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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柔方才喝下一碗調養身子的藥膳,便聽到下人稟報太子殿下來了。
趙軒齊近日忙於政務,很少來她這裡,而且她身子大寒尚在調理,便是來了也只是用個晚膳,夜裡從不留宿。
但是來了就是好的,白雨柔最怕的,就是他不來歸月閣。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成親後的軒齊哥哥與記憶中的相比陌生了許多。
夏一扶著喝得酩酊大醉的趙軒齊走進歸月閣。
趙軒齊喝醉了也比旁人好看幾分,臉上面無表情,更沒有任何的醜態。
若不是一身酒氣,耳朵通紅,腳步和氣息凌亂了幾分,甚至與常人無異。
白雨柔還是第一次看見趙軒齊喝醉,蹙著眉責問夏一:“夏一,殿下今晚出去吃酒了?你怎麼不知道勸著點?”
“沒有呀,公子自己在書房喝的。”夏一也是一頭霧水。
分明下午那陣兒公子聽聞畫卷修復裝裱好了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誰知到了傍晚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喝起酒來。
等他進房之時,地上倒著不少空酒瓶子。
不過話說回來,他已經很久沒看見公子這樣失態過了。
白雨柔心思一轉。
自己喝酒,難道是借酒消愁?
軒齊哥哥的愁是為了什麼愁?為了政事?還是為了她的身子?又或者是為了那個死了的林晚意?
白雨柔勉強維持著臉上的溫柔表情,不敢細想。
她命下人扶著趙軒齊往正房走去。
誰知趙軒齊在看到她以後,死活不願意走了。
他推開了下人的攙扶,踉蹌的站在白雨柔面前,緊緊的握住她的肩頭,凝視著她:“你如今看著的,究竟是孤還是那個救了你的男人?”
白雨柔有些疑惑,什麼救了她的男人?
她這一輩子若是用上“救”這個字,不都是軒齊哥哥救她於水火之中麼?
白雨柔只當他是喝酒喝糊塗了,看著他直白的目光有些羞澀,柔聲說道:“妾身看的自然是軒齊哥哥你啊。”
趙軒齊長吁一口氣,緊緊的抱住了她。
翌日。
趙軒齊照例在丑時醒來。
宿醉讓他頭痛欲裂。
他下意識的想去找早就溫好的醒酒湯,這才發現自己昨夜宿在了歸月閣。
時間尚早,如今又無需向側夫人請安,白雨柔尚在睡夢之中。
趙軒齊頓了頓,獨自起身更衣。
先前每次醉酒,他都是歇在聽竹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意兒必定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溫熱的醒酒湯,替他更衣,送他去上朝。
趙軒齊心底裡生出沒來由的幽怨。
她若是從沒有愛過自己,又何必對他如此貼心呢?眼看著他一步步地慢慢陷入情網,作弄於他麼?
手中的寶劍在空中揮舞出朵朵劍花。
趙軒齊第一次在晨練時如此心不在焉。
她心中,一定是在意他的,每次二人獨處時她的那份溫柔,是屬於他趙軒齊的。
不知道是不是過了一晚上的沉澱,趙軒齊如今已經有些釋然,不再糾結那些問題了。
若她不在意自己,不喜歡自己,不可能會頂撞林青銘不遠萬里嫁給他,也不可能讓一向維持中立的林家去幫扶他。
左右百年之後,與她生同衾,死同穴的人,只會是他趙軒齊。
趙軒齊忽然想起二人定親之時的那枚玉佩,當初她一直妥善保管,日日貼身佩戴的,是唯一能夠證明她心中確實有他的證據。
如今卻一無所蹤,消失在了那場劫難之中。
他像是快要溺死的人一般,拼命地想要抓住這根能夠救他命的浮木。
“夏合,你再去意夫人遇害的地方,和那土匪的山寨裡找一找,務必要找到那塊雪華玉佩。”
夏合帶著人找了一整天,依舊沒有找到那枚玉佩,不過也不算無功而返。
他呈上從寨子裡找到的衣物碎片,“公子,這是屬下從底層夾縫中找到的。”
布料上帶著乾涸的血跡,是與那夥土匪所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同的緞面料子,很有可能是那個殺了土匪的兇手留下的,布料的一角有一個殘缺的紋樣。
夏合繼續補充道:“屬下已經查詢過這個紋樣,是一夥四處逃竄的亡命之徒,專門接殺人越貨的生意。”
趙軒齊接過夏合遞來的紙樣,上面所畫的紋樣確實同衣服上的如出一轍。
趙軒齊吩咐道:“那你便繼續從這群亡命之徒的身上調查。”
這樣看來,便不是三公子派人做的了。
畢竟他要做這種事,不用他自己的暗衛也可以去花錢找通天峰的人做此事更為穩妥,根本不需要找這種下九流的人來辦事。
那幕後黑手究竟會是誰呢?
趙軒齊想到意兒在襄城的這幾年,雖然與不少貴族小姐吵吵鬧鬧,可遠沒有到殺人奪命的這一步。
意兒本性並不壞,多數都只是口舌上的爭吵,自從嫁給他以後,“賢良淑德,親和友善”的評價便不絕於耳,完全沒有了當初那種炮仗性格。
眾人都對她讚不絕口,就連他下屬的官員們也多多少少的都誇獎過她。
他們的意思趙軒齊很明白,無非就是想讓他多分幾分喜愛給意夫人,至少不要把厚此薄彼的事情做的如此光明正大,讓意夫人生生淪為笑柄。
可惜了,當初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若是因為他的緣故才連累的她被害,趙軒齊不敢細想,他在朝堂上沉浮多年,明裡暗裡的敵人自然數不勝數。
趙軒齊垂眸深思。
夏合的動作很快,三日後便呈上了一份證據稟報:
“公子,那群亡命之徒的屍體是在雲城境內的密林發現的,打鬥痕跡明顯,這把匕首就是在他們的身上搜刮出來的,經判斷,這把匕首正是殺死那夥土匪的兇器。”
趙軒齊修長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那匕首,愣愣的看了許久。
片刻後,他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縱然旁人認不出,趙軒齊怎麼會認不出?
白府上有一把自己曾經狩獵贏回來的西域寶刀,華貴璀璨,削鐵如泥,當時自己將此匕首送給了白夫子。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這把刀呢?
它為何會跑到這群亡命之徒的手上?
一瞬間,他便想通了一切前因後果。
可是想通了又能如何?他曾經信誓旦旦的在意兒的墳前發誓,要查出真兇替她報仇,如今真兇已經找到,他卻只能縱容。
正因為有白府在聲望上的支撐,趙軒齊才能在文士之間站穩腳跟的,他怎麼可能對白家出手!
趙軒齊垂眸看向桌子上的信件,是林青銘再次詢問他關於那群土匪的事情。
趙軒齊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他不知是在笑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詡思慮周全,卻害的意兒因為最簡單不過的事情被害。
還是在笑他分明信誓旦旦的在她墳前發誓要嚴懲兇手,如今卻無能為力。
更可能,是在笑他的意兒不遠萬里嫁過來,備受夫君的冷落,最後還落了個悽悽慘慘死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