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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梅不解地問：“媽，咱們是買了兩斤米，可家裡也沒肉啊。”
小丫頭人小懂得多，琢磨著吃米飯可以，之前打豬草的時候，她順便挖了點能吃的野草，肉卻是真沒有。
沈念一已經有了主意。
這兩頭豬她想起來了，之所以沒有賣，倒不是那狗東西多好心，而是這兩頭豬是那狗東西答應了狐朋狗友，等過年宰了一起來家裡吃殺豬飯。
印象中這個時候豬肉市價是八毛錢，整頭豬的賣價格要次一點，應該在五毛錢左右。
距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大家都留著豬過年殺了吃肉，所以現在賣豬的人不多，價格也能比年關貴一點。
至於到底能賣多少錢一斤，她還得去鎮子上的殺豬匠那裡打聽打聽。
她道：“相信媽的話，媽一會就能給你們變出來肉吃。但是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們倆乖乖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小梅，照顧好妹妹。”
黃小梅其實想陪著她媽，但聽到最後那兩句話，乖乖應聲。
沈念之拿了梳子，把頭髮隨意攏了攏就準備出門。
黃營村到鎮子上，差不多要十五分鐘腳程，不算近也不算遠，這會兒都半下午了，她得走快一點。
哪知剛出門就聞到一股糞水味，抬眸剛好跟李遠橋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的時候，李遠橋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而後快速移開視線。
他沒看仔細對方的容貌，只依稀記得面板很白，模樣輪廓比村裡所有女人都好看。
沈念一給他讓道，一雙視線落在他身上。
她知道這個人，話不多，人老實又勤快，一年到頭也沒見歇著的時候，卻是村裡出了名的大齡單身漢，跟他同齡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只有他還獨身一人。
如今瞧見本人更是覺得好奇，這男人生得濃眉大眼寬肩窄腰，個頭也很高，單看相貌不是找不著媳婦的型別，怎麼到現在還是個單身漢？
最後總結一句，大抵是嘴巴笨不會討女人喜歡，才導致現在還單身。
直到人走遠，沈念一才又繼續往鎮子上趕。
她憑著記憶，一路找到了殺豬匠家。
這會都半下午了，殺豬匠正坐在家門前休息，聽見有動靜，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婦人出現在面前。
又見對方打扮寒酸，便隨口問了句：“你找誰？”
沈念一思索了一下開口：“師傅，你買豬嗎？”
一聽這話，殺豬匠立馬來精神了。
這些天豬不好買，今天早上賣的豬肉還是他跑了好幾里路，挨家挨戶問才收到了兩頭。
剛才還在犯愁，明天最後一頭豬賣光了，該上哪兒去收。
此刻忙道：“買，是你家的豬要賣？”
沈念一點點頭：“對，我家有兩頭，估計一頭也有兩百斤左右，你要是能要得完我都賣你，要是要不完買一頭也行。就是不知道你這價位……”
殺豬匠伸出手指比畫：“毛豬五毛錢一斤，兩頭豬你都賣我也都要，但是得去看看貨。”
她懂這個道理，這個時節天氣還有些熱，一般農人家裡是不會殺豬也不會賣豬的。
冒然賣豬，買豬的人只以為是病豬，要去看貨合情合理。
“行，我家就在黃營村，離這裡也不遠，你要是去看，我這就帶你去。”
殺豬匠一聽這話，立馬道：“行，你等一下，我這就跟你過去看。”
收拾了東西，殺豬匠便跟著她，很快就來到家裡。
姐妹倆見她帶著人來家裡，也是一臉好奇，等來人往茅房的方向走，說是要看豬，黃小梅瞬間明白過來，她媽這是要賣豬。
因此也明白過來，她媽口中說的變出來肉是怎麼回事。
殺豬匠去茅房看到了兩頭豬，兩頭豬都很健康，看到來人以為是要喂吃的，立馬將兩隻前蹄打在木頭柵欄上，哼哼叫喊。
看到兩頭又肥又健康的豬，殺豬匠滿臉堆笑：“咱們就不講價了，你要賣豬，肯定都打聽過價錢，我就給算你五毛錢一斤，賺個辛苦錢，你看咋樣？”
殺豬匠也沒誑她，兩頭豬一起買，的確夠闊綽，眼下娘三個生存要緊，便一口答應了。
兩頭大肥豬，一頭210斤，另外一頭稍微輕一點，198斤，殺豬匠直接道：“這樣，我給你添個數，一起就算410斤，一斤五毛錢，一共是……”
殺豬匠拿了筆開始算，然後道：“一共是二百零五塊錢。”
說完，已經麻利地付了錢，趕著兩頭豬離開了。
直到拿到錢，沈念一的心還突突直跳。
兩百多塊按照現在的工資水平和物價，的確不算少了。
有這些錢，她們就能買很多東西。
姐妹倆更是一臉高興，要知道那可是兩百多塊錢，這些錢得她們打多少草簾子才能賺得到？
沈念一把錢來回數了一遍，從裡面抽出來二十五塊錢，餘下的全都好好放起來。
“小梅、小嫻，走，咱們去鎮子上買東西去。”
母女三個把門鎖好，一路又趕到了鎮子上，又找殺豬匠買了兩斤豬肉，又買了菜，再買十斤大米五斤白麵，太多她現在身上還有傷也拿不動。
除此之外還去了趟供銷社，洗衣服、洗髮膏、雪花膏、香皂這些家裡全都沒有，她都買了些，除此之外，還給姐妹倆買了頭花。
即便是買了這些，二十五塊錢也還剩了不少。
母女三個各個手裡拎著東西，高高興興地回了家。
可當黃小梅聞到滿屋子肉香味以及白米飯的香味時，整個人又擔憂起來。
“媽，咱們把家裡兩頭大肥豬都賣了，到時候我爸回來了怎麼辦？”
“回來就回來。”
沈念一漫不經心道：“回來了剛好幫著打草簾賣錢。”
一大老爺們，不好好賺錢養家，出去鬼混敗家，反而讓老婆孩子出力賺錢？
如今放著這麼一個勞動力不用，豈不是虧大了？
黃小梅驚得目瞪口呆：“我爸會幫著打草簾賣錢？”
記憶裡，她爸回家只會往椅子上一坐，翹著二郎腿，吃飯都要他媽給盛好，不打人都是萬幸，還會幫著幹活？
她害怕極了，可看著面前的媽媽，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相信媽媽的話。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母女三人過得舒坦極了。
吃得好睡得好，甚至連黃汝生這個人都忘了。
然而，就在母女三人夜裡睡得正香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男人大舌頭的聲音：“沈念一，你這個掃把星晦氣玩意兒，給老子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