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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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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國封地懸瓠城,佔據淮河上游絕佳地理優勢,儼然是一座臨河而立的綺麗城池。古來有自此懸瓠下江揚一說。因而簡略冠以“頭城”二字。

作為平南王武安垂的封地,該城池雖然在很多方面難以與其他藩王的封地相比較。

它既沒有荊襄王玖江險地的戰略地位,也沒有淮南王江揚腹地的富庶繁盛,也沒有其他在中州京畿之地藩王的政治偏向優勢。

懸瓠城,勝便勝在,不偏不倚的地理位置。

步入城內,裡坊街巷相應排布,閣樓商肆依街縱橫林立,而主街兩旁的參天古樹勃然映襯,無聲寫照著這座古城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

即便今日天氣不是很好,依然無法阻擋這座繁華城池中人們對於安逸生活的追逐和嚮往。

南來北往的車船工夫、商旅,摩肩接踵走進一座座酒樓茶肆或花坊紅樓之中,彼此間熱情交談著接下來的安排。孩童手執摺扇、紙鳶,前後追逐打鬧,穿梭於人群中。幾個大家閨秀與密友立於閣樓窗前,素手掩紅頰,悄聲私語。不遠處,茶肆的說書人正入神地講述著近來發生的動人故事,引得茶客們拍案叫絕。

如果再深入繁華擁堵之地,絲竹管樂聲,環佩鈴鐺聲,人群熙攘聲,小販叫賣聲,雜耍賣藝叫喊聲雜糅在一起。

真所謂:聲聲有聲,生生不息。

顏詩龍出神地看著這一幕,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心裡不無慨嘆連連,難怪之前魏和元那般出手大方。原來當什麼東西積攢到一定的程度,都可能變得不再稀貴。包括金銀細軟等阿堵物。

一切都沒有出乎顏詩龍等人的意料。不一會一個錦衣華貴,頭頂青色帽的胖乎乎的青年男子騎馬穿過嘈雜的人群而至。倒是沒有肆意橫行,禍亂街市。

或許是疾馳而行的緣故,使得來者的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就連兩鬢的髮絲也被風吹得散亂了幾許。那體貌看上去甚是可笑。

黑色的駿馬打著沉重的鼻響,一時近似喘著粗氣,似乎對騎者發著不滿和抗議。

青年騎者下馬緩步走到校尉張蒼身邊,帶著略帶自傲的笑意小聲交代了幾句什麼。待看著返回軍營的軍卒走出一段距離後,適才向馬車的方向走了過來。

見此情景,顏詩龍沒有顯現出絲毫的矜持之態,心裡卻是腹誹難當。莫非這平南國國相魏和元的僕從或者幕僚,盡數如他一般,皆是好生的白胖圓潤。

青年騎者乃是國相府的核心管事之一。

不過話又說回來,此人的名字倒是奇特。叫什麼,什麼青團。

至於此名字有什麼別的意蘊,顏詩龍可沒有信南山一般的惡趣味而加以揣度。只是在不經意間,將來者的樣貌稍加打量了一番。

此次出府狂奔相迎,顯然是來傳達國相大人魏和元對來自遙遠京都的貴客一行人,住宿歇腳及晚間府內夜宴安排等事宜。

換做之前,顏詩龍對這等無事虛妄無聊的作派,會加以防範,或者敬而遠之。

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一乃因為刺殺事件,或多或少將太師府與平南國牽扯在了一起。二則是到了人家的地界,慨然拒絕邀請,斷然不是一個高門大族公子應有的風範和修養。

更為甚者,已經私下來收了人家幾張銀票。再去喝喝酒、敘敘舊、扯扯家長裡短或者聽聽小曲之類的,也未嘗不可。

隨著夜幕的降臨,一輛來自國相府的馬車已在客棧的大門口等待著。然而隨行而來隱藏在暗中的幾個神秘人,卻被裴行儉和老賀已然收在眼裡。

不出意外,那應該是國相府派出的封國高手。其中近處潛藏的兩三個人所散發的氣息,已然是登峰境界。

裴行儉早有耳聞,地方的一些藩王有招納江湖散人、山野武夫的內幕。現在來看,所傳不假。

明顯不過,魏和元還是表現出了深沉思量和老成持重的行事風格。如果再派遣大隊人馬招搖過市來客棧接人,顏詩龍等人反而也會不好意思。

一經洗漱後用過午膳,加上美美睡了一覺,乏氣早已散去。

顏詩龍和裴行儉各自換了一身行頭,邁出客棧大門準備去赴宴。

就是不知道,今晚宴席上會出現哪些人。顏詩龍在心裡想著。

果不其然,宴會設在國相府前廳一間僻靜的寬大包間內。

只是,場間的情景,卻是讓顏詩龍的眼睛不禁發直。

除了先前已見到的國相魏和元和參將張萬長以外,更有六七個平南國的政要成員出席作陪。

對於這樣特殊性質的宴會,魏和元倒是很有分寸,僅限於平南國權力心腹。或者說是緊緊圍繞在平南王,這根又粗又壯的大腿周圍的寥寥數箇中上層實力人物。

一席寒暄後,眾人依次就坐。

對於這種官傢俬宴來說,開宴前沒有絲竹悅耳,或別有風情的意趣小調來助興,那斷斷是不可接受的。

至少,對於活在當下,享受生活的國相魏和元來說,那是猶如宴席上的主菜一般珍視的。

這不,在其他人不時擠眉弄眼,拍馬溜鬚:顏公子果真如傳說中一般風神如玉、英俊過人,實乃人中龍鳳...太師府桃李成蹊,德廣任厚,後繼有望延續榮耀...顏公子,器宇軒昂,大才盡現...諸多雲雲。

接下來,一個身著豔麗著裝,眉宇間透著婉約氣質的清秀女子,在三絃琵琶悠揚絃音的伴奏下,紅唇微啟清亮開嗓。

雖然來者各懷心思,私下將先前發生的刺殺事件互通有無了個七七八八。但這時沒有一個人傻到自找晦氣,皆是將此茬略過,三緘其口,避而不提。

國相魏和元端坐在主位,臃腫的身體幾近擠滿整個椅面。

他不時向顏詩龍投去一家人般親和的笑容,又不時向表演助興組瞄上一眼,這一來一回,一投一瞄間,盡顯一位富家翁才有的安樂與滿意狀。

然而,讓顏詩龍感覺渾身不自在的是,除了魏和元和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外,不知何時從屏風後面又冒出四個著裝相異的年輕女子。看上去年紀均是十幾歲的樣子,正值年華豆蔻,美麗可人。

其中一個身著白色錦緞長裙的女子,攜手另一個紅色豔麗的女子,走到魏和元身邊,對在座的眾人款款施了一禮後,又對另兩個略顯羞怯的女子招了招手。以柔媚多情的眼神示意兩人去客座邊,好生侍候那兩位遠道而來的尊客。

白衣與紅衣女子,則是自然而然地停留在魏和元主桌一側,殷切柔聲地說著什麼。另一人依次為平南國的同仁們小心斟上酒。

果然,這才是夜宴的壓軸所在。

顏詩龍心裡咯噔一跳,暗叫不好。開始咒罵起魏和元這個老不羞的老混蛋。

顏詩龍難為情地以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裴行儉。只見裴行儉面不改色,依然正襟危坐,坦蕩應對身側豔麗桃色女子的特殊關照,以及對面時而飛來的調笑和恭維的話語。

對於裴行儉的舉動和反應,顏詩龍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這反而讓他這個從未嘗鮮女色的少年,頓感異常的侷促和不自在,彷彿此時一隻小蟲子正使勁地朝著身體的最癢處鑽啊鑽。

一個荒謬荒唐的念頭,就這般在顏詩龍的心頭一掠而起,讓他機靈靈打了個冷顫。

他的眼前似是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一對父子,一老一少,互相攙扶著邁進燈籠高掛,女子嬉笑遍佈的花坊紅樓。接著,在姑娘們歡聲笑語的殷勤接待下,各自走進不同的房間......

天殺的!顏詩龍心裡暗罵一句。

難道要在懸瓠城結束這男兒之身,實現由少年到男人的轉變。他轉念想起臨別時信南山大聲調侃的話語。

想到此,顏詩龍深感惆悵無力。

近而不得不喟嘆,自已這十六年來,真是一言難盡。

礙於那個老人另類的嚴律已身,一直獨臥空房成長至今。更別提與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公子、小少爺一般,夜夜身側有溫軟如玉的同房丫鬟相伴入眠。

就連青梅竹馬,早被顏府當成未來兒媳婦看待的喬衣雪,與他相處時,情到深處,也僅限於摸摸對方嬌嫩的小手。

這般看來,自已的成長路,似乎還真是欠缺了一些什麼。尤其在男女之事方面,更是比久居深閨之中妙齡少女的臉頰還乾淨無瑕。

此時顏詩龍真想站起身來,向眾人悲憤交加地高喊一句:孰說高門大戶皆紈絝?

好在身側服侍自已的青衣少女,少了幾分魏和元身邊兩位女子——“小紅、小白”,那樣的嬌媚和柔情似水。這點卻是讓顏詩龍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顏詩龍接連痛飲四杯眾人輪番敬來的酒漿後,憑著酒壯慫人膽仰頭再看少女時,發現該少女的睫毛很是彎長,一雙杏眼眸子水靈靈的,挺翹的鼻樑端正有力,看上去煞是可愛。而粉唇柔瓣,在喚出“公子”二字時,更是增添了幾多文靜憐愛的氣質。以至於看不出絲毫的風塵之意。

不過隱隱約約間,顏詩龍感覺該少女眉宇間似乎隱藏著一絲難言的無奈和落寞。

這一瞬時的打量,使得顏詩龍感覺心裡有點空蕩蕩的,甚至還有些失落。

他不由得將這個女子的樣貌、著裝、神態,乃至指尖的寇彩與細微的小動作,在大腦中快速地與遠在京都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加以比對。這般之後,顏詩龍的心裡稍感安慰和平和。

然則,他所不知道的是,這種奇異感覺的產生,完全來自於青衣少女的心理映照。

或許,天下絕大多數男子都是如此吧!

當一個男人時下不能擁有一個事物或一件東西時,在虛榮心思和佔有慾的促使下,總喜歡拿自已已經有的來做比較。比如,對嬌媚可人,也是這般。

接著當聽到不知是誰說出南下兩字時,顏詩龍不由怔了怔,接而神經繃緊成弦。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失去了光彩。

可能是受到身後青衣少女的感染,以及對遠在京都儷人的思念,雙重感情刺激下,讓顏詩龍忽然想到不久南下不得不相見的女子。

不,確切點說,曾經讓他幼小心靈備受折磨的惡毒女人。

一想到此女子,顏詩龍頓覺心神灰暗,對眼前的一切感到興味索然。然轉念一想,近十年的闊別,不知她出落的怎麼樣了。

是不是一如當年,雙手還是胖嘟嘟的像蓮藕?

是不是一如當年,一言不合,便柳眉倒豎,聲如驚雷?

是不是一如當年,想著法子捉弄他,恐嚇他?

是不是......

漫無目的地想著,顏詩龍的心裡由驚訝、恐懼,慢慢轉變,直到生出了一絲的期待。

對於突然生出這種可笑可怕的期待,顏詩龍不覺暗暗苦笑。

也就在顏詩龍略微失神的剎那,恍惚間他伸手意欲平攤在桌面時,瞬間觸控到了一隻放下酒杯後,顫巍巍縮回在半空的纖纖玉手。

一剎那的觸感讓他機靈靈打了個冷顫,手上的觸感告訴他,那隻手無疑是柔美的,也是嬌小可愛的。只是,略帶著一絲冰涼的感覺。

玉手的主人,明顯是感覺到了被同樣的一隻手所觸控到。不自然顫慄幾許,受驚似的緊忙縮了回去。那張俏臉一下漲紅了幾許,堪比嬌豔盛開的花朵,使得她羞怯地立馬低下頭去。

顏詩龍神色怔了怔,頓感唐突和尷尬。由而也是半低下頭,以作鎮定。

少許,顏詩龍才抬起頭來,強裝鎮定地在心頭暗歎幾息。這個女孩大概便是當地那些小門小戶篩選出來,貢於平南國國相府的民間女子吧。

至於這點,在路上聊及魏和元時,裴行儉也是對顏詩龍大致講述了一番。有這個能文能武的智囊保鏢陪伴在身邊,實乃方便不少。

所謂,旁觀者清。顏詩龍這些明顯生硬刻意的舉動,截然被眼光何其毒辣的魏和元等人一一收進眼裡。而他的嘴角相應地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但顏詩龍未曾注意到魏和元的神色變化,他只是憑著自已的猜想,為身後青衣女子的命途感到嘆惋與可惜。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為其做點什麼呢?

雖然自家出身不凡,縱使身懷萬斤慈悲心,潛行隻影下丹陽,現在卻無半點解數可使。

自此,顏詩龍終於體會到這樣的宴席是何等的無趣和乏味。

席間,顏詩龍沉浸在少女身上散發的淡淡馨香中,有滋有味地飲盡青衣少女敬上的杯中佳釀。當然,他也是沒滋沒味地喝下眾人勸來的杯中物。

字詞之別,心理感受,截然不同。

隨著宴席臨近尾聲,國相魏和元在“小紅與小白”的攙扶下,歪著腫脹的身體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準備向顏詩龍和裴行儉再次寒暄幾句。

然而,當那嬌嫩的手臂扶在臃腫微顫的身軀上時,兩位嬌柔的少女反而像是被一堵由肥肉組成的矮牆裹挾著前行。

再看兩位女子的神情,並無絲毫異樣的反應,甚者笑顏更加燦爛如花。彷彿就在此時,兩女攙扶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堆明晃晃的金銀財寶。

顏詩龍看著一陣呆滯,隨之笑顏而起,走近幾步禮敬相對。似乎對他來說,笑容這種表情那簡直是與生俱來一般。

只是讓顏詩龍感到驚異的是,此間身體除了稍帶一絲暈乎感外,再無其他異樣的感覺。為此他不禁懷疑,短短數日難道自家的酒量見漲了不成。

這倒好,武道還未上道,酒量已然直線飆升。

然而事情還未完結,就在魏和元說罷最後一個字後,他轉過身去對著顏詩龍身側的兩位少女和緩正色而道:“紅粉、青衣,顏公子一路車馬勞頓,爾等今霄務必好生服侍。”

此話一出,場間嬉笑頓起。

顏詩龍卻是傻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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