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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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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新生報名開始了。

天石鎮初中距離黑羊村五里路,位於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大多數學生從初一開始就得住校。

白萍和張玉鳳一人騎了一輛腳踏車,朝初中方向駛去。車後座上綁了很多東西。有兩床被子,一個洗臉盆,五十斤大米,五瓶自家醃製的酸白菜等等。

白萍對初中生活充滿了期待,因為這是新的開始,可她也充滿了畏懼,因為新的圈子,新的環境,對於很少出遠門又膽怯的她來說,還沒有做好接受一切的思想準備。

到了學校,白萍茫然地跟在媽媽身後,先到學校辦公室交學費填報名表,然後去食堂上交大米換取糧票,最後又到宿舍安排好床鋪。

學校的住宿條件是很差的,一百多個女生,被擁擠地塞進一間教室大的宿舍裡面,木質的高低床密密地排列著,中間只留很窄的過道。

學校食堂只供應米飯,沒有菜,所有的學生都從家裡帶夠一星期的菜。炒過的菜天熱放不住,只能帶沒有油的醃菜。像醃白菜,醃韭菜,醃蘿蔔,醃蒜薹等等。這些菜沒有油水,吃了不耐餓,放在宿舍裡,還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一切安排妥當,張玉鳳就走了,撇下白萍無所適從地坐在床鋪上,看著周圍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這些新生有從黑羊村來的,有從鎮上來的,還有從其他更偏遠的村子裡來的。

鎮上來的學生多數家庭條件比較好,她們衣著光鮮,大膽自信。

偏遠地方來的孩子,多半家境貧寒,她們衣著樸素,膽小謹慎。

而黑羊村的孩子比較適中,即沒有鎮上學生的霸氣和愛出風頭的毛病,也沒有偏遠村莊學生們的內向和自卑,她們比較接近正常,用一種平和的心態來迎接新的一切。

白萍被分在了初一四班,她走進教室時,吃驚地發現,張晶也在這個班裡,兩人對視了一眼,淡淡的笑了笑。

這時張晶已經不在白萍家住了,她和白萍一樣住在學校的宿舍裡。對於這樣的相遇,白萍心裡咯噔了一下,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班主任李老師是前兩年從黑羊村小學調來的,李老師和張玉鳳比較熟悉,再加上白萍畢業考試的成績是這個班的第一名,所以李老師比較重視白萍,上課提問時常點白萍的名字,收發作業,佈置作業這些事,都會讓白萍幫忙。

白萍欣慰的是,李老師沒有選她當班長,她可以不管別人的閒事,把精力重點放到學習上來了。

現在的班長叫魏豔,是一名鎮上來的高個子女生,她學習成績一般,但是身上有股子霸氣,能把人鎮住,同學們都比較怕她,一般不會和她對著幹。

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各成體系,張晶自然和魏豔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而白萍和黑羊村的同學們走得比較近,對於偏遠山村來的同學,她也不排擠,能幫忙就幫忙,能來往就來往。

十三四歲的年紀已經進入了青春期,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使男生和女生之間有了明顯的邊界感,通常懷春的少年和羞澀的少女相遇,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可總有膽大的男生,時常去招惹喜歡的女生,也有不知廉恥的女生,總追在喜歡的男生後面。

白萍是屬於早熟的那種,班裡哪個女生和哪個男生有什麼情況,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可她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別人怎麼樣是別人的事情,在她的潛意識裡,自已還沒到可以談情說愛的年紀。

開學一個多月時,班上轉來了一個男生,名叫唐磊。

唐磊的年紀比同班同學都要大兩歲,他的大背頭梳得一絲不亂,穿著油亮的黑色皮鞋,走路時喜歡把兩手插在褲兜裡,一副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模樣。

當時班上的男生,要麼是個頭太小,還沒長開的,要麼是個子長開了,卻一副窮酸樣的。這個唐磊是個另類,他那酷似周潤發的笑容,無形中迷倒了一大片女生。

白萍經常在女廁所裡,宿舍裡,聽一群女生津津樂道地討論關於唐磊的話題。尤其是鎮上來的那幫女生,她們說話不分場合,一點也不懂得矜持。

唐磊剛熟悉班上的情況,膽子就大了起來。

唐磊兜裡裝了不少花生米,上課時他會趁老師轉過去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或是自習課沒有老師的時候,往班花李小玉身上扔花生米。當李小玉轉過頭,用眼睛瞪他的時候,他就會得意地衝李小玉壞笑。李小玉很生氣,但她生來膽小,不敢拿唐磊怎麼樣。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唐磊覺得李小玉無趣,又轉移了目標。唐磊的第二個目標竟然是白萍。

那天晚自習,唐磊的花生米隔著好幾個座位朝白萍頭上扔過來,白萍被打中了,她明白是唐磊乾的,就沒有回頭搭理他,唐磊的第二顆花生米又扔了過來,緊接著,又聽見唐磊在肉麻地低聲叫著:“萍萍,萍萍!”

周圍的同學都在看笑話,白萍又羞又惱,她回頭狠狠地瞪了唐磊一眼,又低頭繼續些作業。

白萍怎麼能不惱火呢?這唐磊仗著臉皮厚,惹完這個,惹那個,他把自已當成什麼人了?白萍不僅沒被唐磊迷倒,相反,她覺得唐磊的做法很噁心,是標準的渣男一個。

在唐磊開始招惹白萍的第三天,晚自習沒有老師,當唐磊的花生米再次仍過來時候,白萍沒忍住,她站起來拿起一本厚厚的舊書用力朝唐磊的頭上砸了過去。唐磊沒有防備,頭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全班同學鬨堂大笑,繼而有人在竊竊私語。

白萍漲紅著臉,忐忑不安地坐了下去,心咚咚直跳,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把唐磊的頭打出毛病,也不知這樣,唐磊又會是什麼反映。她不敢轉過頭去看,只默默地低著頭,關注著唐磊的動靜。

唐磊沒有出聲,魏豔這時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安靜,安靜!都好好寫作業!”教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唐磊沒有再招惹白萍,可是張晶卻和白萍槓上了。

一次,張晶攔住白萍說:“你以後再給老師打小報告,我就對你不客氣!”

又一次,張晶從白萍身邊走過,罵了一聲:“狐狸精!不要臉!”

白萍兩次被罵得莫名其妙,想把話問清楚,張晶已經轉身走了,並沒有給她爭辯的機會。白萍窩了一肚子火,想到過去兩個人形影不離的場景,她不明白,張晶這是怎麼了?自已到底做錯了什麼?

之後的日子,白萍和張晶就像陌路人一樣,再也沒有任何交往,迎面碰見了,也假裝不認識。直到有一天,白萍無意中看到了張晶看唐磊的眼神,終於明白了,張晶的恨意從何而來。

白萍心裡五味雜陳,初中的戀情就像玩過家家一樣根本不值得一提,可自已卻被人莫名其妙地當成了假想敵,昔日朝夕相處的友誼,就這樣不堪一擊,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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