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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展覽館餐廳。
它是1954年建成的華夏第一家西餐廳，之前的名字叫莫斯科餐廳，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差不多十來年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一直以來，有一個說法頗得到老燕京人的認可，除了燕京大會堂的宴會廳，就屬老莫寬敞明快了。
所以，它被燕京人人性化的稱之為——老莫。
陳誠三人過了燕京天文館向北，一眼便瞧見了那無比醒目的燕京展覽館高高的尖頂。
從展覽館西側的小路右拐進去，就能瞧見餐廳的正門。
不說顯得無比莊重的餐廳門前的高大柱子和圓形穹頂，光是走在這條小路上，左邊燕京動物園的柵欄和一排高大粗壯的白楊樹，就讓人覺得環境變了。
來到門口，走進旋轉大門，入眼盡是華麗氣派。
七八米高的天花板上是圓形的大朵大朵的雪花，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四根巨大銅柱子支撐著寬敞明亮的大廳，牆壁更是堪比玉石般的綠色巨石砌成的。
陳誠見慣了後世各種酒店餐廳的豪華裝修，這自然不算什麼。
他只是心裡有點忐忑的掃了眼銅柱子上的紅色大標語和玻璃窗前用鐵絲吊著的大字報。
畢竟，過往刀叉雖沒戴上封建的帽子，但也少不了沾點資本的氣息，別好不容易來趟西餐廳，只給人一個勺子。
三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馬上便有侍應生上前來。
比起國營飯店，這裡的服務員禮貌多了，可能是前些年這裡的西餐廚師學會蛋炒飯的時候訓練出來的。
“同志，請先出示一下票據。”
林曉白拿出肉票和糧票：“麻煩拿一份選單。”
“好的。”
林曉白從服務員接過選單，然後遞給並排坐著的陳誠和朱霖：“你們先點！今天我請客！”
陳誠接過選單，和朱霖一起看了起來。
只是一眼，陳誠就眸光一亮。
好多好吃的！
首先就是冷菜，冷火腿，冷牛肉就不說了，大蝦沙拉，蟹肉沙拉都有！
只不過貴的出奇，前者元，後者元。
黃油、果醬也算是比較貴的，前者元，後者元，麵包則是5分錢一兩。
湯菜最貴的就是奶油大蝦湯，2塊錢一份。
熱菜就比較多了，最貴的還是蝦，油燜大蝦，一份3塊2。
朱霖也是舔了舔嘴唇明顯意動，率先點的是點心：“我要一份冰淇淋帶巧克力少司，曉白，你要吃什麼點心不？”
“你先，說好了，別給我省錢喔，敞開了點！”
在朱霖猶豫的時候，陳誠開口道：“熱菜來一個缶燜羊肉，冷菜來一個大蝦沙拉，主食你們想吃啥，要不就嚐嚐西餐廳的蛋炒飯？”
“行啊。”林曉白笑道。
“那就再來三兩的什錦蛋炒飯。”
隨即陳誠將選單交給了兩位女士：“剩下的你們看，我去一趟衛生間。”
“嗯。”朱霖點頭。
林曉白接過選單繼續道：“熱菜再加一份三鮮餡豬肉卷，湯菜的話，奶油蟹肉湯吧，點心我看看，糖水菠蘿！就這些，你算一下多少錢？”
服務員飛快計算了一波：“一共十元兩毛五分。”
“給你，票據也在這裡。”
“好的，您請稍等。”
待服務員離去，林曉白看著朱霖道：“怎麼回事啊，有點萎靡不振的。”
朱霖對視著林曉白關切的目光，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林曉白看了眼剛剛陳誠離開的方向，然後回過頭傾了傾身子：“為房子的事發愁？”
朱霖點了點頭。
林曉白麵露不解：“你們，沒商量好？”
“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曉白，我給你說了，你不要給別人講。”
“你放心，我嘴最嚴實了。”林曉白說完，隨即又撓了撓頭：“早上那件事，我是看出來你想問他。”
“其實，我和陳誠根本沒有買房的打算，就是想著租房子。”
“啊？”林曉白不解的眨了眨眼：“你們根本沒有商量過買房子？”
“嗯，更別說......這麼貴的房子了。”
“不應該啊，我看陳誠，他挺成竹在胸的啊......”
“我也不知道......”
林曉白蹙著眉頭思索起來。
如果說陳誠根本沒跟朱霖商量的話，那直接拿10000塊錢出來買房這事，不就等於痴人說夢嘛。
按照她之前的想法，買房這事，是陳誠和朱霖父母雙方都拿出積蓄。
可現在朱霖說沒有，那也豈不是說，是陳誠單方面的，有自信拿出10000塊錢來買房？
這怎麼可能？
陳誠的父母就是工人階級，一個月加起來收入能有多高？
攢上十年，也就幾千塊錢撐死了啊。
“琳琳，我記得之前你之前有次跟我提過說，陳誠賺了錢後，還帶你和你爸媽一起去吃過全聚德？”
“對，當時還有他爸媽。”
“那陳誠找到的臨時工作後，就是那什麼見習編輯，在這之後工作沒變動吧？”
“沒有啊，這怎麼了曉白？他最近為了看房子的事，還請假了。”
林曉白慢慢坐直身體。
朱霖是當局者迷，反倒是她這個旁觀者看的更清楚，好像明白一點什麼了。
之前陳誠說他發了一筆小財，是幫著作者改稿子，作者拿出一部分的稿費感謝的他。
之後請朱霖和她們這群室友吃了頓飯，後面緊跟著又請雙方父母吃了頓飯。
這前後加起來，得四十塊錢！
而一篇稿子一共能有多少錢。
按照現在稿費恢復後最高標準算，千字8元，40元就是足足5000字。
一篇短篇小說才多少字？
就算這40塊錢，是陳誠從作者那裡得到的感謝費，居然能一點都不留的直接兩頓大餐花光了？
那也太敗家了一點。
還有，就今天陳誠看房子的那個狀態，那像是沒錢的人嘛？
假如，不是陳誠幫著改稿子，而是陳誠自已投的稿子，那麼是不是就合理了。
陳誠投了稿子，賺了不止四十，而是上百塊乃至幾百塊的稿費，一切似乎都能說得通了。
一念至此，林曉白頓時眼眸一亮，剛想對朱霖說說她的分析，隨即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
“點完菜了？”
“嗯。”
林曉白看著陳誠淡然的面容，陡然心裡又冒出來一個想法。
還是不對啊。
就算是賺了幾百塊的稿費，憑什麼自信能去看上萬塊的房子。
除非.......
“曉白同志，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陳誠的一句話瞬間讓林曉白回了神。
“沒有，沒有。”
林曉白急忙移開目光，桌下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
陳誠就是《牧馬人》的作者！
陳誠就是流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