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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漸深。
病房外，兩個男人的視線劍拔弩張。
慕景琛眼底泛著紅色，隱隱約約的怒意掩飾不住，又徒然生出一抹無力和痛苦。
他啞著嗓子，咬牙切齒，“莘瑾淮，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放過歡歡？”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面色平淡，目光無波無瀾，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越是這樣，慕景琛越為歡歡不值，心口的怒意也越大。
這個男人明顯的，根本就是從來沒有愛過她，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還是說，”慕景琛抬眼，冷冷道，“你非要將她逼死才心甘情願？”
想到這次的有驚無險，慕景琛的腦袋都陣陣眩暈。
“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莘瑾淮！這次她活了過來，不代表下次她就會那麼幸運！”
慕景琛越說越激動，“沒有人會一直幸運，你確定下次你還能將她從死神面前拉回來嗎？”
走廊裡迴盪著他憤怒後的餘音。
莘瑾淮終於有了反應，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猛地攥緊輪椅把手，聲音艱澀，“我會跟她離婚.”
眼前突然恍惚了一瞬，似在說她又像在說自己，“我放過她了.”
慕景琛愣了愣，凝結的怒火散了許多，狐疑的看著他。
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慕景琛嘲諷的勾唇，“莘總這是玩火自焚了？”
“呵…”他又冷笑一聲，譏諷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莘總竟然決定要和歡歡離婚就痛快點，別拖泥帶水的讓人誤會你對歡歡情根深種！”
最後四個字，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
情根深種？他又不愛秦歡，何來情根深種一說？莘瑾淮冷淡的笑。
“自然不會拖泥帶水.”
莘瑾淮沒理會他的譏諷，語氣淡淡的抬眸提醒。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慕少一句，就算我跟秦歡離婚了，你也不適合她.”
這一句，讓慕景琛壓下去的怒火又湧了上來。
他呵笑，認為他是在妒忌，“這事就不勞煩莘總操心了，歡歡就算不跟我在一起也沒關係，她喜歡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喜歡你，我就替她高興！”
莘瑾淮眸光深了深，面色不改的分析。
“慕老爺子不會接受她，就算你違背了慕老爺子的命令，沒了慕氏的支撐，你也根本無法給她更好的生活.”
他一字一句，像是真的在用心給秦歡選擇一個更好的生活一樣。
慕景琛捏緊了五指，一種無力深深侵蝕著他的心。
莘瑾淮的話說的難聽，可確是事實。
爺爺不會同意歡歡嫁給他。
可是，如果歡歡真的接受他了，他也想給歡歡更好的生活，讓她開心快樂。
沒了慕氏的支撐，就證明他要從底層做起，一步步從頭再來。
歡歡會等著他嗎？慕景琛的思緒已經飄出老遠。
見他出神，莘瑾淮也失了再繼續下的興趣，他沒在開口，瞄了一眼禁閉的病房門，目光黯了幾分。
“聞朔，回病房吧.”
他說。
聞朔應聲，推著他離開。
等慕景琛回神，面前已經空無一人。
他皺了皺眉，捏緊了懷裡的花，調整好情緒，揚起一抹笑，轉身敲了敲門。
秦歡昏昏沉沉的睡著，突然被這一聲敲門聲嚇醒。
她臉白了一瞬，有些驚的縮在床上，額頭滲出冷汗，瑟瑟的不敢出聲。
“歡歡，你醒了嗎？是我，我是景琛哥哥.”
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景琛哥哥。
秦歡緊繃的神經才鬆了鬆，輕聲開口，“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慕景琛懷裡抱著一束新鮮的向日葵，嘴角啜著溫和的笑意，陽光肆意。
和他相比，她真的黯淡許多。
“歡歡，見到景琛哥哥不高興嗎？”
他走過來，將花放到桌前，笑了笑，“你喜歡的向日葵，好看嗎？”
秦歡看著那黃白的花，壓抑的心情突然鬆快了許多。
她伸手摸了摸，舊時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彷彿就在昨天一樣。
秦歡收回思緒，淡淡一笑，“謝謝景琛哥哥，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慕景琛看著她憔悴的模樣，眼裡劃過一抹心疼，“歡歡，你瘦了.”
她愣了愣，手下意識摸上臉頰，下巴似乎比以前更尖了，骨頭明顯，硌的指腹疼。
“還好，瘦點好看.”
秦歡擠出一抹強笑，找了一個理由。
這抹強笑看的慕景琛更加心疼，想到這幾天她承受的痛苦和無助，他就覺得呼吸艱難。
“歡歡…”男人垂了垂眸子，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哀求，“你別喜歡他了好嗎？你換個人喜歡吧.”
喜歡我吧，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
病房裡突然靜默下來。
面前的花也變得黯淡無光，秦歡嘴角的笑淡了淡，緘默無聲的將眸子瞥向窗外。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她扯唇，聲音有些飄渺恍惚。
“真的嗎？”
男人有些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重複的問，“真的嗎？歡歡.”
他定定的看著秦歡的臉，忽然想到什麼，眼眸猛的一亮。
“歡歡，你跟我走吧，我們走吧！”
秦歡愣神，腦袋有些空。
慕景琛卻十分激動，“就現在，離開這裡，離開莘瑾淮，再也不回來了，怎麼樣？”
“……”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秦歡心裡也緊了緊，想要離開的念頭也在此刻強烈了起來。
離開這裡，離開莘瑾淮，她就不會再痛苦了對不對？她看著窗外站在枝頭上，叫的歡快的鳥兒，想要衝出這裡的渴望越來越大。
“歡歡，你不願意嗎？”
她不說話，慕景琛還以為她不願，眸光黯了下來。
莘瑾淮都傷她這樣深了，她還不願離開他嗎？“我願意.”
一道微顫的聲音響起，慕景琛的眼睛猛的亮了亮。
說出這句話，秦歡掀開被子下床，雙腿顫抖的踩在地上，踉蹌的往門外走。
慕景琛突然紅了眼，起身牽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抬起的目光裡，他笑了笑，拉開了病房的門。
“歡歡，我帶你走！”
“好.”
……與此同時。
另一間病房裡，醫生正在給莘瑾淮的腿換藥，聞朔靠在牆上，耳機裡突然想起一句話。
他身子一震，轉身推開了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