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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很晚了，雯雯剛回到家，電話響了，她剛想去接，周大劍搶先一步接了。
“你的電話，一個男的。”他沒好聲地說。
“誰呀？這麼晚了。”
她一聽電話臉色就變了，說：“我馬上就去！”她掛了電話。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苗秒出事了，在醫院裡，我要去看她！”
“明天再去不行嗎？都這麼晚了，你去能有什麼用？”
“不行，剛才她愛人說苗秒現在要見我，我得馬上去，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你和我去吧，晚上我一個人去有點怕呢。”
“我最害怕醫院了，你自已去吧。”
“也好，你在家看孩子吧。”
雯雯坐上計程車就往醫院趕，她在心裡猜想：到底是出什麼事呢？病了？不像啊，苗秒很健康的，沒聽她說那裡不舒服呀？
在急診室裡，雯雯見到血肉模糊的苗秒，她嚇了一跳。
“苗秒，你怎麼啦？”她忍住眼淚問。
“出了車禍。”醫生說。
“苗秒”她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叫她。
“雯雯”她吃力地說，雯雯把頭低下來，湊近她，她很吃力但是很清晰地說：“我如果有什麼事，你要幫我經常去看左左，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我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堅強一些……”雯雯忍不住要哭了，她跑了出去。
“苗秒————————-”突然，她聽到李洪的一聲慘叫。她又跑進去。
苗秒慢慢地合上她那雙美麗的眼睛，雯雯希望那不是真的，她希望苗秒只是累了，想睡一下，明天早上會醒過來。
看著李洪痛苦的樣子，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她平時就不怎麼會安慰人，這會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醫生和護士結束了搶救工作，準備把苗秒推向太平間去。
“醫生，不要帶她走，就留她在這裡吧，我想陪陪她。”
“不行，按規定是不行的，留在這裡也不好，你們還是先回吧。”醫生平靜地說，顯然，他們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已經習慣了，也許是麻木了。
除了李洪，雯雯沒見到他們家的其他人。也許他們還不知道吧，雯雯想。
“我先送你回家吧。”她對李洪說。
李洪呆呆地站著，好像聽到她的話，又好像沒聽到，他現在意識已經混亂，不知道自已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雯雯拉著他的手，帶著他上了計程車，回到他的家。
他家裡還亮著燈，他的父母都坐在客廳裡，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個小時前是李洪的媽媽把苗秒罵走的，李洪看到苗秒跑出去了就去追，苗秒邊流眼淚邊跑，沒注意前面來車，撞得很嚴重，李洪和司機把她送到醫院。
“你是？”他媽媽看到雯雯扶著李洪慢慢進來，奇怪地問。
“我是苗秒的同學。”雯雯說。
“苗秒人呢？”
“她走了……”雯雯輕輕地說。
“走了，她這人就是這樣，太沒禮貌，動不動就拿走來嚇唬人！”她聲音高了起來，雯雯頓時明白苗秒出車禍的原因了，她從家裡到醫院一直到現在還沒機會弄明白苗秒苗為什麼出事，一定是又像上次一樣被她婆婆罵走的，路上不小心就撞到車了，一定是這樣的！她一想到這可惡的女人這樣對苗秒，怒火從心裡冒起，一把甩開李洪的手，說：“她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你們自已照顧好李洪，我走了！”說完就出去了，留下他們呆呆地站在那裡。
雯雯回到家時已經是早上五點了。周大劍聽到開門聲走了出來。
“怎麼樣了？”他問。
“走了。”雯雯說。
“怎麼會呢？這麼漂亮的一個人，怎麼說走就走呢？”
“車禍，很嚴重，我到的時候就差不多不行了。”
“唉，生死無常啊，昨天早上我在街上還遇到她，跟她開玩笑說她越來越漂亮呢。”
“是呀，人生無常……”雯雯小聲地說，她陷入沉思。
“你洗洗了就休息吧，今天就不用上班了，要不要我幫你請假？”
“我自已來，你去睡覺吧。”
他去睡了，她洗了澡躺在床上，覺得很困，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一閉眼睛，苗秒血肉模糊的樣子就浮現在眼前，她不敢閉眼睛了。
等到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了，靜悄悄的時候她迷糊了一會，又突然被驚醒了。她打了電話向主編請了假，又睡了一會，又醒過來了。她覺得頭很暈，乾脆坐起來開啟電腦，又覺得暈，就關上了。
她突然記得苗秒說過要她照顧左左，這小孩子不知道怎麼樣了？昨天晚上去的時候沒看到她，可能是睡著了。
雯雯到了李洪家，他家裡來了很多親戚，女的陪他媽媽說話，男的陪他爸爸說，李洪一個人呆呆地坐一邊，誰也不理，眼裡空空的，好像什麼也沒看到。
雯雯走到他身邊，問他：“左左呢？”
他這才好像記起有這麼一個孩子存在，也站起來尋找。她們找到院子裡，看到他妹妹拉著左左在玩。
“我先帶左左去我家幾天好不好？”她問李洪。
“這個，要問我媽。”李洪說。
“你去問吧，我在這等你。”雯雯說。
李洪去了一會回來了，說他媽媽同意了，雯雯帶著左左回了家。
“左左，喜歡去阿姨家嗎？”
“喜歡啊，我喜歡和周舟哥玩。”
“在阿姨家住幾天好不好？”
“好啊好啊！”左左高興地跳起來，“不過，我媽媽要看不到我，會想我的，叫我媽媽一起來好不好？”
雯雯心裡一震，孩子的話又一次次痛了她的心。
“你媽媽有事出去了，要去很久很久才回來，你乖乖地聽話啊。”
“我媽媽不在家啊，那我可以天天住哥哥家了，等我媽媽回來我再回去。”左左天真地說。
以後怎麼跟孩子說呢？雯雯頭疼起來，算了，別想了，到時再說吧。
晚上週舟放了學，和左左高興地玩起來，雯雯和周大劍看著他們發呆，想起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