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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葬,眾生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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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樹林里納涼。

坐在一個低矮的樹樁上的結月,不知是不是身上佛性深厚的緣故,林中的小動物都想要往她邊上靠。之前一個人在砍樹的時候,夜無敵就看到了許多小動物,一點都不害怕大斧砍在樹上發出的強烈碰撞聲。

只是現在,有夜無敵這個奇怪的存在坐在離結月不遠的邊上,小動物們有些害怕,畏畏縮縮躲在結月的身後。小動物們也不知道在怕什麼,明明夜無敵身上有著一絲儒家的浩然正氣,可心中就是對夜無敵有著莫名的恐懼,不敢靠近他。

膽子十分小的一隻松鼠,身子蜷縮成一團,躲在結月的懷裡,將小臉埋在結月的肚子上,不敢抬頭觀望。

結月能感受到今天的小動物們有些異樣,靈動的大眼睛微抬,略帶詫異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夜無敵,有些奇怪。現在的她還看不出來夜無敵身上的奇怪,而小動物們則是生物趨吉避凶的本能。

坐了一會兒,夜無敵驀地張開了閉合的雙眼,眼神裡透著即將要戰鬥的興奮,開口詢問道:“小爺已經恢復好了,什麼時候開始下一場比試?”

結月面露窘迫,她沒有夜無敵的功法,肉身強悍依靠天生神力,恢復起來沒有這麼快。

輕聲說道:“夜施主,能否再等一下,貧尼還需要一點時間。”

夜無敵眉開眼笑:“看來在恢復力上,小爺比你強,歐吼!”

一聲怪叫,讓本就有些害怕的小動物們更加畏懼,朝著遠處逃竄。結月不由得將手蓋在懷中亂動的小松鼠頭上,輕輕地撫摸,安撫它的情緒。

看著充滿孩子氣的夜無敵,結月抿嘴輕笑,有些被感染,本來端莊的坐姿開始變形,身體微微後仰,抬頭看著天空中茂密的綠葉,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肚子上的小松鼠。

不過很快,沒等蕙蘭師太提醒,結月就重新端正坐姿,笑道:“夜施主,很高興認識你!再等兩分鐘,我們下一場比試就各用手段,點到為止的切磋,如何?”

在結月還沒進入三日月寺修行的時候,她還只是個普通小女孩,天生神力的緣故讓其他孩子都害怕她,以為她是個怪物,沒人願意和她玩,所以她身邊沒有同齡小朋友,反而有許多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動物。

她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普通人,以為自已生了個怪胎,將四歲的小結月遺棄在山林之中。幸好小動物們都很喜歡她,林中的猛獸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反而給她帶路,領著她到附近的三日月寺山門。

寺廟裡的仙人們都不害怕小結月,誇讚她的天賦,將她照顧的很好,八歲時引她進入修行。結月不害怕寺廟的尼姑們,但是對於外界還是抱有恐懼,她擔心外來的人會害怕她,所以常常躲在後山,一個人攬下劈柴的活,一是感謝報恩,二是逃避前來上香的人。

今天有個外來的人,說要和她切磋,她有些怕生,一開始打招呼時都忘了先把斧子放下,出了糗,後面聽到先比掰手腕,以為這位和自已年齡相仿的施主和自已一樣,也是天生神力,結果得知不是。出於禮貌,她很認真的與施主掰手腕,最終贏了,一個女子的力氣比同輩的體修還大,結月心裡那種不敢見人的心理有些加重。

可是,這施主竟然一點沒想到這些,對自已一個女子力氣如此之大不覺奇怪,完全不排斥她,反而像個孩子一樣,十分在意輸贏,還說什麼恢復力更強,為此喜上眉梢。

雖然很奇怪結月為什麼會這麼說,不過知道了比試內容後,夜無敵躍躍欲試,打架是他最喜歡的事,有時候境界不能體現絕對的勝負,而且一味地修行容易坐井觀天,實戰是非常重要的檢驗自身實力和積累經驗的一種方式。

“當然,小爺就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的打架,你這小尼姑,也很不錯!”

蕙蘭師太倒是沒坐,一直保持著端莊的站姿,不知何時拿出了木魚,擺在木樁上敲著,雙眼緊閉,嘴裡念著經文,一臉虔誠。

兩人又坐了一小會兒,結月終於站起身來,說道:“夜施主,貧尼準備好了。”

“那趕緊來打,早點打完,早點收工!”

早已等得著急的夜無敵一下子猛地跳起來,挑了個剛才看好的空一點的位置,往樹林更深處走去。

那塊地都是結月以前砍樹留下來的樹樁,比較開闊。

正在誦經的蕙蘭師太睜開了眼,和輕輕趕走身上小松鼠的結月一起跟在夜無敵的身後走著。

“那,貧尼繼續給你們當裁判,兩位記得這只是一場切磋,儘量點到為止,若是出現生命危險,貧尼會出手,夜施主,還望見諒,貧尼不能看著你們任何一個在這裡喪命。”

蕙蘭師太站到兩人的中間,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運用靈力將兩人身邊的樹樁移走,將土地重新鋪平,並且展開了一道靈力屏障,防止兩人的戰鬥餘波影響到更遠的地方。

結月擺起了一張認真臉,手上握著砍樹用的大斧,輕聲開口道:“還請夜施主手下留情。”

對面的夜無敵也不再嬉皮笑臉,嚴肅說道:“結月小尼姑,我倒是你不用想著手下留情,一定要讓小爺我盡興啊!”

“貧尼儘量!”

看兩人準備完畢,充當裁判的蕙蘭師太點點頭,開口宣佈道:“三,二,一,開始!”

夜無敵先行出手,一步跨出便來到了相隔五米的結月面前,一拳轟出。

結月的反應比那個寒風宗邱鳴時快多了,在看到夜無敵邁步的瞬間,預判了他的攻擊位置,將大斧橫在身前。

巨大的力量使得大斧的斧身緊緊貼在胸前,依靠身體洩力,結月腳踩住的地面出現了一道十幾厘米長的拖痕。

“鏘!鏘鏘!”

隨後,夜無敵又揮出幾道勢大力沉的重拳,打擊在大斧上,手上的血肉早在第一拳時就消散了許多,露出裡面晶瑩如玉的骨架。

結月在抵擋的同時,注意到了這一幕,擔心的問道:“夜施主,你沒事吧?”

夜無敵狂笑幾聲,道:“無妨,結月小尼姑,別一直防禦,你倒是進攻啊,不然小爺怎麼打的盡興?!”

聽到此話,結月不再擔心,低聲誦經,佛光從身體周圍淡淡散開,宛若一道屏障,隔開了夜無敵的攻擊。

“夜施主,小心了!”

靈氣灌入大斧中,凡間的兵器在此時變得堅固無比。

結月左手擺放在胸前,保持唸經時的禮儀,右手揮舞著巨大的斧身,朝著揮拳的夜無敵襲來。

“叮叮叮!”

鐵鑄的斧身與夜無敵的骨架激烈的碰撞,鋒利的刀刃砍在骨頭上面,竟發出金屬之音,無法砍斷骨頭。

結月大吃一驚,這位夜施主怎麼回事,說是體修,肌膚血肉十分脆弱,可藏於之下的骨架卻有著宛如神兵利器的堅固。

“不要走神啊小尼姑!”

抓住結月吃驚的一剎,夜無敵繞到結月身後,用力一拳轟出。

結月反應過來時,才堪堪轉過身來,只見那一拳打在了包圍在身體外三厘米處的佛光屏障上,巨大的力道使得結月不由又退後了幾步。

夜無敵停下了,不滿地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打架的時候還分神,你這是瞧不起小爺?”

穩住身形後的結月,連忙道歉:“對不起,夜施主,剛才貧尼驚訝於你的骨頭這麼硬,實在不好意思,之後不會再走神了!”

嘶,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呢?夜無敵才不管這麼多,擺好進攻的架勢。

“接下來,該動真格的了!”

“一式,朔風掌!”

大量靈力匯聚在夜無敵的掌中,繪出其手掌的模樣,拍出,頓時被蕙蘭師太圍出的場地內黃沙滾滾,地上的泥土被風席捲而起,遮蓋住了結月的視線。

“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含!”

結月即使看不清夜無敵的攻擊,但是隱約感知到危險,嘴裡快速唸誦佛教不動明王真言心咒,周身護體金光光芒大盛,其背後更是浮現“坐盤石座,呈童子形。頂上有七髻,辮髮垂於左肩,左眼細閉,下齒齧上唇,現忿怒相,揹負猛火,右手持利劍,左手持罥索,作斷煩惱之姿”的不動明王法相,場地內的飛沙走石完全對她產生不了絲毫影響。

“砰!”

夜無敵的大手印猛烈撞擊到結月的護體金光上,在接觸的一瞬間,其產生的衝擊使得場地內飛揚的塵土以結月為中心,四散逃竄,被蕙蘭師太的結界所擋,紛紛散落於地上,形成一個高出地面好幾厘米的小矮牆。

煙霧散去,遵循有煙無傷的定律,夜無敵驚訝的發現,自已的攻擊竟然對結月沒有造成一丁點傷害,其周身的護體金光比之前更盛。

“不愧是佛教的手段,沒有被小爺一擊打倒,小爺很高興!接下來,小爺再給你上點強度!”

“二式,狼牙十八拳!”

夜無敵模仿著妖狼撲倒獵物時撕咬的動作,將靈力匯聚於十指指尖,猛然撲向龜縮著的護體金光,以加強過的指尖觸碰護盾,十八次攻擊落點被很好的控制在十個相同的點位,希冀以點破面。

轉瞬間,結月不動明王真言心咒的護體金光產生了一小點孔洞,隨後席捲全身,整個護盾開裂。

“嗡-婆日拉-玉曬-娑婆哈!”

結月唸誦另一真言,其背後的法相變換,變成“三面八臂,臉上有三目,身側有火炎,右邊持三股鈴、箭與劍,左邊持三股戟、弓與索。左足踏著大自在天,右足踩著烏摩妃”的降三世明王法相,威嚴無比。

明王右邊的劍朝著夜無敵砍去,換在現實中,則是結月右手握著的大斧攻向夜無敵。

有著明王的加持,其威力與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夜無敵完全反應不過來,重重地被砸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夜施主,你還要再比嗎?”

結月身後的明王法相還未消失,此刻顯得更加莊嚴神聖。

夜無敵站起身來,此刻他遭受到攻擊的胸前位置,衣袍已經碎裂,血肉消散,連最堅固的骨架,肋骨也隱隱有些塌陷。

“小爺還沒輸呢!你這明王攻擊屬實強啊,叫什麼名字?”

夜無敵問話的時候,運轉功法,周身天地靈氣成了一個大漩渦,不停地將遠處的靈氣拉著往夜無敵的身體內趕去,塌陷的肋骨快速復原。

“夜施主,不可無禮,此尊為降三世明王,若不尊重明王,只會給你帶來禍端。”

結月皺著眉,臉上沒有最開始時的天真害羞神情,明王加持的她,現如今真如菩薩降世。

“小爺才不信這些,等你打贏我再說吧!”

“一死,血肉皆渡,唯留聖骨,天難葬,吾身萬古!”

夜無敵身上的血肉徹底消融,就和他修煉時一樣,只是他的意識在用出這一招時沒有沉睡,清晰地感受著身體上的痛楚,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晶瑩的玉骨散發著點點威光,此時的夜無敵,既猙獰,又強大!

“人葬,眾生百相!”

只有骨架的夜無敵一步踏出,身邊異象頻起,猶如百鬼夜行,無數的厲鬼朝著結月奔去,其明王法相只斬殺了數千只,便不甘心地消散了,結月的佛法沒有餘力再支援她喚出明王法相。

剩餘的厲鬼源源不斷地融進她的身體中,結月腦海中瞬間被各種淒厲地叫喊聲、奪命聲充斥著,連帶著她一起,發出哀慟地慘叫,不出兩秒,承受不住的結月暈倒在地,而留在外面的厲鬼還有很多。

蕙蘭師太及時的橫在結月身前,為她擋住了剩餘的攻擊,一時之間,她遭受了和結月同樣的經歷,不過好在她修為深厚,佛法高深,這等級的厲鬼在她腦海中,不過彈指間便煙消雲散。

“夜施主,是你贏了,貧尼替結月認輸。”

蕙蘭師太抱住結月,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道:“夜施主,貧尼剛才承受了你的攻擊,強是強,只是貧尼擔心,以後用多了,你的心性會因此大變,不如留下來,在三日月寺修行一段時間,貧尼相信這對你會有幫助!”

夜無敵咧嘴一笑,猙獰的面孔看著更加嚇人,他運轉靈力恢復血肉之軀,掏出一件衣袍穿上,不正面回答蕙蘭師太的邀請,反而評價結月道:“小爺當時的力量更加強大了,只是沒機會用出來。不過結月挺強的了,能讓小爺用出這一招,看來小爺還是要多去練一些其他招式了。那什麼師太,小爺告辭了!”

轉身離開,夜無敵留下了瀟灑的背影。蕙蘭師太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抱著結月回寺廟中去,同時用靈氣搬運旁邊結月砍下的圓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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