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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亂象流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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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真神將再一次為人帶來啟示與智慧。得其啟示者,將洞悉深淵,驅逐那窺探萬物的偽神。獲其智慧者,將統領百獸,討伐那虛偽狂妄的君王。最終,此世將迎來真正的和平。”身著衣裝的男人坐在書桌前,藉著微弱的燭火,解讀著殘破的書頁,“還真是狂妄啊。這是相當於要與妖與鬼宣戰嗎?你覺得呢?”男人撇過頭看向窗戶旁。

一名少年坐在房間的角落,他伸直左腿,右腿彎曲著,雙手懷抱著右腿。頭靠在膝蓋上。聽到男人的話他才抬起頭,藍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光:“信仰神的只有你們人類。無論妖還是鬼,都沒有你們人類那種。是叫虔誠嗎?所以都沒什麼信仰。”

“虔誠...嗎?在我看來只是瘋狂罷了。”男人從抽屜裡拿出信封和信紙,隨手拿起一支鋼筆奮筆疾書。

“是啊,你們人類比我們鬼是要瘋狂多了,總做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少年慢慢地站了起來,雙手抱胸站在原地背靠在牆上等待著男人。

“為什麼總說你們人類?你不是半人半鬼的混血麼?已經完全否定了自己半個人類的身份了嗎?那我是該稱呼你為般若,還是該喊你昴星呢?”男人利落地放下筆,折起信紙塞入了信封中。

昴星的表情明顯不悅,不過背對著他的男人並未注意。昴星靜靜地走到了男人身邊:“我不是很喜歡別人談論我的出身。”

“抱歉,生氣了嗎?只是想逗逗你的,想做人也好,想當鬼也罷,做自己才是最好的,你說呢?”男人將兩封信封遞到了昴星手上。

昴星看了眼兩份信封,兩封信件各印著一枚火漆印,是紫色的,上面印著一隻眼睛但眼瞳空洞:“這兩封信是要交給誰?”

“一封交給派你來的人就可以了,另一封留給今晚偷襲你的人就可以了。”男人頓了頓,又拿出了一封信,但這信封只有正常的一半大,"還有這個,這是給你的,你會用得到的。不要隨便開啟。"

“知道了。”昴星收起信件,將最小的一封放進了外套隱藏的內袋中,至於另外兩封,一封存於衣袖中,一封放在口袋裡。

“不問問為什麼嗎?”男人翹起腿,雙手抱胸與昴星對視。

“沒必要什麼事都深究,我不想惹太多麻煩。”昴星將剩餘兩封信塞進了外套口袋。

“這樣啊,我還挺喜歡你這樣的行事風格的呢。說起來,我們見過很多次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名為德萊爾,姑且是負責古籍研究的。”

“我知道,佈置任務的信件中寫了,那我就先告辭了。”昴星邁向房間的門,推開房門後離開了,並靜靜地關上了房門。

德萊爾目送著昴星離開後,站起身,輕輕敲了兩下桌子,周圍的所有傢俱突然全部消失,連門也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散發著詭異紫光的祭壇出現在房間的中央...

昴星一個走進了樹林之中,腳踩在雜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樹林中昏暗無光,偶爾會有鳥叫聲傳來。正當昴星向樹林更深處前進時,一隻手搭在了昴星的肩膀上。“每次都這樣,你覺得很有趣嗎?”

“挺有趣的,每次看你這麼冷淡的反應也算是樂趣了。”昴星一回頭,尤里正站在他身後。

“樂趣?你能感覺到開心嗎?”昴星推開尤里的手。

“你在說什麼呢?我當然沒有人類的那種感情咯,我只是想思考和學習一下那些人類的行為罷了,不然不就和那些傻不拉幾,還容易被操控的妖差不多了嗎?”尤里吸了吸鼻子,一小下推開昴星,自己也往後退了幾步。

昴星往後踉蹌了兩步,隨後只聽“嘭”的一聲,一條白色的狐狸尾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粗壯的尾巴好似一條天河,隔開了昴星與尤里。昴星的鼻子被飛揚起的沙土搞得癢癢的,只不過他沒什麼打噴嚏的心情。

“唉,一個個的都是這樣,我才討厭這群野獸啊。”尤里狠狠踹了一腳狐狸尾巴。

尾巴也不甘示弱,往尤里的方向掃去。尤里的衣袖中滑出了鎖鏈,鎖鏈交織成一面盾牌,狐尾重重打在了鎖鏈盾牌上。不遠處傳來了狐狸吃痛的叫聲。

“亂用尾巴只會害了你。”尤里看向叫聲傳來的地方。

又是一聲狐狸的鳴叫,白色的尾巴被高高抬起,居高臨下似在威嚇二人。

“裝什麼呢?”尤里右手甩出鎖鏈,鎖鏈在空中如同一條銀蛇般起舞,緊緊地纏住狐尾,尤里握住鎖鏈用力一拉,狐尾隨鎖鏈一同下墜至地面。“小星星,抓住我。”尤里向昴星伸出左手。

“別這麼叫我。”昴星戴上了鬼的面具,左手握住刀,右手抓住了住了尤里的左手。

狐尾又一次被抬起,不同的主人這次將它收了回去。尤里和昴星藉著鎖鏈,蹭上了一次免費的”順風車”。狐尾帶著二人來到了森林深處一片較為空曠的地帶。至於空曠的原因嘛,正是狐狸尾巴的主人,一隻六尾白狐,它將一片區域地樹木全部折斷了。

“哇哦,好大一隻。”尤里在快接近六尾狐時擺動左手,將昴星扔了出去。

“嗬啊!”昴星改雙手持刀,膝蓋微微彎曲,砍了下去。

六尾狐見此情景,抬起左前爪,往旁邊一扭,昴星一刀劈在了地上。六尾狐也不想給昴星反應的時間,一條尾巴衝到昴星身邊甩開了他,昴星反應過來時已經隨著尾巴到了空中,鬼面張開了血盆大口,眼神兇惡得像是要把狐狸撕碎,鬼面發出了詭異的叫聲,昴星的身體和麵具一同化作了一縷深青色的煙塵。

另一邊,尤里也鬆開了狐尾,雙腿內收,腳掌前拱,雙手雙腳同時落地,五根手指抓住地面,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鎖鏈或是拖在地上,或是砸到木樁,發出了不太動聽的聲響。尤里剛起身,還未站穩時,已有兩條狐尾衝他而來。尤里只得向後一躍,兩根尾巴插入了土中,尤里順勢甩出鎖鏈捆住了兩條尾巴。然而就在尤里與狐尾比拼氣力時,第三根尾巴,也就是剛剛搭乘的“順風車”來收“車費”了...

煙塵飄浮至地面,昴星自煙塵中歸來。但他顯然未注意到他的上方,三根狐尾正虎視眈眈,見他顯形,立刻包圍住了他,三根尾巴緊緊地纏繞著他。

六尾狐佔盡了優勢,這場戰鬥似乎已經可以宣告勝利了,但是戰場總是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料定勝負呢?六尾狐此刻的悲鳴正是證據。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尤里放開了鎖鏈,靈活地躲避著三根尾巴的攻擊,隨後找準機會,將三根尾巴捆在了一起。尤里的衣袖中爬出了數條蛇魔,蛇魔順著鎖鏈爬向了狐尾,再順著尾巴爬向了六尾狐,帶毒的銳齒扎進了六尾狐的身體。

六尾狐哀嚎著扭曲身體,六根尾巴失去了控制變成了無用的裝飾品。昴星安穩落地,六尾狐身後的尤里也放開了鎖鏈。

昴星走到了六尾狐附近,六尾狐前壓身體,齜著獠牙兇惡地盯著昴星,昴星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六尾狐前方,撿起了被它襲擊時掉落的刀,六尾狐想舉起前爪攻擊他,爪子卻被鎖鏈捆住了。六尾狐想用牙齒咬碎鎖鏈,可它失敗了,從泥土中伸出的鎖鏈已經將它的四肢牢牢鎖住了。“啪”一聲,抬起的前爪也被拉回了地面。

“這次收尾也拜託你了,小星星。”六尾狐的後方傳來了尤里的聲音。

昴星又走到了六尾狐稍遠些的地方。他手中的兩把刀卻消失了。昴星正對著六尾狐,右手舉起又下落。突然間天空中出現數把刀刃,落於地面,刀身插入土中,包圍住了六尾狐。刀劍圍住的區域化為了虛空,六尾狐地身體正一點點下沉,直至消失,無論它如何掙扎都已無濟於事。六尾狐的身影消失了,虛空也隨之關閉。刀刃們又飛到了昴星身邊,昴星同刀刃們一起墜入了虛空。

這是一片荒蕪的空間,時間於此毫無意義,它是時間長河沖刷不毀的磐石,肉體於此也無意義,它是不朽精神的歸宿。窺探世界的神明於此處第一次睜開了眼睛,便誕生了最初的鬼族。它曾是鬼族的溫床,現在也是某些妖族的地獄。

昴星的身體漂浮在虛空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不斷墜落的六尾狐,對於僅僅依靠本能,不懂得思考的生物,到此只能迎來消失的命運。

昴星指著六尾狐,身邊刀刃一個接一個衝了出去,刀刃在六尾狐身上留下了無數傷口,它卻毫無反抗,甚至連哀鳴都不曾發出一聲,最後化作了虛無,永遠留在了這裡。

在六尾狐消失的瞬間,昴星感覺有奇怪的視線正看著他,被監視的感覺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他猛然回頭,卻只有一片虛無。昴星調整了一下呼吸便離開了這荒蕪之地。

“喲,回來了。”看到昴星迴來,尤里立刻跑到了昴星的身旁,“真是個大傢伙呢,拉著它還挺耗費精力的。”尤里伸直手臂轉了轉右肩。

昴星將手伸進外套,摸到了一封信,他回想著德萊爾的話,這封信要留給襲擊者,可是任務已經結束了,本該偷襲他們的人呢?

“躲開!”尤里忽然大喊後,往後退了幾步

昴星頓時有所反應,向後退去。

一記重拳悶聲砸到剛才二人才站的位置。

“這味道,人類嗎?”尤里有些愣住了。

“人類?”昴星看到了襲擊者那粗壯的手臂與腿腳也愣住了,昴星頓時也明白,那如同老虎般健壯的手足絕不是來源於任何老虎,而是要比老虎更加恐怖的兇獸。

襲擊者迅速站穩,一拳打飛了尤里,尤里砸到樹上發出“砰”的響聲。隨後襲擊者又用手抓住了昴星,直衝一旁的樹木,將昴星死死抵在樹上。

“咳咳。”昴星被襲擊者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放開他!”尤里扶著樹慢慢爬了起來,他揮動手臂,甩出鎖鏈。

然而這一次舞動的銀蛇卻並未如之前那般纏住獵物,反而被獵物一隻手牢牢攥住。襲擊者抓住鎖鏈借勢將尤里甩飛了。

昴星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襲擊者並未看著他,他又看到了受傷的尤里,偷偷將信件扔下,大喊了一聲:“走!”。隨後便化作了青煙。

尤里聞聲斷開鎖鏈,召喚蛇魔,遁入地下。

襲擊者還想繼續追擊,從林中又走出一位老人:“不要太過火了,我們只是來取信件的。不必和生性狡詐的鬼糾纏。”

“是。”襲擊者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昴星與尤里逃到了安全地帶,但昴星還有未完成的任務,他和尤里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一座別墅,走到了別墅的二樓,推開了一扇門。

房間內正坐著一位女子,看上去成熟,幹練:“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吧,昴星。”

“是的。”昴星走到玉藻前面前,將衣袖中的信件遞給玉藻前“呃,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尤里關上了門,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如果是問我作為鬼的名字的話,我名為玉藻前。”

“傳說中的...狐妖嗎?”

“我確實是九尾狐,但不是狐妖,我並不是妖族。妖族擁有的力量都來自肉體,一旦肉體毀滅,就宣告死亡了。而我們鬼族則不同,即使肉身隕落也能夠存活一段時間,而且妖族大多依靠本能,大部分妖都不具備思考的能力呢。明明是他們沒有思考能力,卻還要說我們生性狡詐真是太冤枉了呢。”玉藻前右手抵在座椅上手撐著頭,“還有別的想問的嗎?我都可以為你解答。”

“為什麼要幫助人類?”昴星瞥了眼前面的信封。

玉藻前似是有點意外:“哦?不錯的問題,那我問問你,你現在為什麼站在這呢?因為無處可去,對嗎?我們也是一樣的,不過呢,有些人類接納了我們,所以我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報他們,僅此而已。我對那些人類想做什麼並無多大興趣,我們只是想要一個棲身之所罷了,相信你能明白。作為人鬼混血,你活到現在肯定也不容易吧。所以我想邀請你,正式加入我們,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的提議,但是需要幫助時仍然可以來找我們。”

昴星長舒一口氣,回憶起過去,慢慢堅定了決心:“請讓我留在這裡吧。”

“嗯,歡迎,但是今日已經很晚了,你肯定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昴星離開了。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呢,居然會問那種問題。“玉藻前坐在桌子前,雙手拱起,“你可要好好照顧他哦。”

“也不需要怎麼照顧吧,搭檔了幾次,我覺得這小孩挺可靠的。”尤里走到了玉藻前的桌子前。

“是麼,你滿意就好。他知道你的真名麼?”

尤里搖了搖頭:“不知道吧,我就跟他說了我叫尤里,他就沒多問了。人類的名字不也挺好的麼,除了你以外大家不都用人類的名字麼?”

“只是你們扮演人類上癮了吧?”

“也許吧,我也確實挺喜歡這具身體的。”尤里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抬頭望向天花板。

“打住吧,我一向不喜歡聽別人講故事。”玉藻前嘆了口氣,攤開了左手。

“那就講點別的吧,我們今天遇襲了。”

“遇襲麼,那倒挺少見的呢,居然會有妖埋伏在發狂的妖身邊麼,真不怕打起來麼。說到底我們也只是讓它們少點痛苦呢。”

“襲擊我們的是人類,不能完全算是,散發著人類的味道,但我好像看到了檮杌。”

“檮杌麼?”玉藻前有些驚訝,"看來那邊的人類要比我們這邊的瘋狂多了呢。居然敢喚醒檮杌,真不怕它踏平這裡呢。"

“擔憂的事情還是讓人類去想吧說到底我們也只是為了看戲才參與的。”尤里走向房門,“我去休息了。”尤里走出門去。

玉藻前拿起了桌子上的信封:“說的也是呢。”玉藻前的右手拇指拂過信封上的火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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