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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家門外，沈凡一時有點近鄉情怯。
由於高考失利，他總覺得無顏面對父母。大學四年，他很少回家，忙著實習、學習、創業，希望用瘋狂的努力彌補自己的失敗。
等大學畢業後，他又馬不停蹄地去國外留學，回國找教職……失敗的高考像無形的鞭子，鞭策著他不停奮鬥，一刻不得停歇。
偶爾父母打來慰問的電話，也被他不耐煩地匆匆結束通話。
等沈凡好不容易在大城市站穩腳跟，他又忙著當社畜，為生活蠅營狗苟。
現在回想起來，自他成年後，跟父母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
“啪”，樓道里的燈被重重的腳步聲驚醒。
站在拐角的沈芝華驚叫了一聲:“你這臭小子，傻站著門口乾啥呢？把你媽嚇一跳。”
沈凡從回憶中抽離，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忘帶鑰匙了。”
“我看你是忘帶腦子了，你爸不在家嗎？”她習慣性地用腳踹門，發出“砰砰”的敲門聲，“老沈，開門！”
“來啦來啦！”門內傳來應和聲。
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慌忙拉開門，身上繫著與形象格外不相符的粉紅色圍裙。
“回來啦？”
“嗯……”沈凡低聲應和，卻見沈國安殷勤地接過沈芝華的提包。
“老婆辛苦了。我特意給你下了泡麵，還加個荷包蛋，泡湯裡，你最愛吃的，我對你好吧？”
“老公，你最好了。你是不知道，今天那個病人多難纏……”
沈凡跟在最後，聽著兩人絮叨的交談，默默關上門。
感情他剛剛白反思了，人家老兩口也不是很在乎他。
不過，一種久違的溫暖湧上心頭。沈凡想，這可能就是家的感覺吧。
……
葉家。
“蓁蓁，這麼晚就別學習了，早點休息吧。”門外傳來葉媽媽的叮囑聲。
“知道了。”葉蓁蓁含糊地應承著，“啪”得關上燈。
黑暗中，她按亮手機，凝視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反覆滑動著對話方塊。
【蓁蓁晚安，明天見。】
訊息記錄停滯在昨晚，並沒有新訊息發來。
她情不自禁往上滑動。
【最近天氣熱，我幫你買了清涼噴霧，放你抽屜了。】
【蓁蓁，數學錯題幫你整理好了，明早放在你桌上。】
【這次小測，你的英語成績有點不理想，週末我幫你補一下英語閱讀理解吧。】
【明早想吃什麼？我幫你帶，你多睡一會。】
【一模考試別緊張，正常發揮就好。】
【蓁蓁，這次成績進步很快呀，為你驕傲。】
……
字字句句，殷切真誠。
葉蓁蓁一時間看得有點入神。
“滴答滴答”，零點的鐘聲悄然奏響，打斷了她的回憶。
沈凡並未像往常一般，在兩人爭執後、率先發來示好的訊息。
隱隱的期盼，瞬間變成熊熊的怒火，葉蓁蓁“啪”地扣上手機，心中冷哼:沈凡，你最好別後悔。
之後你再想複合，看我還搭理你嗎！狗男人！
翌日。
一袋牛奶，一袋麵包，靜靜地放在木桌上。
葉蓁蓁偷偷撇了一眼後桌的沈凡，又好氣又好笑。
昨天跟她提分手，今天又給她送早餐。什麼毛病？
真以為她是什麼貓貓狗狗，一鬨就好？
葉蓁蓁嫌棄地拎起那袋麵包和牛奶，直接投向垃圾桶。
鐵皮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
“什麼聲音？嚇我一跳！”
“麻蛋，葉蓁蓁發什麼瘋呢？”
“小聲點，小情侶吵架呢，還看不出來？”
“什麼情況？不就扔了個垃圾？”
“笨死了，那肯定是沈凡買的。”
“啊？沈凡怎麼惹葉蓁蓁了，大清早的搞這一出？”
早自習剛剛結束，大部分人都出去吃早飯了。稀稀拉拉的幾個學生被這動靜吸引，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葉蓁蓁“嚯”的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後桌的沈凡:“你什麼意思？巴巴放這點東西？侮辱誰呢？”
正翻看英語試卷的沈凡有些懵，擰眉反問:“你什麼意思？”
還在這裝蒜？
“那早餐不是你放在我桌上的？”葉蓁蓁冷哼，“髒東西，晦氣。”
也不知是說沈凡，還是被扔掉的麵包牛奶。
“你，沒事吧？”沈凡點點太陽穴，神情冷淡，諷刺意味十足。
“啊！誰把我買的早餐扔了？”坐在葉蓁蓁隔壁的路仁驚叫一聲。他剛剛從外面回來，錯過了一場好戲。
什麼？不是沈凡買的？
葉蓁蓁又羞又惱:“路仁，你憑什麼把東西放我桌上？”
“誰放你桌上了？我讓隔壁班同學給我帶上來的，誰知道他找錯位置了！”
“就算放你桌上了，你就能隨便扔嗎？不會放在講臺上嗎？”路仁氣咻咻地反問。
葉蓁蓁瞪圓了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吵不過這個碎嘴男路仁，她轉向沈凡發難:“沈凡，你難道不應該跟我道歉嗎？”
“為什麼？”
沈凡簡直被葉蓁蓁這副反應折服，她彷彿兩個人根本沒有分手一般，如此理直氣壯，如此恃寵而驕……
這個習慣了眾星捧月的小姑娘大概不明白，只有被偏愛的人，才能有恃無恐。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把東西扔了？我還不是以為東西是你放的？”
這也怪我？沈凡無語。
“我放的，就可以扔了嗎？”
葉蓁蓁一噎，神情委屈極了。
如果是從前，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沈凡都會乖乖道歉。
“我不管，你快給路仁道歉！”
沈凡懶得跟她糾纏，直接搬起單人桌，往教室最後面走去。
木桌落地的聲音沉悶，驚醒了正趴著補覺的肖鴻。
他抬起迷濛的胖臉:“咋了咋了？地震了？”
沈凡這一舉動無疑是把葉蓁蓁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她氣得發抖，暗暗握緊了拳頭，精心修剪的指甲幾乎要扎進手心裡。
微微的刺痛讓她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沈凡，你就算變心了，也不必對我這麼殘忍吧？”
說罷，她便坐回座位，趴在桌子上，嚶嚶慟哭起來。
移情別戀是變心，單純不愛了也是變心，至於別人要怎麼解讀，那就是別人的問題了。
葉蓁蓁將臉埋在雙臂間，肩頭微微抖動，說不清是苦澀還是傷心的淚水緩緩滑落。
“嚯，原來是沈凡變心了！”
“呵，男人！之前對葉蓁蓁稀罕成那樣，酸死我們了，結果還不到一年就變心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嘖嘖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沈凡看著濃眉大眼的，還沒我老實可靠。”
……
安靜的教室裡，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