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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丹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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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骨寒風吹來,空氣中瀰漫著陰森溼冷,天漸漸陰沉,一片鵝絨般的雪白飄落,落在詔陽滲血的傷口上瞬間消散不見,一片又一片,冬雪綿綿慢慢積掛於枝頭,不知不覺地面淅淅積上了絨白。

塗山晏紫手起爪落,凌厲之風呼哨而下,詔陽的心臟大有隨時被取出的危險,就在那分秒之時,暮雪飛旋而來擋下那致命一爪,詔陽已被李澤源拖離,雖已預判了塗山晏紫隨之而來的後手,仍是無法完全躲開,隨後而來的利爪從李澤源後背斜斜劃下,三道長長的血痕呈現,同陽此時也看準時機,擲出手中斧頭,正巧擊中李澤源後背,“噗!”一口鮮血終還是沒能壓制住,與此同時李澤源反手一指,暮雪化作千支利劍直刺兩人,塗山晏紫慌忙躲閃,而同陽卻沒那麼幸運,因擲出斧頭力道還未收回,狼狽躲閃卻不慎中劍,“唰、唰”兩劍直接貫穿下腹及大腿,直接跪倒在地。

緊急關頭,不能再戀戰,塗山晏紫伸手搶向那縷殘魂,忽然,天邊自遠而近,一道紅影晃過,殘影未消,塗山晏紫已被打飛在地,一個修長人影立於兩人之間,一襲紅衣,紅紗翻飛,一柄六稜劍斜指大地,散發著微紅的劍氣,另一隻手已將白冰殘魂置於掌中,又有一人立於李澤源身側,身挺如青松,一身黑衣,一柄四稜劍散著幽幽黑霧收立於背後,一把白玉扇一個迴旋,擊落同陽的雙斧,又折回手中。

李澤源餘光迅速掃向兩人,並沒有過多停留,也顧不上看詔陽傷勢如何,盤腿而坐加快手上封印動作,先封印快要恢復神志的貓妖,緊接著迅速調整體內靈氣療傷。

塗山晏紫與同陽對視一眼,對這雙突然空降的紅衫黑衣人並未放在眼裡,招式凌厲勢要搶到那片殘魂,紅衫黑衣兩人也是默契十足,沒有一絲猶豫,就一個眼神就調整了應戰招式,如同體人般配合得天衣無逢,一時間塗山晏紫與同陽也無法攻破,也只能招招防守,步步後退。

糾纏之際,突然一支金光禪杖由遠而近,同陽被重重擊倒於地,剛鋪上的薄雪被他拖出了長長一道大地本色。金色袈裟翻飛,歸辭立於圍牆高處。

塗山晏紫見此也不敢多留,虛晃兩下,已顧不得同陽生死,化作紅狐幾個上下已沒有了蹤影,紅衫黑衣兩人也未打算再追,轉而向地上的同陽,幾乎同時射出一紅一黑兩道劍光,還沒等同陽爬起,已正中同陽心臟,沒有掙扎便已氣絕。

黑衣人走到同陽屍體前,手自下而上,一顆漫著黑霧的妖丹已收到掌中。

歸辭也沒顧及其它,一躍而下徑直到李澤源身邊,碰及李澤源背後爪痕只覺手尖一陣溫熱,青蔥般的手腹已染上一片殷紅,臉色微變,連忙將自已袈裟脫下披在李澤源身上,見他仍雙目緊閉調整氣息,也沒有多問,一手覆在他後背心側給他輸送靈氣。

“沒事了吧?”歸辭感到李澤源體內氣息漸穩,終是鬆了口氣。

李澤源緩緩吁了口氣,睜眼見是歸辭,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他目光轉向那紅衫,黑衣兩人,朗聲道:“感謝兩位出手相助,但請將那片殘魂歸還於我。”

那兩人也不急回答,有條不紊處理著同陽屍體,手中比劃了幾下,那屍體散化一灘黑霧,不稍一會已無跡可尋,處置完這兩人才並肩信步行到李澤源跟前,雙雙行了禮。

“逍遙宗,諸葛紅纓,九方褚墨,見過李師叔、歸辭世尊。”兩人幾乎同聲而道,禮數週全。

李澤源微微一驚,快速打量著眼前兩人,兩人容貌相近,清冷溫潤,氣度相仿,雍容且雅正,兩人服飾花紋一致,紅衣只比黑衣矮半頭,細看下竟是一女一男,女的略帶英氣一身紅衣是諸葛紅纓,而男的竟透有一絲柔情,一身黑衣便就是九方楮墨。

“原是仙門雙煞,早有耳聞。”歸辭微微一笑,語氣慈和,率先應道。

李澤源歸隱百年,對後起之秀確實不如歸辭的訊息來得靈通,可對於逍遙宗卻是一點也不陌生,李澤源師承碧雲仙君,而逍遙宗創派師祖九天玄女卻是與碧雲仙君隸屬同門,均是師承玉清聖袓紫元君,細算下來兩人的師父也算是師兄弟關係,他們既然喊他師叔,估計是小一輩子弟,往大的講也算是同門。

百年前李澤源與侯萬枯那仙魔一戰後,侯萬枯的勝利使得魔族更加肆無忌憚,仙門百家也是無比頭疼,因此諸葛紅纓,九方褚墨兩人也秉承師命下山執斬妖除魔宗旨,兩人自出山逢亂必至,雙劍齊出,斬盡妖魔,招法狠絕,殺伐果斷,所到之處妖魔聞風退避,因此得名仙門雙煞。

“世尊見笑,一直有聞歸辭世尊催伏眾魔,普照東亭,今日也算有幸一見。” 九方褚墨不改溫和之色,恭敬回應。

諸葛紅纓手伸向李澤源,將掌中殘魂亮出,溫和之色與九方褚墨如出一轍,溫聲道:“我知此物重要,現歸還於師叔。”

“你怎就這般確定喊我師叔?”李澤源微笑點了點頭,以表謝意,疑惑的是百年後竟還有人記得他,詫異的是他多了兩個師侄。

“師叔一柄暮雪劍名動四方,所向披靡,出神入化的劍術,就算是上仙又能有幾人?”諸葛紅纓嘴角帶笑,眼裡帶著仰慕之色。

李澤源置之一笑,不再接話,將殘魂引入詔陽頸間靈寶,緊繃的心算是鬆了下來。

木小寧此時也剛到,一落地略有微喘,見詔陽昏迷倒地不醒,肩負起替他療傷之職。

諸葛紅纓,九方褚墨見事也處置得差不多,眼下應該也不再需要他們,便先行請辭。

“兩位施主,斬妖除魔,若只用刀劍,靈力壓制雖不錯,但卻不能讓妖魔臣服或持久,若能有幾分仁慈而獲得,豈不是更好?”歸辭雙手合十,一臉慈意,他意指的是他們殺妖之舉過於狠絕。

諸葛紅纓,九方褚墨對視一眼,嘴角含笑,依舊不改溫和之色,溫聲應道:“感謝歸辭世尊指點,小輩受教。”說完,又一一道了別,留下一句後會有期,兩人消失在白茫茫雪景之中。

“你真有意思,你自已仁慈也就罷了,怎麼還非要別人都學你仁慈?”李澤源看著諸葛紅纓,九方褚墨兩人消失的方向,將身上披著的袈裟丟還給歸辭。

“你知道的,詔陽的因,便是白冰的果。”歸辭接過袈裟,看著上面暈染開的血紅,手上動作遲疑,猶豫瞬間終還是披回身上。跟著李澤源目光,轉身看向木小寧方向。

“你說不辭萬里,你必定會到,可是;遲到,就算來了也就變得毫無作用。”李澤源微微一笑,似有譏諷,又有埋怨。

歸辭臉色有那麼一瞬間變得不自然,被噎住,只覺心裡被刺了一下,痛感讓他攥緊了拳頭,低垂眼眸,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同樣的話,在百年前李澤源已對他說過,或許他仍在記恨,遲到真的也就變得毫無作用了吧,這根刺在他倆之間也不知何時可消除。

在木小寧努力下,詔陽終於甦醒過來,抬手一看血跡斑斑,轉頭又一看還是一片血跡,摸了摸自已腦袋,胳膊,身體,還好一件沒少,只是右邊胳膊的痛得都抬不起來,若不是痛感還在,他還真以為獨臂伴餘生了。

“放心,不過皮外傷,兩三日便好。”木小寧輕描淡寫說道。

“傷不在你身,你是不知道疼吧。”詔陽齜牙咧嘴忍著痛坐了起來,見頸間靈寶綠光又添幾分,喜悅之色掛上臉,喃聲道:“這頓打總算沒白挨。”

“你這是得罪了哪路妖怪,這離心臟再近幾寸只怕命都難保。”木小寧取出藥粉散在詔陽傷口,可傷口太多,帶來的一小瓶藥粉竟還不夠用。

“呵呵,我的命是我哥用命換來的,我哪能那麼容易就送命呢。”詔陽硬是擠出笑意,在木小寧攙扶下站了起來,這才想起關心李澤源,問道:“師父,你還好吧。”

“若沒有你,我可能會更好。”李澤源不顯於色,徑直越過他,往宅內走去。其餘人也緊跟其後。

屋內經打鬥後凌亂不堪,經一一檢查,除了州官夫人及其中一名修士還有氣息,其餘人已無力迴天,歸辭唸了句阿彌陀佛,剩下的事便交給了木小寧收拾。

州官夫人為表謝意非要留下李澤源多住幾日,考慮到有傷在身,詔陽又是半殘狀態,李澤源也只能答應再叨擾幾日。

回來原本住處,歸辭不放心步步緊跟,李澤源習慣一進門就是關門,這一轉身看著歸辭一腳已踏入門檻,後面還跟著木小寧,還有扶著鼻青臉腫的詔陽,三人六目怔怔地看著他。

李澤源也是一愣,非擠這屋不成?停住了關門動作,無奈道:“我換洗,你們也要跟著嗎?”。

木小寧與詔陽對視一眼,不敢多言,只好默默轉身,歸辭卻置之不理,另一隻腳也已踏入屋內,低聲道:“我幫你。”

李澤源也沒多說,一番梳洗後,趴在床上,露出後背,三道觸目驚心長疤隱隱還能見血水外滲。

“疼嗎?”歸辭輕聲問道。

“還行。”李澤源雙手交疊,枕在臉側,偏頭看向歸辭。

“我這有些糖藕,疼就含著。”歸辭在懷裡取出一小紙包,說話間已開啟,裹著糖霜的藕片色澤灰濛濛,並不誘人。

李澤源還想著要不要嘗,只是歸辭已拈過一小塊遞到唇邊,也就張嘴的事,便含在嘴裡,閉目養神,悠悠道:“苦的。”。

歸辭坐於一側,細心給他處理著傷口,又輸了靈氣加快傷疤癒合,不多時,那三道長疤已消了紅腫,血水也止住不外滲,清創、上藥、包紮一套下來,李澤源已安穩睡著……

次日,雪已停,屋頂、庭院鋪著皚皚白雪,寒風仍續,陣陣迴旋,有意識般直往窗逢間鑽,發出微響。

李澤源已習慣每天同一時辰醒來,只覺這夜短暫,一睜眼天已微亮,在以往他總會睡得不安穩,偶爾半夜醒來總覺夜漫漫,掀開被子坐於床邊,此時屋內只剩他一人,拿起床邊疊放整齊的衣物,發現破損的地方已用金線縫上,是四君子中的蘭草枝葉,就算是金線,在層疊之下仍覺飄逸俊芳,竟也看不出是縫補出來的。

李澤源不禁動容,依稀記得昨夜微弱的燭光,映著歸辭白玉般的側臉,輪廓清晰,微垂眼眸,一針一線……

“師父!”話音未完,門已被粗魯撞開,詔陽活蹦亂跳的模樣好像那一身傷已好全一般。

李澤源皺眉瞥向他,又是一聲輕嘖,一絲嫌棄之意又掛了上臉。

“我給你送衣服來了。”詔陽將手上的衣服舉起,原是州官夫人見兩人衣物破損。連夜叫人做了兩套好讓他們替換。

李澤源不語,自顧披上自已手中衣服,別人做的衣服總不比他自已的合身。

“……這”詔陽顯得有些許低落,放在手中衣物,可又說不上哪裡怪怪的。

李澤源感受到詔陽眼裡的疑惑,淡聲問道:“怎麼?不好看?”

“白衣繡金線?說不上哪裡怪,就是覺得比你原來一身白衣來的好看。”詔陽如實說道,錦衣配金線倒顯幾分貴氣。

“行了,今日你先把貓妖的妖丹煉化,沒什麼事我們也該走了。”

“煉化?”詔陽雙眼微瞪,似聽不懂這又是什麼新鮮詞。

“妖丹煉化後,能提升自身靈力,有助修煉,平時你哥都沒教你嗎?”

詔陽被噎得無話可說,他從來就不需要煉化什麼妖丹,白冰在的時候,他拿到的妖丹都是煉化後的,直接引入體內就已化為自身靈氣,現在白冰不在,煉化妖丹也只能靠他自已了。

經過詔陽一連串笨拙的操作,李澤源也不得不一邊嫌棄一邊糾正,好不容易一顆煉化好的妖丹出現在眼前,而引入妖丹化作自已靈氣這一步,詔陽倒是熟練得很,默唸法咒,白光閃過妖丹已被吸收。

“為什麼不直接殺妖取丹呢?”詔陽疑惑道,之前桃妖那是本性不壞,可這貓妖已魔化,本就可直接殺了,不需再多做封印一步。

“不同的妖,你要知道有不同的處置方法,先封印又有什麼不好呢?”

妖有千百種,有善有惡形態各異,人心只有一顆,卻能狠毒無常,千萬難測。並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先除之而後快,有時人比妖更惡,何為仙何為魔,不過所修道法不同,若沒有違背原則,也不是不能放其一條生路。

李澤源所承門訓行慎濟德,化厄除邪,與其它玄門宗派斬妖除魔本就不同。

午後,兩人也未向州官夫人請辭,留下一串施了法的碧玉珠串作為謝禮,便御劍離開,按歸辭卦象所推算,白冰的殘魂可能出現的下一個地點千舟渡。

“師父……”

“叫主人吧……”

“我打不過的時候,你可不可早點來救我?”詔陽仍記怨於那晚,他喊了他好幾回,他總是姍姍來遲。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一定要救你,真正能讓你保命的,是你自已的修為,自已的本事,只要你認為自已打不敗,你才會立於不敗。”李澤源看了他一眼,心想,以前白冰對這個弟弟過於寵愛,才會使他今天事事想著依賴他人。

“話雖這麼說,要是像歸辭世尊救危難於及時,那我才好放心盡力一拼!”

“你好好一個人,可就錯在長了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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