位王阿姨順著白景舒的背影看去，微微蹙眉：“那不是顏家那丫頭嗎？”
白景舒的眼光真的有一套，湘靈本來五官就很漂亮，只不過先前的衣服不適合她，在她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換上剛剛選的那條月白色裙子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的氣質都往提升了一度，小洋裙的設計襯得她自信優雅，活脫脫的一位小公主。
她滿意地看了好幾眼，由衷地誇：“很漂亮。”
湘靈被她誇得羞澀地低下了頭：“謝謝。”
白景舒被她可愛到，沒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客氣，你去換下來吧，讓人給你包起來。”
頭頂傳來輕柔觸感令湘靈渾身一僵，不自在之餘還有些享受。
看她走進試衣間，白景舒對剛剛的工作人員說：“她身上那件一會兒包起來，記我賬上。”
她看見湘靈心頭總是會莫名柔軟，據她觀察湘靈似乎身邊沒人照顧，她又不大，應該也沒什麼錢，衣服雖然不算太貴，但對一個孤零零的女孩來說也要省吃儉用很久才能支付，但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自己少買一件衣服的事兒。
湘靈又換上了那身不太合身的套裝，從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衣服打算去結賬，被告知已經結過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白景舒，白景舒笑著說：“相遇是緣，這就當送你的禮物啦。”
湘靈想拒絕，但看到笑意盈盈的白景舒，又將嘴邊的話嚥下，鬼使神差地收下了。
“謝謝，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景舒。”
湘靈一臉期待地對白景舒發出邀請：“白姐姐，你做我嫂嫂吧。”
白景舒被她的話驚了一下，猜想她許是剛剛也聽到了那幫太太們的話，也來幫她相親。
她捏了捏湘靈的臉，道：“湘靈同學，我不是誰的妻子，誰的媽媽，誰的嫂嫂，我只是白景舒。你如果想和我做朋友的話，是要和白景舒做朋友喔。”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湘靈有些無所適從，她沒聽懂白景舒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囫圇地點了點頭。
白景舒這才把她放開，揉揉她的腦袋：“去找你的同伴吧，走的時候要和她們一起走，不要單獨行動。”
湘靈縱使不想過去，聽到她的話也不好多說什麼，走到她們學校區域位置的最後，挑了一個座位坐下。
剛一落座就收到同學們似有似無的眼光，想開口卻又都默契的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