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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千戶是一名非常信守承諾的帝國軍官，說是後半夜到，真的就剛過三更就出現在了清河的鐵絲網陣前面。
雖說林海是讓他一個人赴約，不過為了體現軍官的地位，肖承還是帶上了掌旗兵，用他的話說就是反正今天掌旗兵已經跑了兩趟了，也不怕多這一趟。
不過林海很明顯想和肖承單獨談判，嗯，這麼說也不準確，應該說是清河一群人和肖承一個人談。至於這個掌旗兵嘛，林海再次隨手扔出一顆玻璃珠子，就讓他去休息了。
這一幕讓肖承很是吃驚，這樣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在錦官城怎麼也得值個幾兩銀子，這樣說來這個年輕人要麼是過於有錢，要麼是過於的蠢，才會幹出拿玻璃珠子賞賜一個大頭兵的事情。
不過肖承絕不承認林海是蠢人，不然屁顛屁顛的跑來求和的自己又算是什麼呢？
林海沒有為難肖承，落座之後主動自我介紹起來：“我就是清河縣令林海，這位是縣尉汪良，肖千戶應該是見過的，這次就是我們倆請肖千戶來面談。”
“縣令？”肖承笑道：“小兄弟說笑了，清河縣令的人頭本千戶見過，不長你這樣。”
“確實，那個縣令不長我這樣。我覺得有沒有可能是他的長相不適合當清河縣令，所以他死了。”林海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
“清河現在也是一個下等縣，縣令需要吏部的任命，小兄弟在這裡自稱縣令，難道是要造反？”肖承並沒有去理會林海的冷笑話，而是繼續說道：“汪縣尉倒是正經八百的縣尉，卻跟你廝混在一起，看起來還以你馬首是瞻，難道汪縣尉也要造反？”
林海揮了揮手，讓已經拔出刀往前走了一步了成國榮退後，說道：“國榮，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想去威脅肖千戶。肖千戶是正經八百的帝國軍官，是不可能被你武力威脅的，這樣做沒有意義。如果肖千戶敬酒不吃吃罰酒，等等談不攏之後再拉出去活埋就行了，現在我們要有禮數。”
成國榮看著林海，一絲狡黠從這個粗獷而年輕的漢子的眼眸中閃過，立刻拱手道：“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命人去挖坑，不然大傢伙都睡了，再叫起來挖坑恐怕會有怨言。”
說罷，成國榮就走出大帳，對著外面一陣大呼小叫，無非是讓多來幾個人，要把坑挖大點，對方好歹是個千戶，要給點體面之類的話。
肖承聽完面色如常，只可惜端著茶杯的手開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蓋碗茶的碗蓋不停敲擊著碗身，發出非常雜亂的響聲。
一時間大帳中無人說話，各自都悶頭喝起茶來，肖承眼見林海悠哉的樣子，似乎就是在等外面把坑挖好，於是不再猶豫，放下茶杯，雙手用力按住膝蓋，努力控制住了雙手的顫抖，然後深吸一口氣對林海說道：“你們把我叫來，總不會是為了單獨殺我吧，要殺我你們有的是機會，讓我來就說明有的談。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林海拍拍手：“肖千戶快人快語，本縣令很喜歡，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凌洋，本縣令的副手，他會跟你談後續的善後事宜。現在很晚了，本縣令得去休息。”
說罷，從帳外進來兩人，一個是凌洋，另一個嘛，就是前來彙報坑已經挖好了，問什麼時候埋的成國榮了。
肖承還沒來得及去想為什麼這個坑挖得如此之快，便聽到一旁的凌洋拱手說道：“不管怎麼說，小人還是先得恭喜肖千戶此次出征，不僅平滅了鬧事的亂軍，還順帶把從邛都到清河沿線的所有山匪一掃而空，還了我西川一個朗朗乾坤啊。”
肖承鬧不清楚林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突然進來一個更加年輕的少年，雖說是比剛剛的林海和持刀者看起來俊朗了一點，不過此人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名分的“副手”，難道也配和自己談？
眼見肖承不說話，凌洋不怒反笑，道：“肖千戶不用疑心，小人也是得了我家縣令的指示，來和您談的，您放心，小人是能做主的，不信的話小人這就下令將您活埋，您放心，外面的人會直接聽令，不用去請示。”
肖承腹誹道：“這算是哪門子的能做主...”
“好吧，既然你能做主，那就無需再諷刺本千戶，本千戶吃了敗仗，自有軍法處置，也輪不到你置喙。”肖承雖說仍舊沒有什麼好話，但話裡話外卻也是鬆了不少。
“肖千戶息怒，小人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諷刺您啊。小人剛剛說的是真話，也是我家縣令寫好了準備送到錦官城給您表功的公文裡一模一樣的話。”
凌洋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還說著要把對方活埋...
“哦？”肖承來了興趣，說道：“你家縣令真打算這樣寫？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說到謊報戰功之類的事情，肖承就非常的專業了，他可不相信林海一點好處都沒有，到這裡就為了殺一堆人之後再義務幫他一把。
“簡單，您剛剛也說了，縣令是要吏部任命的。可咱們久居這窮鄉僻壤，不比得肖千戶朝中有人來得方便，縣令大人如此做，也不過是希望肖千戶在自己的戰報裡為我等美言幾句，若是肖千戶能夠做保，保舉我家縣令得到一份吏部的任命公文，那就再好不過了。”
“哼，他想得倒是簡單。本千戶是武官，可沒資格給吏部推薦一名文官。況且我只是一個千戶，就算我想推，怕是也推不上去。”肖承聽完就知道這事不好乾。
“肖千戶放心，我們也沒指望肖千戶您能直接把公文送到吏部。只需要您給太守大人和兵部的報捷文書裡講明您的大勝來自於清河縣的配合，尤其是現任壯班班頭林海居功至偉就行了。如果太守問起，您就直接給太守大人說，林海可知清河縣，剩下的我們會去辦的。”
“這倒是好說，戰報上寫什麼都行，不過官軍損失如此之大，我回去說是取得了大捷，怕是也沒人信吧。”看起來肖承也覺得這個不是不能做，反正到時候吏部要是不給任命，估計清河縣也怪罪不到自己頭上。
“這個簡單，您帶的人馬，戰兵加上壯丁不過一千，戰兵死得差不多了，壯丁又不堪大用，您留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如都給我們，我們給您一千戰兵換，保準不讓您吃虧。
笑眯眯的凌洋說著朝前一指：“忘記介紹了，這位是今天和您交戰的清河民兵第四營的營長成國榮，以後就是您的副手了，您有什麼都可以交給他做，放心，他這人雖說是粗魯了點，但做事還是讓人放心的。”
肖承聞言身軀大震：“你們...你們是要...”
凌洋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肖千戶，有些事情知道了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可這樣難道就不怕被人懷疑？我手下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在錦官城見過他們的人多了去了。”
“最大的風險不就是您留下來的那些兵嘛，放心，回去之後您第一時間找個理由，例如說犒勞他們，把人聚集起來，剩下的交給成營長就行。至於其他的人，只要您這個千戶官一口咬定這就是您的屬下，誰還會多說什麼？況且我們也會配合您工作的”
“可這...小兄弟，你們的計劃過於駭人聽聞，請轉告林縣令，幫他要官沒問題，這個條件我答應不了。”肖承左思右想，覺得風險還是太大，甚至超過了他來之前的全部預估。
“肖千戶，您這又是何必，有條活路不走，非得要去那個大坑裡麼？”凌洋還是笑眯眯的，輕輕一招手，幾個拿著麻繩和口塞計程車兵便走了進來。
“肖千戶，小人再勸您一句，清河的民兵，不管您覺得他們的戰力如何，只要在兵部備了案，民兵也是官軍，您也是官軍，我們其實是一家人啊，何必分什麼彼此呢？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