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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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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般境界,老者每出一劍都樸實無華,似是一個沒有練過劍譜的,但就這不起眼的招式卻逼的老嫗節節後退;反觀老嫗雙手握劍劈砍式的反擊,這是活生生的暴力美學,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有大巧不工的劍勢美感。

兩人從清晨戰至黃昏,腳下的大地早已破敗不堪,兩人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老嫗似是習慣了老者的攻勢,漸漸變的強勢起來,雙手握劍的姿態變的凌厲無比,每出一劍都有一種一劍獨尊的味道。

老者越發的興奮,看著手中的長劍,大喝一聲凌空而起,腳踏虛空與長劍融為一體,朝著老嫗奔襲而去。

虛空震顫,兩道光芒撞在一起,一聲炸響兩人同時從高空墜落;老者顫巍巍的站立著,身前懸浮著土黃色的長劍,看起來長劍又完美了一分;老嫗半跪在地上,嘴角掛著絲絲血跡,手中長劍失去了光澤且缺口連連,錚的一聲長劍從中斷開,老嫗眼睛瞬間失去了光澤,手中劍柄也脫手掉在地上。

老者吃力的扶著老嫗躺在地上,拾起斷為兩截的劍身和劍柄放在老嫗懷中;老者就地徒手開始刨坑,黑夜裡老嫗躺在坑裡,身上放著斷劍,老者躺在老嫗身邊。

老者舉著土黃色的長劍自語道“這一生得你無憾,我也走到盡頭了;生時有你相陪,死亦有她相伴,無悔已”。

土黃色長劍顫動起來,彷彿有了靈智一般,發出刺耳的劍鳴,老者輕輕一笑“我考慮了很久,還是給你想了一個名字,算是我們相遇的見證吧”。

老者眉心射出一道金色絲線打在劍身底部,印出兩個蒼勁古樸的大字——如沐。

如沐春生、如沐相伴,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土黃色長劍震顫悲鳴,一圈圈劍氣蔓延開來,震的大地抖動,一捧捧黃土淹沒兩人。

得名如沐,再度落入塵土。

只聽自涼亭中傳出一聲劍的悲鳴,包裹著涼亭的晶瑩絲線轉眼間消融,榮雪璃手握如沐,早已是淚流滿面。

這柄劍陪著一個少年成長,歷經萬千征戰直至踏足頂峰,它承載著一世人的情懷,它見證了愛恨情仇的糾葛,它夾雜著那一縷永不磨滅的堅毅。

榮雪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所想,是如此的淒涼;那老者沒有帶著如沐長眠,大概就是想要如沐再遇良人吧!

今天如沐終於從沉睡中甦醒,帶著老者的期望,那綿延悠長的悲鳴無不讓人感到辛酸。

榮雪璃輕撫劍身,這一刻她的心同如沐一起顫抖著,感受著它此刻的無助、對過往的留戀。

此刻如沐再次蛻變化作一道金光,刺入榮雪璃的眉心。

“這是神兵入體……”墨鏡驚撥出聲。

墨焰樓頂,墨焰嘴角莞爾一笑“這小丫頭不簡單,竟喚醒了沉睡的劍靈”。

此時在榮雪璃的識海上空漂浮著一道金色劍影,在金色劍影兩邊懸浮著兩本金燦燦的書籍,一本名為如沐劍典,另一本名為怒沐劍經。

榮雪璃看著那本怒沐劍經,心裡頓時明瞭,這就是那把斷劍主人的劍道吧!

當榮雪璃翻開如沐劍典時,看到兩個蒼勁古樸的大字——養劍;榮雪璃想要再翻到下一頁時,被書中的一道劍氣彈了開來。

榮雪璃心裡明白了,自己還沒有到翻開下一頁的境地;退出識海榮雪璃感覺自己又和整個世界親近了一分,這就是如沐帶給我的好處嗎!

榮雪璃沒有欣喜,有的只是對如沐感激,要如那少年郎一樣,不負此劍。

姸和墨鏡入了涼亭,榮雪璃收拾好心情這才擠出一絲微笑;沒有過多的安慰和祝賀,三人再次結伴同行。

三天後墨鏡終於恢復如初,正當午時姸和墨鏡來到柒落的房間,子桑若依舊守在床邊,精心的照料著。

“麻煩你把墨焰叫來……”墨鏡對著子桑若緩緩開口。

子桑若聽得此話一臉茫然,這小姑娘不是樓主的親人嗎,怎得能直呼其名諱,壓下心中的驚疑,點點頭出了房間。

“你決定了……”姸輕聲說。

墨鏡點點頭很是堅定的說“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吧……”。

不多時墨焰和子桑若進了房間,墨鏡直勾勾的看著墨焰道“我承諾的時間到了,條件是柒落歸我,在合適的時間重塑她的護體神獸,她再次醒來,我再次離開”。

墨焰沉思了許久,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柒落,最終點了點頭。

子桑若聽的更迷茫了,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好像是陌生人之間的交易吧!

“去找把靠椅……”墨鏡冷冰冰的開口。

墨焰轉身朝外走去,很快搬著一張靠椅進來了,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墨鏡,墨鏡接過靠椅放在房間中央,面對著床上的柒落坐了下來。

下一刻一道人形黑影從墨鏡身體裡走了出來,人形黑影回頭看了一眼靠椅上的墨鏡,隨即化作一團黑霧附在柒落身上,幾個呼吸過後黑霧徹底融入體內,下一刻柒落從床上坐了起來,揮動了幾下手臂。

這場面把子桑若震驚了,這是什麼逆天神通,原來墨鏡不是墨鏡,現在柒落也不是柒落了。

柒落下床打量著自己,隨之又看了一眼墨焰,這才走到墨鏡身前,單手貼著其額間輕輕一拉,一片古樸的鏡子從眉心拉了出來。

“這是養魂鏡……”墨焰驚撥出聲,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喜色。

隨手再次朝著墨鏡虛空一抓,一顆血紅的珠子從其懷裡飛了出來;柒落一手拿養魂鏡,一手拿血紅珠子,嘴裡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養魂鏡面泛起幽幽綠芒,血紅的珠子周身閃著赤色的雷電。

“出來吧……”柒落聲如梵音,似在召喚靈魂一般。

下一刻從養魂鏡面鑽出三道模糊人影,一團白色火焰從血紅珠子裡跳了出來。

“歸位……”柒落再次聲如梵音。

三道模糊人影鑽入白色火焰之中,白色火焰瞬間燃燒起來,房間內溫度驟然升高,如同身處火山之中。

房間裡姸周身亮起一層血色殺氣,柒落渾身泛著黝黑的光芒,墨焰渾身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子桑若籠罩在一片綠色的光罩裡。

白色火焰幾經翻滾,逐漸凝成一道人形身影,屋內溫度瞬間恢復正常,白色身影對著柒落恭恭敬敬的鞠一躬,轉身向著姸也深深鞠一躬,而後退步到靠椅坐了下去。

所有人目光看向靠椅,只見墨鏡緩緩睜開眼睛,雙眼之中白芒一閃而逝隨之恢復清明,墨鏡起身再次對著柒落深深的鞠一躬,在面對著姸深深鞠一躬,隨即轉頭看向墨焰澀澀的喊了一聲“二叔……”。

眼淚如泉湧,但這次墨鏡並沒有撲入墨焰的懷裡,經過這九死一生的事情後她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膽小的小丫頭了。

墨焰笑的很開心,眼眶之中滿含熱淚,走到墨鏡身前,拍了拍其肩膀激動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是你的東西,你拿回去吧”柒落見兩人沒完沒了,很不合時宜的說。

墨鏡擦拭了臉頰的淚水,這才滿含歉意的走到柒落跟前接過養魂鏡,隨後輕聲道“這顆赤雷珠前輩留著吧,往後或許有用……”。

“確實,她修的九天引雷術,赤雷珠這種罕見的東西於她是天大的機緣”柒落聲音略帶滿意,而後很隨意的收了起來。

墨焰默默的離開了,他的所牽掛的人回來了,而柒落也有望再次醒來,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子桑若也離開了,在她的世界裡又多了一筆濃墨重彩,對那種驚世之神通、曠世之異術的渴求。

之後的日子裡墨鏡整天陪著柒落和姸,這兩位都是她生命中的貴人,沒有她們自己早已是具毫無意識的傀儡屍身。

夜深人靜之時,墨鏡獨自前往回廊深處的荷塘,微風習習有些微涼,今夜月色還算清亮;懷著愧疚之心墨鏡在荷花塘邊緣的青石上跪了下來,痴痴的看著荷塘裡盛開的荷花。

“回來了……”一個清麗的聲音響起,話語中略微有些顫抖,許是擔心的太久了。

“紅蓮姨,對不起、對不起……”墨鏡說著說著頭磕在青石上哭的撕心裂肺。

一股輕柔的力量扶起了墨鏡,一個絕美的女子出現在墨鏡身邊,她為墨鏡擦掉臉上的淚水,輕輕的捏了捏墨鏡的臉頰,很是心疼的說“蓮姨從來沒有責怪過你……”。

“可是莫名他……”墨鏡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根纖細的手指制止了。

紅蓮看了看荷塘悠悠的說“莫名那孩子是看著你長大的,保護你也是應該的……”。

墨鏡沒有在說話,抱著紅蓮輕聲啜泣著,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紅蓮拍了拍墨鏡肩膀說道“夜深了,快回去吧”。

墨鏡再次回到青石之上盤膝而坐,很是倔強的說“今晚我陪著他,紅蓮姨你回去吧”!

紅蓮搖搖頭,輕嘆一聲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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